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出席漾漾的葬禮的?!?/p>
「雖是他拼命救你,但我沒讓你償命已是最大的仁慈。」
我扔掉了拐杖,忍痛跪在了地上,
「媽,求求你,讓我送阿漾最后一程吧?!?/p>
她長舒了一口氣,攥緊的拳頭骨節(jié)發(fā)白,
「好啊,只要你從這里一步一跪,一直到登機(jī)口?!?/p>
機(jī)場人來人往,他們或許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但能感受到這邊的低氣壓。
人們指著我,對我議論紛紛。
「好。」
我起身撐起病腿走了一步,跪下去,再撐起腿走一步……
短短六百米,我跪了六百二十次。
葬禮那天小雨,天空陰沉沉的。
墓園附近聚滿了烏鴉,黑壓壓一片,叫聲嘔啞難聽。
我看著那小小的骨灰盒下葬,心也缺失了一部分。
好像從這一刻開始,我體會得真切,我才意識到阿漾真的死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的心也一同死了。
我正沉浸在悲傷中,全然沒有注意到氣勢洶洶向我而來的北悠。
抬眼,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我的太陽穴上。
拐杖不穩(wěn),我失力向后倒去,狼狽地摔進(jìn)泥土里。
白裙染上臟污,鞋子里也摔了一腳泥。
她不解氣,尖銳的高跟鞋泄憤般踢踹在我的身上。
雨下大了,豆大的雨滴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臉上。
我抬起臉,艱難地透過雨幕去看北悠的臉。
「都是你害死了我哥!」
「在國內(nèi)不好嗎?非要出國看什么極光!」
她俯下身揪起了我的脖領(lǐng),紅腫的雙眼寫滿了恨意。
3,
「你把我哥還給我!還給我!」
淚水和雨水一同洗刷著我的臉龐,我無法辯解,就是我的錯。
婆婆將北悠拉走,對我欲言又止。
我坐在冰冷的泥水里,久久沒有起身。
待人散盡了,一只烏鴉不知從哪飛了過來。
它頂著雨,黑黑的嘴巴里銜著一片花瓣。
是百合花,我最愛的花……
那一霎那,我的瞳孔放大。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哭著對著一只烏鴉問出那句話。
「阿漾,是你嗎?」
后來烏鴉飛走了,我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墓園的工作人員都沒人敢上前扶我。
阿漾的頭七,我從醫(yī)院回到了我們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