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楠楠聽完,氣得差點跳起來:“他以為他是誰啊!地球都得圍著他轉(zhuǎn)?”
“他自己不懂得珍惜,還不準別人好了?!簡直就是個神經(jīng)?。“紫鼓敲匆粡埬樍?!”
“他這分明是吃醋了!赤裸裸的占有欲作祟!他覺得就算是他不要了,別人也沒資格碰!”杜樂語一針見血地直戳要害,“卑劣!幼稚!”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流言傳成這樣,對千樾和那個周旭都不好。”蕭雅有些擔憂。
“哼!怕什么!”羅楠楠擼起袖子,“我明天就去教務處實名舉報!看誰還敢亂嚼舌根!”
“別沖動!事情要是鬧大了,丟臉的還是千樾?!倍艠氛Z摁住她,“這事需要從長計議?!?/p>
“千樾,這件事你怎么看?祁都岸這一出,擺明了是沖著你去的,又聯(lián)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我在想,祁都岸他……”
后面的話她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很明顯——祁都岸是不是后悔了。
陸千樾沉默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樂語繼續(xù)補充:“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態(tài)度?!?/p>
“你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是最核心的問題,畢竟祁都岸連日來所表現(xiàn)出的反常行為,都源自于陸千樾。
杜樂語問完這句話,三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陸千樾身上,帶著探究和擔憂。
見陸千樾還是不過話,蕭雅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出的話帶著強烈的安撫意味:“別擔心,我們永遠站在你這邊,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p>
陸千樾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眉宇間卻藏著一種淡淡的疲憊感。
她抬眼,目光清澈地看向三個擔憂自己的好友,聲音清亮,格外堅定:“我對他……”
陸千樾頓了頓,像是在確定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沒有任何想法了?!?/p>
“沒有不甘,沒有怨恨,也沒有……任何期待。”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千樾感覺自己的心還是在抽疼,她頓了頓,忽略掉這些讓她不舒服的情緒,繼續(xù)慢慢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就像是脫掉一雙穿了很久,但是一點也不合腳,讓腳趾頭已經(jīng)很難受的鞋子。”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稍顯勉強的釋然:“我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p>
她的目光越過幾個閨蜜,投向教學樓外尖漸漸暗沉的天空,聲音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憧憬:“我想看看,不圍著祁都岸轉(zhuǎn)圈的陸千樾,能走到哪里去?”
“我想過一種……自己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人生?!?/p>
杜樂語鏡片后面的目光閃了閃,帶著一絲贊許,但更多的,是心疼。
陸千樾的情緒,是騙不過她的。
羅楠楠依舊有些憤憤不平:“可是,那些流言……”
蕭雅輕輕給了她一個肘擊,讓她閉上嘴。
“讓他們傳吧!謠言止于智者?!标懬ч惺栈啬抗猓Z氣云淡風輕,“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
“但是只要我不在乎,那些話就傷不到我的分毫?!?/p>
她這副超乎尋常的冷靜和清醒,讓蕭雅和杜樂語都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后,更多的是心疼。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千樾她……唉……
“但是……”陸千樾眼神黯淡下來,里面是濃濃的愧疚,“我覺得有些對不起周旭?!?/p>
“他是被我牽連進來的。他好心幫我,卻無辜受傷,現(xiàn)在還要被卷進這種惡心的流言里,這對他不公平?!?/p>
“我得去給他道歉,不能讓他白白為我承受這些?!?/p>
這是陸千樾目前唯一在意和感到抱歉的地方。
三個人看著陸千樾,眼神復雜。
心疼她的遭遇,又被她此刻展現(xiàn)出的清醒,堅韌所觸動。
那個曾經(jīng)眼里只有祁都岸的女孩,似乎真的在痛苦中破繭重生,開始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了。
“走吧!回家!”陸千樾沖著三人揚揚頭,“我要回去多刷點題!”
陸千樾一行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樓梯間重新恢復了寂靜。
幾秒鐘后,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是祁都岸。
他頭發(fā)微濕,像是剛剛運動過,手里捏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此刻正被他捏的嚴重變形。
冰冷的水順著漏縫的瓶蓋在他的指縫間不斷滴落下來,在樓梯的地磚上砸出一小灘一小灘的水漬。
輕微的“啪嗒”聲,在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就站在那里,脊背僵硬,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一般,臉上是一片失魂落魄的灰敗。
傍晚金紅色的陽光透過樓梯間的欄桿斜斜照進來,落在他俊美卻毫無血色的臉上,也照亮他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震驚,難過,恐慌……
他緊縮的瞳孔中,數(shù)種情緒交替出現(xiàn)。
陸千樾說的話猶在耳邊。
“沒有任何想法了”,“像不合腳的鞋子”,“只想好好學習”,“過沒有祁都岸的日子”……
每一個字都像利刃,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狠狠扎進心臟。
她……她居然是這樣想的?!
祁都岸死死盯著樓梯間那片剛剛還站著陸千樾,此刻卻空無一人的地方。
手上不覺用力,礦泉水瓶發(fā)出最后一聲不堪重負的“嘎吱”輕響,瓶蓋被彈開撞在墻上,水噴涌而出盡數(shù)灑在腿上,然后徹底癟了下去。
被冷藏許久的冰涼液體浸透了他的手掌和大腿,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但是這冷,卻遠遠比不上他此刻的心冷。
祁都岸像是被釘子釘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陸千樾那毫不留情的話語在腦中反復閃現(xiàn),回放,將他的所有的自尊和驕傲,捻得粉碎。
空蕩的樓梯間里,只剩下他沉重而紊亂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