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十歲起,每年過了正月十五,理發(fā)店一開門,我就迫不急待地去剪頭發(fā)。
后來,表弟、表妹也跟著一起去,組成了「正月理發(fā)三人組」。
大人攔,鄰居笑,連理發(fā)師都提醒說:「正月理發(fā)不好,死舅舅?!?/p>
我們?nèi)齻€點頭:「那就多剪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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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終于對舅舅這一家子吸血鬼忍無可忍了。
天知道,我是多么希望「正月理發(fā)」這個千年咒語能應(yīng)驗在舅舅身上。
我的生日大餐上,我當(dāng)著爸媽、二姨和表弟表妹的面,將桌上的蛋糕砸在舅舅那張丑惡的臉上,不解氣,又將吃剩下的半條魚也潑過去。
魚在他腦門上的奶油里停留了一秒,順著上衣滑到腿上。
他剛剛還不可一世,挖苦我,教訓(xùn)我,轉(zhuǎn)眼間狼狽又可笑。
我解氣了,又往地上砸了幾個杯子助興。
我爸媽嚇得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左右開弓拽住我,「小唯,你瘋了?。】熳∈?!」
「我沒瘋!我早特大爺?shù)氖軌蛩麄兞?!?/p>
人一在氣頭上,力氣就大如牛,我兩條胳膊奮力掙扎出來,將桌上的杯盤碗盞全掃在地上。
隨后哐啷幾聲,包間里頓時發(fā)出盤碟破碎的巨響。
整桌人都被我驚得目瞪口呆。
我盯著舅舅,他已被奶油和醬料糊得睜不開眼;我撿起地上一個碗的碎片,轉(zhuǎn)向舅媽,指著他們一起罵。
「以后誰再敢造謠我,我就割斷他的喉嚨!」
他們剛剛說,「有人在醫(yī)院看到你了,說你流過兩次胎?」
這只是許多難聽的話其中的一句。
舅舅的好大兒李香火,和我同齡,是個出了名的潑皮。
他經(jīng)常打架斗毆,倒是不怕我這陣勢,啪一聲拍案而起,指著我鼻子威脅道:「你特么敢砸我爹!」
我拍桌子的聲音更響,舉著碗碎片繼續(xù)回罵:「你特么少在這里裝孝子!你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闖禍,年紀輕輕大牢坐過兩次。你的爹媽拿不出錢贖你,還是向我家借的錢!你的狗命是我們撿回來的,還敢跟我拍桌子!」
舅舅家的女兒李好嫁,才十五歲,已然是個小太妹,抽煙喝酒霸凌同學(xué),更是個不長進的??次覀兇蟪?,她樂得嘎嘎大笑,「啊哈哈哈!今天的戲好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