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半月后,到了上輩子沈云煙該出現(xiàn)的日子。
不知為何,紀(jì)懷澈仿佛心有所感,拋下一身政務(wù),上了那城墻。
目光悠悠望著城墻下,眉宇間是數(shù)不盡的憂愁。
我眨了眨眼睛,試探性開口打趣道,
“阿澈,怎么了,該不會在想那畫像上的女子吧?”
“胡鬧,孤只有你一人,明日我就派人將那畫像給取下來?!?/p>
他說著甜蜜的話,目光卻始終望著那遠(yuǎn)處。
可惜,我等不到明日了。
夕陽染紅天空。
沈云煙拖著一身傷痕,跪倒在城墻下,吐出一大口血。
我心下一驚。
誰給她放出來的?
這邊。
她依舊高挺起背脊,聲音不卑不亢,看著紀(jì)懷澈,一字一句道,
“臣女沈云煙,有要事,參見皇上。”
沉默了一瞬。
紀(jì)懷澈面無表情,視線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城墻腳下看守的士兵兇狠地驅(qū)趕。
“哪來的賤蹄子,誰給你的膽子敢直面圣上?!?/p>
“快給我滾?!?/p>
聲音很大,大到遠(yuǎn)在城墻上的我們都聽的一清二楚。
沈云煙臉色蒼白,迎著四面八方嘲笑的目光。
神情難堪到了極點。
我握緊他的手,壓抑著顫抖的聲線,“阿澈,她是——”
眼里的淚就要滑落。
他用力地握著我的手,倏得開口打斷我的話,
“孤不認(rèn)識。”
可我清楚地感受到,十指相扣的手上,他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而那邊,沈云煙面對眾人的惡語相向,依舊跪著。
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這邊,死死地盯著我。
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直到,士兵們開始調(diào)笑她,“乍一看,還有幾分姿色,要不就便宜了咱哥倆吧?!?/p>
“哈哈哈哈哈,真是賤蹄子,又是一個妄想攀高枝的?!?/p>
說著,二人已經(jīng)伸手去撕扯她身上的衣裙。
沈云煙死死地咬著嘴唇,依舊是跪著的姿態(tài),任憑二人的作為。
紀(jì)懷澈神色平淡,冷冷地看著她。
只是,原本十指相扣的手已經(jīng)松開。
終究,還是心疼了不是。
“阿澈,救我。”
歇斯底里的一聲嘶吼,讓紀(jì)懷澈全身一震。
沈云煙朝著紀(jì)懷澈的方向大喊,終于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阿澈…
我嘲諷一笑。
魚水之歡時,紀(jì)懷澈咬著我的耳朵,步步引誘,“叫我阿澈?!?/p>
原是這樣。
身旁站著的紀(jì)懷澈,面色難看,抬手拿起旁邊放著的弓箭,對準(zhǔn)城墻下的士兵二人。
對準(zhǔn)拉弓出箭,一氣呵成。
砰砰兩聲,二人倒地吐血身亡。
紀(jì)懷澈大步越過所有人,一把抱起沈云煙往宮內(nèi)走去。
這邊的沈云煙咬著唇,杏眼隱隱冒著淚花,窩在他懷里。
只是看向我的眼里,分明帶著挑釁。
紀(jì)懷澈急匆匆趕到太醫(yī)院,一腳踢開太醫(yī)院的門,一聲怒吼。
“太醫(yī)呢?給我滾出來?!?/p>
這一腳,明晃晃地公昭天下,沈云煙,回來了。
沈云煙倒是沒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我在宮中等的忐忑,生怕他會怪罪于我的族人。
等來等去,也只是等到將我禁足在北郊行宮的消息。
冬去春來。
一連幾個月,紀(jì)懷澈都沒有踏入我的行宮中。
紀(jì)懷澈沒來,沈云煙卻來了。
她帶著幾個侍衛(wèi),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進(jìn)來。
身穿一身白色云絲長裙,長發(fā)挽在腦后,赫然一副剛出閣少女模樣。
原本身上的傷痕,此時也愈合,甚至比起原先更肌白如雪。
顯然在宮中,生活十分滋潤。
綠蕪擋在我面前,話出凌冽,
“大膽,見了皇后娘娘,還敢不下跪?”
沈云煙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淡淡的,帶著諷意。
“今日你是皇后,明日,可不一定了。”
我挑了挑眉。
“哦?是嗎?”
“綠蕪,張嘴。”
沈云煙驚怒交加,尖叫出聲,“蘇令妤,你敢!”
我冷眼看著她,輕笑一聲,
“有何不敢。”
上一世我再三忍讓,做足了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
換來的卻是她無邊的羞辱。
我給綠蕪使了個眼色。
綠蕪心領(lǐng)神會,一腳用力往她的膝蓋窩踢去。
沈云煙順勢撲通一聲跪下。
我躺在貴妃椅上,神色淡淡,
“怎么的,還要給我拜個早年?”
“綠蕪,給我打。”
綠蕪左右開弓,打的啪啪直響。
院子里充斥著巴掌聲和沈云煙惡毒的咒罵聲。
“皇后娘娘,萬萬不可啊?!?/p>
侍衛(wèi)們齊齊下跪,一臉為難地看著我。
我大聲怒斥,
“本宮六宮之主,教她禮數(shù),有何不可?!?/p>
沉默了一瞬。
一道急促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夾雜著十足的怒意。
“蘇令妤,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