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次見到此人,我的心緒還是難以平靜。
「吳銘,你又來做什么?」,我冷冷的問道。
對面的男子看起來與那日的悠然自得不同,
他鬢發(fā)凌亂,眼目微紅的盯著我說,「夫人,我聽聞…」
吳銘欲言又止,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我聽聞您曾有一個兒子,幼時失散了…」
我眼神不自覺地移向他的右肩處,
只一瞥。
眼中的淚水便忍不住流下來。
吳銘見狀慌亂地解釋道,「我、我那時并不知道自己是…」
「也不知那個姑娘可能是我的…妹妹?!?/p>
「我自幼被爹娘在田間所撿,也并未想過去尋找自己的父母。」
說著,他自嘲地笑道,「我這樣的人,自是不配做永昌府的兒子?!?/p>
我捂著胸口,緩緩坐下問道,「你從何得知這些的?」
吳銘此時站在院中,仿佛是個做錯了事的孩童。
「那日見您盯著我右肩處的胎記神色有異,便暗下去打聽?!?/p>
「從江家老宅的舊仆口中得知,江府曾經(jīng)丟過一個男嬰?!?/p>
「年紀、地點都能合的上。就連那老仆所描述的胎記形狀,都與我肩上的一致?!?/p>
「在天牢里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
他撲通一聲跪在院中,聲音嘶啞地說道,
「我早已落草為寇,自知不配做您的兒子?!?/p>
「若我知道那女子是我的親妹妹,我定然不會…」
我?guī)е鴿M腔的怨恨忍不住質問道,
「若她不是你的妹妹,就活該去死嗎!」
我猛地將手中暖爐向他身上砸去,
這一次他并沒有躲開,
鮮血流注。
我突然覺得有些倦了,如此深夜,我的茵兒會不會怕黑呢?
我不顧面前傳來的磕頭聲,轉身回了房中。
有些錯,能夠彌補。
可有些錯,已經(jīng)不再有機會挽救了。
長夜?jié)u明,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只是現(xiàn)在,我很想見我的女兒。
我服下手中的藥粉,這如今已是我每日最大的盼望......
吳銘那日從我院中離開之后,
便再也沒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但錦翠經(jīng)常會在院里的石桌上,發(fā)現(xiàn)一些陌生的東西。
有時候是些疏肝解郁的藥材,
有時候是蘄州的一些糕點,吃食。
那是我幼年隨父母居住的地方。
望著這些東西,心中不是沒有過一絲猶豫。
只是…
如今還沒到我可以停下的時候。
江肅在朝堂上經(jīng)此一事,近日消沉了許多。
他苦心經(jīng)營多年,才爬到如此位置。
一朝被對手抓住把柄,自然難以翻身。
而我要在這時候,再添上一把旺火。
與他夫妻多年,自是知曉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夜,趁江肅留宿柳氏院中的時候,我偷偷潛入他的書房。
書房中的暗格還是當初我找人建造的。
想必是見我素日里不問他的公事,密鑰并沒換。
我悄聲打開,翻看了里面的書信。
朝堂之中,水至清則無魚。
哪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能沒點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