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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跳下見天臺前,崔錦歌已經(jīng)做好自己會死的準備了。
如今她無牽無掛,又毒入肺腑,對人世沒有任何眷戀。
預(yù)料之中的疼痛和死亡卻沒有到來,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巍峨的宮殿里。
地宮暗無天日,崔錦歌不適地瞇起眼。
“我這是在哪里…我沒有死?”
她伸出雙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一點傷都沒有,身上還穿著地宮里的華麗服飾。
正在發(fā)愣時,一個侍女端著盤子走上來,笑道:“夫人,該喝藥了?!?/p>
崔錦歌警惕地縮起身子:“你是誰,這是哪里?跳下見天臺前我已經(jīng)毒發(fā),我為什么沒有死?”
她想要拿自己藏在嫁衣的匕首。
獻祭之前,崔錦歌早就想好了,若是運氣不好沒死,她就一刀了結(jié)了自己,也好過被魔神玩弄至死。
侍女察覺到她的害怕,溫柔笑道:“夫人別怕,主上他去為您找藥了,很快就回來。”
為了打消崔錦歌的疑心,她掀開自己的袖子,露出仙界人特有的印記。
“我和夫人一樣,也來自仙界。夫人既然嫁給主上,便也是我的家人了?!?/p>
崔錦歌半信半疑,可她耐不住骨子里的疼,喝過藥后便沉沉地睡去。
這一睡又是三天。
三天后,整個地宮張燈結(jié)彩,就連門口的鎮(zhèn)魂獸身上都掛滿紅綢。
崔錦歌由侍女服侍著穿上墨色嫁衣,戴上華麗的發(fā)冠一步步走上高臺。
透過面紗,她看見高臺上站著一個英武粗壯的男人,一襲玄衣,瞳孔深得像是暗夜。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崔錦歌莫名地心安。
走到他身邊,玄衣男子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含笑道:“夫人,你終于來了?!?/p>
后來的一切順水推舟,崔錦歌迷迷糊糊地和他拜了天地、敬了賓客。
滿座的魔族中人,她一個都不認識,被他們的熱情嚇得不知所措。
“魔神沉睡多年,幸得夫人前來喚醒。夫人與魔神,是命定的緣分啊!”
“可憐主上當年被困在深淵中,明明從未作惡,卻被仙界那些奸人所害,擔(dān)負萬年罵名!”
從始至終,牽著他的人都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崔錦歌,像是怎么也看不夠一樣。
宴席很快散去,大殿重歸于寂靜,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崔錦歌緊張得說不出話。
那人微微一笑,將她的面紗掀起:“夫人,好久不見?!?/p>
“我們…在哪里見過?”
她皺起眉頭,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招惹過魔姐的人。
但既來之則安之,她已是魔族的人,也不可能再回到天宮了。
想到這里,崔錦歌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塊。
她強忍下淚意,伸手就要去解那人的衣帶。
玄夜抓住她的手,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崔錦歌安靜的臉。
他忍下心頭悸動,啞聲道:“你的傷還沒好,我先為你療傷?!?/p>
“至于其他的,我們來日方長。”
他輕柔地褪下嫁衣,手指觸碰到她后背的肌膚時,崔錦歌的臉立刻紅了。
隨著靈力灌輸進身體,崔錦歌的眼皮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起來,
與此同時,玄夜的額頭滲出汗水,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在她耳邊無限放大。
意識散去的最后一刻,一股強勁的靈力進入她的四肢百骸。
崔錦歌抓住他的手,用最后一絲力氣問道:
“你到底是誰?”
玄夜勾起唇角:“我叫玄夜,夫人這回也不要忘了?!?/p>
第二日一早,崔錦歌起身時,玄夜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他沒忘記吩咐侍女伺候崔錦歌,一碗藥被端了上來,“夫人,快趁熱喝吧?!?/p>
昨夜療傷之后,她明顯地感覺自己身上的毒就要解了,甚至斷裂的靈根都在慢慢恢復(fù)。
想到這里,崔錦歌皺起眉頭:“這碗里的是什么?不會是你們魔界的什么秘術(shù)吧?”
若是逼她成魔,她寧可不治而死。
侍女錯愕了一瞬,笑道:“夫人在想什么呢?主上愛重你,怎么可能逼你成魔?”
“這碗里的不過是一些尋常草藥,夫人快些喝了,病也能好得快點?!?/p>
崔錦歌聞言淺笑,“你又何必瞞我,尋常的草藥怎么能解得了我的毒,這碗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藥吧?”
她垂下眼睫,心中不由地生出苦澀。
雖說她早就做好會喪命的準備,可昨日的大婚,還有玄夜給她的那種莫名的安心感,讓她生出幾分貪眷。
明明知道魔神暴戾,魔界眾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她竟也有了期望。
現(xiàn)在想來,當真可笑。
崔錦歌不再多想,端起藥碗將苦澀的藥湯一飲而盡。
“罷了,不管是死還是成魔,我又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呢?”
“落到你們手里,還不是死路一條?!?/p>
侍女見狀慌忙跪下:“夫人,我不是有意瞞你的!這碗里不是旁的東西,正是主上割肉放血,用骨血為您熬成的藥湯??!”
“他怕您嫌棄,這才不肯讓我告訴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