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三更天了,呂志明早已睡下。
杜思嬡的指尖已經(jīng)磨出了血泡,她卻只是用布條纏住,繼續(xù)繡。
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她慌忙捂住嘴,生怕吵醒呂志明。
咳罷,掌心一片猩紅。
她怔怔地看著血跡,心頭掠過一絲恐慌——丈夫呂志遠,就是從一場咳嗽開始的。
“不會的......”她喃喃自語,用帕子擦凈手,又拿起針線。
她不能病,更不能死。
呂志明還需要她。
天蒙蒙亮時,杜思嬡終于撐不住,伏在繡繃上睡著了。
“嫂嫂?”
呂志明的聲音驚醒了她,她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大亮。
“糟了,你要遲了!”她慌忙起身,卻因久坐腿麻,踉蹌了一下。
呂志明扶住她,目光落在她纏滿布條的手指上,眼圈一下子紅了:“嫂嫂,你的手......”
杜思嬡將手藏到身后:“沒事,不小心扎的。”
呂志明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嫂嫂,我發(fā)誓,一定考取功名,讓你過上好日子!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杜思嬡連忙拉他起來:“胡說什么!快起來,去學堂!”
呂志明起身,抹了把眼淚,抓起書袋跑出門去。
杜思嬡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
只要他肯用功,再苦的日子,也有盼頭。
傍晚,杜思嬡正在煮粥,門外又傳來拍門聲。
她心頭一緊,擦了擦手去開門。
果然是錢莊的伙計,一臉不耐:“三日之期已到,銀子呢?”
杜思嬡深吸一口氣:“這位大哥,能否再寬限幾日?繡坊的工錢還未結算......”
“少廢話!”那伙計一把推開她,闖進屋里,“拿不出銀子,就拿地契抵債!”
杜思嬡死死攔住他:“不行!這屋子是我們唯一的棲身之所,求您再給幾天時間!”
“滾開!”伙計揚手就要推開她。
“住手!”
一聲厲喝從門外傳來。
杜思嬡回頭,看見周掌柜帶著兩個繡坊伙計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周掌柜?”她愣住了。
周掌柜冷冷地看著錢莊伙計:“杜娘子是我們錦繡坊的繡娘,欠你們多少錢?”
那伙計被他的氣勢鎮(zhèn)住,結結巴巴道:“二、二十兩......”
周掌柜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扔過去:“這是二十五兩,連本帶利,滾吧。”
那伙計接過銀子,灰溜溜地走了。
杜思嬡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周掌柜,這錢......”
周掌柜扶住她:“從你工錢里扣?!?/p>
他頓了頓,又道:“知府夫人看了屏風的圖樣,很是滿意,說要見見繡娘?!?/p>
杜思嬡心頭一震——若能得知府夫人青眼,往后的活計便不愁了。
“明日辰時,錦繡坊見?!敝苷乒裾f完,轉身離去。
杜思嬡望著他的背影,攥緊了衣袖。
命運,似乎終于要給她一絲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