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黎明時分,軍營外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裴翎一身玄色錦袍立于陣前,身后是黑壓壓的禁軍。
他抬手,一卷明黃圣旨緩緩展開。
“白靖軒接旨——”
白靖軒單膝跪地,鎧甲在晨光中泛著冷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雁門關(guān)守將白靖軒,私藏朝廷欽犯,著即刻交出穆氏女,否則以謀逆論處!欽此!”
白靖接過圣旨,忽地輕笑:“殿下好大的陣仗?!?/p>
他抬眸,眼底鋒芒畢露:“可若我說'不'呢?”
裴翎眸色驟冷:"那便踏平你這軍營!"
"殿下不妨試試。"白靖軒反手拔出佩劍,寒光乍現(xiàn),"我鎮(zhèn)北軍兒郎,從不受人威脅!"
劍鋒所指之處,營門轟然洞開——
穆笙歌一襲戎裝立于千軍陣前,腰間銅哨在朝陽下泛著血色的光。
"殿下找我?"
她唇角微勾,眼底卻凝著寒霜,"可惜您認錯人了,阿笙不過是邊關(guān)孤女,怎會是您金尊玉貴的穆二小姐?"
裴翎呼吸一滯,翻身下馬朝她走去:"笙歌......"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笙歌!”
裴翎忽然上手,拉開穆笙歌的衣領(lǐng),隨即用力一扯。
“撕啦——”
穆笙歌來不及護住前胸,心口猙獰疤痕裸露在外。
“心頭血抄經(jīng)祈福的,不是我的笙歌,還能是誰,只可惜,我之前一直不知……”
“殿下!你何必如此羞辱我!”
穆笙歌捂住胸口,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笙歌,我是愛你的,你不要鬧了好不好?”
“鬧?”穆笙歌突然大笑,笑得傾國傾城,“東宮夜夜的羞辱,柴房九百九十九針的痛,還有親眼看著我娘慘死的時候,我可曾鬧過?”
全場嘩然!
將士們倒吸冷氣,有人已經(jīng)按住了刀柄。
裴翎面色煞白:“對不起,笙歌,我對不起你。”
“原來太子殿下竟是這樣的人……”
“是啊,仗著自己省份尊貴,竟以欺負一個女子為樂?!?/p>
“他欺負的可是為國征戰(zhàn)的軍中幕僚,王子犯法與庶民,等我們班師回朝,可要一起上奏圣上!”
……
一時之間,裴翎在將士面前顏面盡失。
翌日,穆清染的馬車在親衛(wèi)護送下闖入軍營時,裴翎正跪在穆笙歌帳外。
“殿下!”穆清染掀開車簾,臉色蒼白如紙,“您怎能為了個賤婢……”
話音未落,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鮮血,整個人軟軟栽倒。
裴翎下意識起身接住她。
穆清染靠在他懷里,虛弱地抬起手:“殿下,我快不行了,求您看在我們多年情分上……”
她顫抖著從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這是妹妹勾結(jié)北狄的證據(jù)……”
信紙飄落在地,赫然是蓋著北狄王印的密函!
“不可能!”白靖軒厲聲喝道,“這分明是偽造!”
穆清染凄然一笑:“白將軍與妹妹朝夕相處,自然……咳咳……”
話未說完,她突然昏死過去。
“傳太醫(yī)!”裴翎抱起穆清染,轉(zhuǎn)頭深深看了穆笙歌一眼,“此事……”
“殿下不必為難?!?/p>
穆笙歌彎腰拾起密信,指尖輕撫過那個偽造的王印,“我隨您回京。”
“阿笙!”白靖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明知這是陷阱!”
穆笙歌輕輕掙脫開:“白將軍,鎮(zhèn)北軍的血仇未報,不該折在這里。”
她解下腰間銅哨塞進他掌心,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按計劃行事。”
轉(zhuǎn)身時,她朝裴翎伸出雙手:“殿下要綁我嗎?”
裴翎喉結(jié)滾動,最終只是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天冷,別著涼。”
回京路上,穆清染的病情奇跡般好轉(zhuǎn)。
她靠在裴翎肩頭,時不時透過車窗看向后方囚車里的穆笙歌,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殿下,您還喜歡妹妹嗎?”她輕聲問。
裴翎閉目不語。
“等回京審?fù)?,若她真是奸細……”穆清染指尖劃過他胸口,“您會親手處決她嗎?”
“不會?!?/p>
“為什么?”
裴翎猛地睜眼,眸中血色駭人:“你話太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