秦淮如站在一旁，臉上佯裝焦急，可眼神卻明顯有些黯淡。
她心里巴不得賈東旭被淹死，如此家里便少了個累贅。
沒承想這個廢物命竟這般大，掉進那么深的水溝里居然沒死成。
最緊張的當屬賈張氏，眼見兒子被救上來，吐了一陣水后總算平安無事，她才松了口氣。
隨后便指著傻柱的鼻子破口大罵："傻柱你個王八蛋，是不是成心要害死我兒子？"
傻柱哭喪著臉解釋："張大媽，您這話說的，我怎么會干那種事呢？剛才純粹是個意外。"
"意外個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賈張氏指著傻柱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地罵道，"我告訴你傻柱，以后我兒子要是再有個好歹，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借了我們家一百塊錢的份上，我非得跟你撕破臉給我兒子討個說法不可！"
傻柱尷尬地笑了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難不成賈張氏不想還那一百塊錢了？
他覺得自己太冤枉了，明明是在行善事，怎么就演變成壞事了呢？
地排車軸斷了無法再拉，無奈之下傻柱只好雇了輛人力三輪車，給了車夫五毛錢，讓他送賈東旭回家。
"傻柱，你自己收拾爛攤子吧，我得趕緊回家給東旭鋪床去。"
秦淮如冷著臉跟傻柱打了聲招呼，就跟著三輪車急匆匆往家趕。
水溝旁只剩下傻柱一人，垂頭喪氣地收拾著殘局。
他明顯察覺到秦淮如在生他的氣。
傻柱心中滿是自責，可他壓根想不到，秦淮如生氣的緣由并非車軸斷裂讓賈東旭落水，而是賈東旭竟然沒被淹死！
賈東旭回到家后，鄰居們都趕來幫忙，七手八腳總算將無法動彈的他抬進了屋。
這其中最為失落的是易忠海，他原本還指望賈東旭為自己養(yǎng)老，可如今賈東旭成了廢人，別說養(yǎng)老了，連自己都無法照料，吃喝拉撒全得靠人伺候。
易忠海對賈東旭徹底死了心，只能將養(yǎng)老的希望寄托在傻柱身上。
賈張氏瞅見大院里的鄰居差不多都在，立馬化身戲精，扯開嗓門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鄰居們倒苦水：
"往后我們家可怎么過呀？東旭可是家里的頂梁柱，一家老小都指望著他吃飯呢，如今他落得這般田地，干脆讓我們一家人餓死得了！"
鄰居們面面相覷，昨晚剛給賈家捐過錢，難不成還得再捐一回？誰家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呀！
易忠海向前幾步勸慰道，他對老嫂子說："您別再哭了，要是把身體哭壞了可就麻煩了。
東旭是軋鋼廠的正式職工，出了這么嚴重的事情，廠里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您可以去軋鋼廠一號車間找趙山河主任，讓他開具一封證明信，然后拿著這封證明信去財務科領取東旭的救助撫恤金。
拿到這筆錢，應該能幫你們家暫時渡過眼前的難關。"
聽聞易忠海這番話，賈張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賈張氏隨即向一大爺追問：“他大爺，要是我去軋鋼廠替東旭辦救助撫恤金的領取手續(xù)，大概能領回多少款項呢？”
易忠海沉思片刻后回應：“估計數額不會超過兩百元，但肯定多于一百五十元，具體數目得看軋鋼廠財務室的核算方式。
因為工人的傷殘補助是依照傷殘等級發(fā)放的，您去財務室問清楚就能知道具體金額了?！?/p>
“好的，我這就去軋鋼廠財務室。”賈張氏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手腳利落地準備出門。
說到這個賈張氏，簡直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不僅見錢眼開，而且錢財一旦進入她的口袋，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一聽說軋鋼廠能發(fā)放這樣一筆錢，她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就在此時，秦淮如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轉過頭問易忠海：
“一大爺，就算從軋鋼廠領回了撫恤金，那也只是解決眼前的急難啊，等這筆錢花完了，我們一家老小還是要面臨挨餓的問題?！?/p>
“秦淮如，你不必太過擔憂，”
易忠海面帶微笑地安慰她，“等你把孩子生下來，身體調養(yǎng)好了，就可以頂替東旭去軋鋼廠上班?！?/p>
回想過去，易忠海帶了賈東旭整整五年時間，好不容易才讓他通過了一級鉗工考核，說起來，賈東旭也算是他徒弟當中最不爭氣的一個！
不過易忠海覺得秦淮如和賈東旭不同，她持家很有辦法，手腳十分勤快，干活不僅速度快而且質量好。
如果讓她頂替賈東旭進入軋鋼廠，再由他這個七級老鉗工親自傳授技術，用不了多久，秦淮如肯定能夠超越賈東旭。
“真的嗎？一大爺，那可真是太好了！”秦淮如立刻喜笑顏開，連連向易忠海道謝。
原本她還覺得賈東旭成了殘疾人，家里的日子眼看就要陷入絕境，沒想到如今竟然出現了轉機！
等她生完孩子養(yǎng)好身體，就能去軋鋼廠接賈東旭的班，到那個時候，既有了工作可以按月領取工資，還能解決戶口問題。
如此一想，秦淮如感覺身上的重擔輕了許多，連日來的郁悶也一掃而空。
“當然是真的，我怎么會騙你呢？”
易忠海接著解釋道，“以前軋鋼廠要是有工人遭遇工傷無法繼續(xù)工作，通常會讓家里有勞動能力的人來頂替上班，這在廠里已經成為慣例了?！?/p>
“那就好，那就好?！鼻鼗慈邕B連點頭。
賈張氏又怎么會不清楚秦淮如心里的盤算呢，她沒好氣地瞪了秦淮如一眼，說道：
“秦淮如，我可告訴你，就算你頂替我兒子進入了軋鋼廠，也必須要遵守婦道，絕對不能做出對不起我兒子的事情，不然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媽，您這說的都是什么話呀，”
秦淮如一臉委屈地辯解道，“東旭是我的丈夫，我怎么可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呢？
再說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我肚子里還懷著一個，就憑著這三個孩子，我也不能做那虧心事兒啊?！?/p>
賈東旭目光呆滯地望著房頂，半天都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