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fēng)卷著沙礫拍打著朱雀門的銅釘,楚明昭立在觀星臺上,玄色云錦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她摘下嵌滿東珠的帷帽,烏發(fā)如墨傾瀉而下,發(fā)間赤金銜珠冠隨著動作輕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月光落在她冷白的面容上,將眉峰的弧度勾勒得愈發(fā)凌厲,鳳目微瞇時,眼尾丹砂痣似欲滴落的血珠。
"殿下,謝首輔求見。"
云岫的聲音混著風(fēng)響傳來。
謝珩拾級而上,銀線繡著流云紋的月白錦袍沾滿霜雪,廣袖翻飛間若有星河流動。
他手中捧著檀木匣,指節(jié)泛著溫潤的玉色,蒼白的面容在月色下近乎透明,唯有眼尾一抹緋紅,似是揉碎了晚霞點(diǎn)染其上。
"雁門關(guān)大捷后,邊境傳來異樣。"
他將匣子輕輕打開,
里面躺著半枚刻著狼頭圖騰的玉佩,
"北狄雖退,卻有密使?jié)撊刖┏恰?
楚明昭指尖撫過玉佩,觸感冰涼刺骨:"可探得行蹤?"
"臣的暗衛(wèi)追蹤至城西醉仙樓。"
謝珩湊近,雪松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縈繞在她鼻尖,
"不過那密使極為狡猾,與接頭人約定在..."
他頓了頓,修長手指劃過她手背,"城郊的慈航寺。"
第二日,慈航寺的晨鐘驚起滿樹寒鴉。
楚明昭身著淡青色襦裙,外披素色披風(fēng),青絲簡單挽成發(fā)髻,只簪著一支白玉蘭步搖。
她踏入大雄寶殿時,檀香混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佛像的金漆在斑駁光影中忽明忽暗。
謝珩扮作書生模樣,月白長衫襯得身姿愈發(fā)挺拔,手持折扇輕搖,扇面上的墨竹栩栩如生。
他目光掃過殿內(nèi)零星的香客,突然按住楚明昭的手腕:"殿下,西北角落的灰衣人。"
那灰衣人脖頸處果然隱約露出狼頭刺青,
正鬼鬼祟祟地往偏殿走去。
楚明昭剛要跟上,卻被謝珩攔住。
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聲音低沉而危險:"對方怕是有備而來,讓臣先行一步。"
說著,廣袖輕揚(yáng),人已消失在廊角。
偏殿內(nèi),燭火突然熄滅。
楚明昭抽出袖中軟劍,卻聽見重物倒地聲。
再燃燭時,謝珩正踩在灰衣人背上,折扇抵住對方咽喉。
他銀發(fā)束帶松開,幾縷發(fā)絲垂落俊美面容,
眼尾泛紅似燃著兩簇業(yè)火,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嗜血的溫柔:"說說看,密信藏在何處?"
灰衣人咬牙不語,謝珩突然握住他手腕,輕輕一折。
骨骼碎裂聲中,那人慘叫著交出密信。
謝珩接過信箋,
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楚明昭掌心:"殿下請看。"
信上字跡潦草,卻清晰寫著"與睿王余黨合謀"。
楚明昭神色驟變,還未開口,寺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謝珩將她護(hù)在身后,銀色軟劍出鞘時龍吟清越:
"殿下小心,是北狄的鐵騎。"
數(shù)百名黑衣騎士將慈航寺團(tuán)團(tuán)圍住,為首之人掀開兜帽,
竟是北狄新繼任的右賢王。
他手持鑲滿寶石的彎刀,目光貪婪地落在楚明昭身上:
"中原的長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他舔了舔嘴唇,"不如隨本王回北狄,做我的閼氏。"
謝珩周身氣息瞬間冰冷,銀色軟劍泛起幽藍(lán)光芒。
他緩步上前,廣袖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宛如即將展翅的白鶴,
"想要碰她?"
他的聲音溫柔讓人毛骨悚然,卻讓右賢王不自覺握緊了彎刀。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謝珩身姿如鬼魅,軟劍在月光下化作銀色流光,每一劍都直取要害。
他的月白長衫漸漸被鮮血染紅,卻愈發(fā)顯得妖冶俊美,
眼尾的緋紅與血跡交織,宛如地獄歸來的修羅。
楚明昭也加入戰(zhàn)局,軟劍舞出朵朵劍花。
她玄色勁裝在風(fēng)中翻飛,青絲凌亂卻不減半分冷艷,鳳目含怒時更顯威儀。
兩人背靠背作戰(zhàn),配合默契得如同一體,劍氣所到之處,黑衣騎士紛紛落馬。
右賢王見勢不妙,突然甩出套馬索,直取楚明昭。
謝珩想也不想,直接用身體擋住。
套馬索勒進(jìn)他的肩膀,鮮血頓時染紅了銀色軟甲。
他卻反手?jǐn)S出暗器,精準(zhǔn)地刺入右賢王手臂。
"謝珩!"楚明昭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謝珩轉(zhuǎn)頭望向她,蒼白的面容上泛起病態(tài)的紅暈:"殿下別動怒,傷了身子..."
他話未說完,右賢王趁機(jī)揮刀砍來。
謝珩側(cè)身避開,軟劍如毒蛇般纏住對方手腕,輕輕一扭,彎刀應(yīng)聲落地。
就在此時,遠(yuǎn)處傳來熟悉的號角聲。
裴硯率領(lǐng)的羽林軍及時趕到,將剩余的黑衣騎士盡數(shù)殲滅。
右賢王見大勢已去,咬牙切齒道:"楚明昭,我們走著瞧!"
說罷,帶著殘兵落荒而逃。
楚明昭看著渾身是傷的謝珩,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緒。
她扯下衣袖,為他包扎傷口,
動作雖輕,語氣卻冰冷,"誰讓你擅自擋在前面?"
謝珩卻笑得眉眼彎彎,任由她動作:"殿下心疼臣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這里跳得好快,殿下可要對臣負(fù)責(zé)。"
裴硯騎著馬趕來,見狀吹了聲口哨:
"首輔大人這傷受得值啊,都能讓長公主親自包扎了。"
他瞥見謝珩警告的眼神,識趣地閉嘴,
"不過話說回來,這北狄和睿王余黨勾結(jié),怕是還有更大的陰謀。"
楚明昭神色凝重地點(diǎn)頭,目光望向京城方向。
夜色深沉,迷霧重重,不知還有多少危機(jī)在暗處潛伏。
她正要下令回城,謝珩卻突然將她拉入懷中。
"殿下身上有他的味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壓抑的占有欲。
謝珩低頭埋在她頸間,深深吸氣,"是北狄的膻味,真討厭。"
他的手指收緊,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以后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殿下只能屬于臣一個人。"
楚明昭想要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她感受著懷中熾熱的體溫,聽著那近乎偏執(zhí)的宣言,心中泛起異樣的漣漪。
回到京城后,楚明昭立刻著手調(diào)查睿王余黨的下落。
她坐在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映得她面容愈發(fā)冷艷。
謝珩站在她身后,為她研墨,修長手指握著墨條,動作優(yōu)雅而專注。
"殿下,臣查到睿王余黨藏身于..."
謝珩突然湊近,溫?zé)岷粑鼟哌^她耳畔,"城郊的廢棄王府。不過那里機(jī)關(guān)重重,臣建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yàn)槌髡淹蝗晦D(zhuǎn)身,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四目相對,氣氛陡然升溫。
謝珩的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唇上,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
楚明昭看著他眼中熾熱的情感,心中一慌,
正要后退,卻被謝珩摟住腰身。
"殿下..."他的聲音帶著沙啞的誘惑,"臣可以吻你嗎?"
楚明昭還未回答,謝珩已低頭封住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強(qiáng)烈的占有欲,卻又小心翼翼,仿佛在品嘗世間最美味的珍饈。
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fā),將她摟得更緊,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肆意掠奪著屬于她的氣息。
良久,謝珩才松開她。
他抵著她的額頭,呼吸急促,
"殿下,臣愛你。從第一次在朝堂上見到你,就愛上了。"
他的眼神熾熱而堅定,"這天下,臣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楚明昭望著他,心中亂成一團(tuán)。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對這個危險的男人產(chǎn)生感情。
她別過頭,掩飾住眼底的慌亂:"先查清楚睿王余黨的事。"
謝珩卻不依,抬起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與自己對視:"殿下還在躲?"
他的聲音帶著委屈,"臣為你出生入死,難道還換不來你的一句真心話?"
楚明昭看著他受傷的眼神,心中一軟。
她輕輕嘆了口氣:"謝珩,你知道的,我們之間..."
"臣知道。"
謝珩打斷她的話,"臣不在乎身份地位,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臣只在乎殿下。"
他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只要能在你身邊,做什么都可以。"
楚明昭靠在他懷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心中的防線漸漸瓦解。
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著相信他,相信這份在權(quán)謀斗爭中滋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