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騎著車子一頓七拐八彎,王子末的心里越來越?jīng)]有譜
“還有多遠(yuǎn)啊,什么時候才能到啊?”
“你急什么啊,就快要到了。”
男人被王子末問得有些不耐煩。
就這樣離市中心越來越遠(yuǎn),天色卻漸漸的黑了起來,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有霓虹燈開始閃亮,王子末不禁緊緊抓住了男人的衣服,手心里開始淌汗。
“你不用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害你,你這是要抓死我嗎?”
男人一面騎著車一面不斷嘮叨著。
終于,車子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樓前停了下來。
王子末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排閃亮的大字,在夜幕下顯得格外耀眼,
“金碧輝煌韓式松骨中心。”
當(dāng)時的王子末,對這樣的招牌并沒有清晰的定義,只是覺得這個地方特別高端大氣,腦回路中沒有想太多,于是她下了自行車,跟著瘦高個一同走進(jìn)這里。
穿過熠熠生輝的大廳,然后,再穿進(jìn)九曲回腸的窄道,再穿過高低不平的暗道樓梯,王子末感覺自己正在走入一個地下通道,光線也越走越暗,她又一次開始緊張起來。
王子末在后面開始喊瘦高個,可是他仿佛聽不見一樣,卻越走越快起來。
就這樣,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鐘,忽然前面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端大氣的前臺,前臺站著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女人,她打扮得時尚妖嬈,纖纖玉指之間還夾著一根細(xì)細(xì)的女士香煙,瘦高個俯在女人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著什么,女人一邊聽一邊點(diǎn)頭,一邊時不時的抬頭笑笑的望向王子末。
沒一會,女人走過來,伸出她涂滿大紅色的指甲油的玉指指著王子末說,“你跟我來?!?/p>
隨后對男人說,“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
雖然感到害怕,但是既然來都來了,那就看看到底里面會是些什么吧,王子末一面害怕,一面好奇,就這樣她跟著女人繞過前臺,再次往里面走了進(jìn)去,又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女人停下腳步,并轉(zhuǎn)身對王子末說,“到了,就是這兒,以后,你就在這里工作?!?/p>
王子末一看,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只見此時她的面前,清一色的站著一排青春靚麗的女孩,她們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打扮得性感妖艷,上身穿一個運(yùn)動型胸罩,下身穿一個小小的丁字褲,那樣子就像電視沙灘上出現(xiàn)過的比基尼少女,她們每個人的腰間都掛著一個小號碼牌,分別寫著1號2號直到第20號。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嫵媚又性感。
就在這一刻,王子末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些什么,來不及多想,她一個轉(zhuǎn)身,撒開腳丫子就是一頓狂跑。只聽呼呼的風(fēng)聲不停的從她的耳邊刮過,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就那樣一直一直跑。
王子末不是路癡,她清晰的記得她來過的每一個方向,她拼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那個高端的前臺,然后再跑到金碧輝煌的大廳門口。
當(dāng)王子末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門口后,保安不屑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冷漠的沒有說一句話,好像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一樣,王子末來不及多想,又繼續(xù)狂跑起來,好不容易跑到公交車站點(diǎn),也不管是幾路,抬腿就上。就這樣,她終于逃離了那里,趕上最后的一班末班車,回到了劉姨的出租屋。
第二天,王子末早早的來到那家中介,想找瘦高個要一個說法,她剛一進(jìn)門,發(fā)現(xiàn)瘦高子像昨天一樣坐在辦公桌的后面看報紙,看到王子末進(jìn)來,他一點(diǎn)也不感到意外。
“給我換一份工作,王子末開門見山,沒有一句廢話?!?/p>
“你不是說只要可以賺錢就行的嗎?這不正符合你的要求嗎?”
“別廢話,給我換別的工作?!?/p>
瘦高個見王子末的態(tài)度堅決,他也火了,他一手將報紙拍在桌子上。吼道
“老子費(fèi)勁巴力的給你找了個賺錢的好工作,你不感激也就罷了,你大學(xué)生了不起啊,這個時代笑貧不笑娼?!?/p>
“你給我閉嘴。”
王子末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仿佛受到了一種莫大的侮辱。
瘦高個見王子末的樣子,也就不再和她理論,而是拿起報紙又回到了辦公桌的后面,不再理會她。
這時,另一個圓臉男人走了過來。
他給王子末倒了一杯茶。
“別著急,慢慢說,一切都好商量,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不行咱再接著找。”
瘦高個接話了,
“嘟嘟,你別慣著她,這種人就不能慣。”
圓臉男人打斷他,“你還是少說兩句吧?!?/p>
繼而又轉(zhuǎn)身面向王子末?!叭绻阈诺眠^我,這一次,我給你找。好吧?!?/p>
王子末沉默了一會,沒有再說什么。安安靜靜的和這個叫嘟嘟的男人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嘟嘟推出了他的自行車,讓王子末坐在他的車后坐上面,他緩緩的說,“現(xiàn)在這個時代錢不好賺,他帶你去那個地方,也沒什么可意,你要是不喜歡,我?guī)闳ツ阆矚g的,你剛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喜歡打臺球的嗎?那你去臺球廳擺臺可以嗎?不過掙得不會多。”
王子末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拔铱梢宰?。”
嘟嘟說,“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吧。”
坐在嘟嘟的自行車后座上,同樣是七拐八彎一路顛簸著,大約過了四十幾分鐘后,她們來到了一處地下臺球廳。他們一直順著臺階走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每個人嘴里都叼著香煙,將整個地下臺球廳弄得煙霧繚繞,幾乎看不清人的樣子。
王子末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臺球廳的老板,這時嘟嘟突然改變了主意。他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子打臺球,想和王子末一起先在這里打一桿,如果王子末可以贏了他,他不僅可以幫她介紹工作,還可以幫她要回中介費(fèi)。
王子末一聽,來了興趣,畢竟壓抑的生活讓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再打臺球了。
王子末到前面簡單選了一個桿,就這樣在最邊上的一個空案子上和嘟嘟打了起來。在她意料之中,嘟嘟輸?shù)煤軕K,他放下球桿,說輸?shù)眯姆诜^而他轉(zhuǎn)頭對王子末說,今天來得不巧,臺球廳里管事的老板不在,值班和都是服務(wù)員,他讓王子末先回去等消息,明天再來。
第二天,王子末又來到中介所找嘟嘟,讓他陪她去臺球廳,可是嘟嘟經(jīng)過一天的時間之后,似乎也和瘦高個沒什么區(qū)別,他說工作我已經(jīng)給你找過了,你自己過去就行,至于老板用與不用,那是老板的事。
王子末一聽,這不是和瘦高個一個套路么?當(dāng)即她就炸了,隨即惡狠狠的說,
“快把中介費(fèi)還給我,我不需要你們再給我找工作了?!?/p>
嘟嘟?jīng)]有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瘦高個子終于忍無可忍,剛要和王子末發(fā)飆。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看是誰在這里耍賴呢?”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四十歲出頭的樣子,白白胖胖的,打扮得特別俗氣。
瘦高個見到女人,立即站了起來。
隨后女人就放下手中的小挎包,熟門熟路的坐在老板桌前。
原來,這個女人才是這個店里的老板。
“要錢沒有,要人有一個,你還想要錢,進(jìn)了老娘這里的錢,你還想拿回去。”
女人隨手拿著一個紅色的打火機(jī),嘟著嘴點(diǎn)燃了一根煙。
王子末正要沖到女人的辦公桌前繼續(xù)咆哮,卻被嘟嘟一個健步?jīng)_過去將她攔了下來。
“你快點(diǎn)和我出來一趟?!?/p>
王子末被嘟嘟連拉帶拽的拖了出來。
“你要干嘛,放開我?!?/p>
王子末甩開嘟嘟的手。
嘟嘟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了王子末半天。諾諾的說。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這錢你是真要不回來,要不這樣吧,我就當(dāng)幫你,你要是信我,我再給你找一份工作,可能不一定會讓你如愿,但是一定能讓你吃飽飯。”
王子末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她選擇了相信他,于是,王子末再一次坐上了嘟嘟的自行車后座。這一次,他將王子末帶到了市中心,一家大型的賓館門前。
嘟嘟走進(jìn)去,直接找到賓館老板,他說王子末是一個大學(xué)生,暫時需要一份可以溫飽的工作,不過絕不能讓她干服務(wù)員,老板轉(zhuǎn)頭看了看王子末,慢慢的說,那就留在前臺收銀吧。
于是,王子末就在這家賓館里留了下來,另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和她一起倒班,上24休24。雖然工資不高,但夠王子末糊口,賓館里提供吃住,吃的很簡單,早晨饅頭咸菜還有粥,中午兩個素菜,晚上吃中午剩下的。賓館的盡頭有一個小單間,里面有三張床,住著她和其中的一個小服務(wù)員,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保潔員。
王子末就在這里暫時安頓了下來,嘟嘟看著她搬進(jìn)去才離開,走的時候他還對王子末笑了一下。他說王子末是她見過的最酷的女孩。王子末苦笑了一下,算是回應(yīng)。
收銀的工作很輕閑,基本上沒有什么特殊的事兒,來到這里工作的第三天,王子末就已經(jīng)和大家混得很熟了,休班的時候,她偶爾會和同住的小服務(wù)員還有保潔阿姨聊上一會??删驮谶@時,老板的兒子時不時的就會來,來的時候穿得很隨意,也不敲門,他手里拿著撲克牌,讓她們陪著他打牌,那個女孩看起來對他有幾分畏懼,也從不敢拒絕,就這樣,她們一邊玩牌,男孩的手還很不老實在女孩的身上摸來摸去,而且還時不時的嘴里溜出一些帶有顏色的笑話,每一次講完,他自己都得意的哈哈大笑,女孩的臉都會紅一陣白一陣。甚至有時候男孩會趁機(jī)掀開鋪在床上的墊子,拿出暗藏在下面的避孕套給她們看,他說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都是之前在這里住過的人留下的。
王子末一面瘋狂的嘔吐一面往外跑。那一刻,她一分鐘都不想在那里再待下去。干了24天,王子末選擇了辭職,這個賓館的老板人還不錯,沒有欠她一分工資,走的時候,全都她結(jié)清了。
再次回到劉姨的出租屋,已經(jīng)是冬天了,那一年的冬天,不知為什么格外冷。
當(dāng)王子末再次出現(xiàn)在劉姨眼前時,把劉姨嚇了一跳,劉姨說這孩子怎么長得這么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