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弦不說話了,表情有些心虛。
顯然他也記得最開始是自己嘴欠,才招惹了褚曦寧的不喜。
也是因此,兩人就結下了梁子 ,每次見面,為了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都能爭得臉紅脖子粗。
隨即顧沉弦不禁暗自竊喜起來。
這么說來,其實自己小時候并不是真的丑,“丑猴子”的外號是婠婠為了報復自己才取的。
顧沉弦心里不酸了,反而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年年是自己的兒子,婠婠說年年好看,不就是在說自己好看嗎。
看了一會兒,看得褚曦寧實在有些心癢難耐,想要把小家伙抱在懷里親親他,逗逗他,捏捏他圓嘟嘟的小臉蛋,摸摸他頭上豎起來的小呆毛……
不行了,她真的快要不行了,小家伙真的是太可愛太萌了,她的心都快被萌化掉。
褚曦寧用胳膊肘碰了顧沉弦一下,“你去和年年商量商量,問他愿不愿意見我?!?/p>
都怪‘褚曦寧’惹的禍,她現(xiàn)在連見自己親兒子一面都要小心翼翼,畏手畏腳的。
顧沉弦點點頭,隨即邁步朝涼亭走去。
“二叔。”
最先發(fā)現(xiàn)顧沉弦的是侄女杳杳,脆生生地喊了顧沉弦一聲 。
隨后另外兩個小娃娃也扭頭朝顧沉弦的方向看了過來。
年年像個小炮仗一樣,邁著兩條小短腿,噠噠噠地跑過來,沖進顧沉弦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喊道:“爹爹?!?/p>
有幾個時辰沒見自家胖兒子了,顧沉弦還怪想的,輕輕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放柔聲音問道:“和哥哥姐姐們玩什么呢?玩得這么開心?!?/p>
“玩五星連珠?!?/p>
小家伙笑容軟乎乎的,一只手指著鋪在石凳上的棋盤。
石桌對于幾個小娃娃來說高了些,不如石凳方便。
顧沉弦掃了一眼,配合地夸道:“都會下五星連珠了,年年越來越厲害了?!?/p>
被夸的小家伙臉頰紅紅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朝朝,杳杳二叔有些話要單獨和年年說,二叔派人先送你們去爹娘那兒好不好?”
朝朝和杳杳對視一眼,很乖巧地點點頭,答應了。
等到涼亭中沒有其他人了,年年仰著頭,好奇地問道:“爹爹要和年年說什么?”
連堂哥堂姐都不能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會是什么事情。
“年年,你娘親來了,她想見你,你想見一見她嗎?”
顧沉弦并沒有因為小家伙年紀小就擅自替他做主,也沒有糊弄他,而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大人,征求他的意愿。
小家伙愣了一下,呢喃道:“娘親?”
“對,娘親想見你?!鳖櫝料夷托牡赜种貜土艘槐椤?/p>
小家伙咬著唇,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糾結,小眉頭都擰了起來。
他是想要和娘親親近的。
可是‘娘親’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他,很討厭他,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讓人感覺好害怕。
‘娘親’還罵他,掐他,掐得很痛的,痛得他都忍不住哭了。
‘娘親’和大伯娘,還有三嬸不一樣,大伯娘對堂哥堂姐很好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堂哥堂姐,就算是堂哥把大伯娘給惹生氣了,氣消后,大伯娘還是會給堂哥吃他喜歡的棗泥酥。
還有三嬸,會抱著堂妹哄,會給堂妹縫好多的小衣裳,小荷包……
只有他,什么都沒有。
‘娘親’不會哄他,不會給他縫衣裳,也不會給他吃想吃的桂花糕……
“娘親不喜歡年年的?!?/p>
小家伙沮喪地垂下了小腦袋,手指揪著衣裳,衣裳都變得皺皺巴巴的了。
“不是的,娘親是喜歡年年的,娘親從前生病了,才會做不好的事情?!?/p>
看到小家伙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忐忑模樣,顧沉弦心疼得不行。
“那娘親現(xiàn)在病好了嗎?”小家伙滿臉焦急地問道,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
小家伙雖然年紀尚小,但他知道生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僅身體會不舒服,還要喝下苦苦的藥。
“好了,娘親病好了才來見年年的哦?!?/p>
顧沉弦溫柔地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腦袋,想要通過這個動作來安撫他那顆不安的心。
事實的真相顧沉弦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小家伙,所以只能扯一個善意的謊言。
因為真相實在是太過于驚世駭俗,涉及到鬼神之說,別說是小孩子了,就算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夠接受。
世人對于鬼神的態(tài)度大多是敬而遠之,不敢輕易去觸碰。
畢竟那是一個充滿未知和恐懼的領域,誰也不知道其中隱藏著多少秘密和危險。
“娘親還討厭年年嗎?會不會罵年年?”
聽到顧沉弦的解釋,小家伙有些動搖,態(tài)度不知不覺軟化了不少。
聞言顧沉弦不由在心里輕嘆一聲。
三天前,年年還哭著對自己說“最討厭娘親了”。
其實不過是氣話,年年還是眷念娘親的,這是孩子的天性。
他能給年年的再多,哪怕是傾其所有,也終究是有限,代替不了缺失的母子親情。
還好‘褚曦寧’已經不在了,不然年年不知還要受多少委屈。
“爹爹向你保證,娘親現(xiàn)在很喜歡年年?!?/p>
“那就見一面吧?!?/p>
又過了一會兒,猶猶豫豫的小家伙終于做出了決定。
顧沉弦唇角綻出一抹笑容,抬手比劃了個手勢 ,示意褚曦寧可以過來了。
收到暗號的褚曦寧心下一喜,臉帶笑意,迫不及待地從假山背后走了出來。
手背在后面,似乎是拿著什么。
小家伙睜大眼睛,看著朝自己走近的人,歪了歪小腦袋。
娘親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眼神好溫柔,和爹爹看自己的眼神是一樣的,是因為病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