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裴翎負(fù)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他身后,數(shù)十名禁軍刀劍出鞘,寒光凜冽。
李侍衛(wèi)面如土色,撲通跪地:“殿下饒命!是太子妃逼奴才……”
“拖下去?!迸狒峥炊紤械每此谎郏瑥街弊呦蚧鹋?。
信紙已燒成灰燼,唯余一角殘頁,隱約可見“假尸”等字眼。
他眸色一沉,轉(zhuǎn)身直奔穆清染寢殿!
“殿下?”穆清染披衣起身,眼中淚光盈盈,“這么晚了,您……”
“為什么?”裴翎冷冷打斷她。
穆清染心頭一跳,強(qiáng)作鎮(zhèn)定:“殿下在說什么?染染聽不懂……”
“聽不懂?”
裴翎忽然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穆笙歌沒死,對不對?”
穆清染瞳孔驟縮!
“您瘋了?”她顫聲道,“妹妹的尸骨都下葬了,您怎能……”
“尸骨?”裴翎冷笑,“那根本不是她!”
他猛地甩開她,眼神厭惡至極:“從今日起,你禁足思過,沒有孤的允許,不得踏出寢殿半步!”
穆清染徹底慌了,撲上去抱住他的腿:“殿下!您不能這么對我!我才是您的太子妃啊!”
裴翎毫不留情地抽身離去。
殿門重重關(guān)上,穆清染癱軟在地,指甲深深摳進(jìn)地磚縫隙。
“怎么會這樣……”
……
千里之外的江南水鄉(xiāng),穆笙歌正與白靖軒泛舟湖上。
“嘗嘗這個。”
白靖軒遞來一包桂花糕,“剛出鍋的,甜而不膩?!?/p>
穆笙歌接過,指尖不小心觸到他掌心,心頭微顫。
這一個月來,白靖軒幾乎日日來找她。
有時帶些新奇玩意兒,有時教她騎射兵法。
“發(fā)什么呆?”白靖軒忽然湊近,俊臉在她眼前放大,“該不會被我迷住了吧?”
穆笙歌耳根一熱,別過臉去:“胡說什么!”
白靖軒哈哈大笑,忽然指著遠(yuǎn)處:“快看!”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夕陽西下,水天一色。
萬千盞花燈順流而下,宛如星河傾瀉。
“今日是乞巧節(jié)?!卑拙杠庉p聲道,“傳說對著花燈許愿,很靈驗的?!?/p>
穆笙歌望著河面上星星點點的燈火,眼底映出細(xì)碎的光芒。
白靖軒悄悄側(cè)首看她。
“不許個愿么?”他輕聲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藏著的一支白玉簪。
穆笙歌搖頭,唇角卻浮起淺淡笑意:“我如今……已沒什么可求的了?!?/p>
話音未落,一盞精巧的蓮花燈忽然漂到船邊。
白靖軒眼疾手快地?fù)破?,變戲法似的從燈芯里取出一枚紅豆。
"看來河神偏要送你個愿望。"
他將紅豆放在她掌心,指尖溫暖干燥,“在我們邊關(guān),這叫'相思子'?!?/p>
紅豆在她掌心滾動,帶著微妙的溫度。
穆笙歌忽然想起幼時讀過的詩,心頭驀地一軟。
白靖軒忽然起身,小船隨之一晃。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小心?!?/p>
他聲音低啞,另一只手輕輕扶住她的后腰。
兩人距離驟然縮短,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松木與鐵銹混雜的氣息。
岸上不知誰家姑娘在唱小調(diào),軟糯的吳語混著琵琶聲飄蕩在水面上。
白靖軒忽然松開手,從懷中取出那支白玉簪。
"前日剿匪時得的戰(zhàn)利品。"
他故作輕松地說,簪頭雕著栩栩如生的杏花,“想著倒是襯你?!?/p>
穆笙歌怔怔望著那支簪子,月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光澤。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