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大學畢業(yè),工作找的還行,在一家跨境的國際集團。
入職的前一天晚上,老父親有女成鳳,老淚縱橫,啰哩啰嗦地對我千叮萬囑。
燈光照著他半頭銀白的發(fā)絲,和洗了無數(shù)次不舍得扔的泛白舊T恤。破洞的襪子里漏出大腳趾。
他說,職場之道第一條,同同事搞好關(guān)系。
以及,以防他們用有色眼鏡看我。
所以千萬,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我是他的女兒。
老爸吃過很多苦。那年在云南山區(qū)里,頓頓是紅薯。人餓的又黃又瘦。
不過,總算熬過去了。
希望小學在他的親自監(jiān)督下,終于建好了。
巧的是,我的老爸正是我老板。
本市報紙表揚納稅大戶的名單中,每年都有他。
他此生最大的煩惱是錢花不完,常常資助貧苦的孩子們讀書。
作為他唯一的繼承人,我從小被他寄予了厚望。
別人跳繩我做題。別人睡覺我看報。別人上課,我在……鐵人三項。
老爸秉持著我們家八代流傳的祖訓「艱苦樸素」,在一些生活行為上極其簡樸。
入職當天我穿的是老爸上個月讓保姆用舊床單給我們改造的衣服。
上班交通我早就想好了。
不能開車,車庫的車最便宜的是一輛奧迪A6。這是給保姆買菜用的。
也不能打車,打車會讓同事覺得我驕奢。不利于團結(jié)基層。
所以我選擇了坐地鐵。
但是我低估了早高峰地鐵的慘烈程度。
人墻中,我和一位小姑娘面對面,像一塊奧利奧。她暗潮涌動地搶奪我舒適的空間。
下站時,她推搡著我,搶著往外擠。
摩擦間,我身上的衣服,竟輕而易舉地被扯出了兩道口子。
我:……。真的謝謝自家的八代祖宗。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罵咧咧一句:「窮酸。」然后頭也不回得走了。
而我眼睜睜地看著門在眼前合上。
一身狼狽的我遲到了。
扯破我衣服的小姑娘竟是我新同事之一。比我先到多久,她卻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人群中心。
她遠遠瞧見了我,掩住了鼻子嘴巴,晦氣地大聲說:「想不到,什么貓兒狗兒,也配進這里來?!?/p>
安排座位時,HR姐姐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我還是瞧出了里面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