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富貴肺都氣炸了,嘴里念叨著:“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緊跟著快步離開牧管所。
許靈均數(shù)了三個數(shù),隨即便聽見許富貴的叫罵聲。
“哪個天殺的,把我車胎給戳爆了?”
許富貴罵罵咧咧走了回來。
“許靈均,你小子賠我車胎!趕緊的,否則這事沒完?!?/p>
許靈均一臉無辜。
“什么車胎?你都沒答應(yīng)載我,不,我都沒碰過你的車,連這個問題都能怪在我身上?”
許富貴認定就是許靈均搞的鬼,雙方自然而然就此事爭吵起來。
吵鬧聲,很快引來一個絡(luò)腮胡漢子。
此人便是牧場隊長李平安了,為人仗義,對于牧場里的牧民相對公平。
“都別吵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還有,你是誰,我怎么沒在牧場見過你?”
許富貴指著許靈均嚷嚷著。
“您一定就是這里的領(lǐng)導(dǎo)吧?我要向您舉報,許靈均刺破我的車胎,您一定要嚴厲懲罰他!”
說話同時,他跑到門外,抬了輛二八大杠進來。
后車輪完全癟了下去,一看就是沒氣了。
許富貴把腳撐放下,二八大杠自行車的腳撐并非是位于一側(cè)的,而是安裝在后輪上,一旦撐起,整個后輪就完全離開地面。
許富貴轉(zhuǎn)了轉(zhuǎn)后輪,找到那根刺后拔出。
“您看看,他就是拿這刺扎破我的輪胎,他必須為此事受到懲罰!”
接過那根刺,李平安板著臉:“許靈均,你有沒有拿刺扎破這位男同志的輪胎?!?/p>
“沒有?!?/p>
“他說他沒有?!?/p>
許富貴的話全堵在喉嚨,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話:“他肯定說他沒有?!?/p>
李平安解釋道:“牧場里有挺多刺針樹,可能有些刺掉到路上?!?/p>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許富貴知道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結(jié)果,這村長擺明就是袒護許靈均的。
許富貴咬牙切齒。
“很好,許靈均,咱們都是親戚,你做到這個份上,咱們以后就沒關(guān)系了。”
撂下這句狠話,他推著破胎單車離開。
【叮!激怒許富貴,獲得情緒點+3】
【叮!系統(tǒng)未完全開啟,請盡快前往四九城南鑼鼓巷九十五號大院打卡?!?/p>
許靈均目送著許富貴離開。
許富貴是個放映員,這門行業(yè)工資不高,可油水足,但按理來說是買不起單車的,這老舊單車應(yīng)該是單位安排給他們的代步工具。
從這一點,許靈均便可判斷出許富貴到這邊是公事出差之類的。
“許靈均,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許靈均收回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一臉正色道。
“李隊長,鎮(zhèn)上的領(lǐng)導(dǎo)今天通知我摘帽了,四九城文化局向牧場借調(diào)我回去,我尋思著現(xiàn)在單位工作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文化局那邊也不知是什么情況,我就想著牧場這邊能不能給我寫份推薦信,到時我找工作也方便一些?!?/p>
許靈均隨口編了個借口。
現(xiàn)在的工作很難得到,即便是四九城,同樣存在大量的失業(yè)人口。
他一個剛剛摘帽的前“五類分子”,找工作的困難程度要比普通人還大。
“我剛才也接到通知了?!?/p>
李平安沉思一會兒,微微點頭:“這樣好了,我把你近幾年在牧場的積極表現(xiàn)如實寫下來,到時你回四九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p>
半晌后,許靈均帶著敕勒川牧場的介紹信,來到公社獸醫(yī)站。
說句實在話,這就是一個建在牧場草原旁邊的破爛小屋。
而許靈均現(xiàn)在的身份是村級動物防疫員。
按照常理,這個崗位無工資,僅記工分。
可鑒于許靈均身份的問題,他連工分都沒有,算的是勞改人員的糧食定量供應(yīng)。
有些倒霉!
光景好些的時候,例如五九年之前,他們每月的糧食定量有二十五斤。
大量的粗糧加上少部分的細糧,對于一個普通大男人基本上吃不飽,和平年代的人永遠不會懂,肚子里沒油水的時候,人的食量會大上許多。
所以,他們基本上就沒吃過飽飯,但也能夠理解,畢竟是過來改造的,又不是過來享福。
直到困難時期到來,糧食定量從二十五斤削到二十二、二十、十八斤。
最慘的那段時間是十五斤,而且分下來的糧食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達到定量的。
他們這些人還要干農(nóng)活,時不時被帶去折磨。
那段時間,許靈均曾跟人在休息時間去挖老鼠洞,幸運的話,可以在洞里刨出一斤糧食。
許靈均握著門把手,腦海里想起這段悲慘遭遇,再想著馬上就能離開這片草原,他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他的苦難,歷歷在目。
直至后面金手指到來,再加上公社畜牧獸醫(yī)站唯一的獸醫(yī)給馬治病被一腳踢死。
他的情況才得以改善。
不報仇,他這輩子恐怕都睡不安穩(wěn)。
腦海里面閃過兩張面孔,許靈均猛的推開門,進到破屋。
“兩個畜牲,咱們該來算算總賬了。”
……
狠話撂歸撂,可這殺人的差事還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最起碼到時不能連累到自己。
處理完工作以后,天色差不多也黑了下來。
許靈均路過牧場居住區(qū)回家的時候,離得大老遠,便聽見一道破鑼似的大嗓門,那是獨屬于牧場里郭騙子的聲音。
“老劉,你要老婆不要?”
熟悉的臺詞。
許靈均好奇走上前去,只見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干瘦男人,正拉著一個小伙子的手。
此人便是郭??(pia)子。
左口右扁,是方言俗字,由于許多人都不認識這個字,無論是身份證明還是其他,全寫成“騙”字。
久而久之,牧場里的人就都把他叫成郭騙子了。
郭騙子又給人介紹對象了?
許靈均這么想著,靠近看熱鬧,被拉住的老劉并不感興趣。
“郭大叔,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多個人多張嘴吃飯,我可不敢要老婆?!?/p>
年輕人甩開郭騙子,快步走開了。
郭騙子臉色迅速黯淡下來,抬起小眼睛四處打量。
他直接忽略了許靈均,打了聲招呼就想走人。
他嘴里不斷念叨。
郭騙子愁容滿面:“哎呀,這下子,就遭了,早知道不拍胸口答應(yīng)給她找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