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嫁入百年豪門顧家,我收到了一份紅底金字的《顧氏媳婦守則》。它說,
要親手為家人熬粥,但自己不能果腹;它說,午夜為婆婆梳頭,須全程閉目;它說,
丈夫書房的血跡,是婚姻幸福的勛章,必須無視。我看見前幾任妻子的照片在祠堂里微笑,
她們的身體卻在療養(yǎng)院里靜靜枯萎。人人都說我是最完美的顧太太,可他們不知道,
每當(dāng)夜深人靜,我都在練習(xí)如何更完美地——砸碎這個名為“家”的囚籠。當(dāng)我的丈夫,
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掐住我的脖子,逼我喝下那碗能“優(yōu)化”我的符水時,我終于笑了。
因為我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最完美的“兒媳”,根本不是我。
第一章 入籠之規(guī)林薇嫁入顧家的那天,滿城煙華,羨煞旁人。顧家,
盤踞在這座城市頂端近百年的豪門,神秘而顯赫。他們的繼承人顧沉言,俊美儒雅,
是所有名媛的夢中情人。而林薇,家世清白,容貌溫婉,被選中成為顧太太,在外人看來,
是麻雀飛上枝頭,一步登天?;槎Y的喧囂散盡,
當(dāng)林薇第一次踏入顧家那座名為“靜園”的古宅時,一種無形的寒意便順著腳踝攀爬而上。
宅子很大,一草一木都透著精心打理的昂貴,
但空氣里卻彌漫著一股陳舊的、類似檀香與腐朽混合的氣味,安靜得像一座巨大的陵寢。
她的婆婆,趙婉清,一個保養(yǎng)得宜、神情冷漠的女人,將她帶到了祠堂。祠堂里,
顧家歷代先祖的牌位下,掛著幾張女人的黑白照片?!斑@是沉言的前三任妻子。
”趙婉清的語氣平淡無波,像在介紹幾件家具,“她們沒福氣,身體不好,都‘休養(yǎng)’去了。
你要引以為戒,好好遵守顧家的規(guī)矩?!绷洲钡男囊痪o。她知道顧沉言有過婚史,
但不知道是三次。照片上的女人們都笑得溫婉嫻靜,與她有幾分神似。她們的眼睛里,
似乎藏著同樣的故事。當(dāng)晚,女管家將一份用紅綢包裹的冊子交到她手上。
冊子是上好的宣紙,用蠅頭小楷工整地寫著——《顧氏媳婦守則》。林薇翻開第一頁,
瞳孔微微收縮。【一、晨起五時,須為全家親手熬制‘福壽粥’。粥須用文火慢燉一個時辰,
米水比例精準(zhǔn)。注:熬粥時心中須懷感恩,但不可進(jìn)食,顧氏媳婦以清氣為養(yǎng)。
】【二、與家人共餐時,須時刻保持微笑,為丈夫布菜。不可言語超過三句,
不可直視公公雙眼。】【三、丈夫的書房為家中禁地,未經(jīng)允許不得入內(nèi)。
若不慎窺見血跡、異響或任何異常,請立即忘記,并默念‘家和萬事興’一百遍。
那是丈夫為家庭承擔(dān)的辛勞,你應(yīng)心懷感激。】……林薇一頁頁翻下去,手腳漸冷。
冊子很薄,只有十條規(guī)則,但每一條都透著詭異的、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最后一條規(guī)則用朱砂筆寫成,觸目驚心?!臼㈩櫦倚枰氖恰昝馈膬合?。
若無法遵守以上任何一條,你將被‘優(yōu)化’。請記住,
‘優(yōu)化’是為了讓你更好地融入這個家?!渴裁词恰皟?yōu)化”?是像那三位前妻一樣,
被送去“休養(yǎng)”嗎?林薇不敢深想。她是個孤女,無依無靠,能嫁入顧家,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只能遵守。第二天清晨五點,她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廚房。按照規(guī)則,她細(xì)致地淘米、加水,
守在灶臺前。粥香四溢,勾起腹中的饑餓感。她咽了口唾沫,牢牢記住了規(guī)則——不可進(jìn)食。
早餐桌上,氣氛壓抑。公公顧懷山像個透明人,全程看報紙。婆婆趙婉清端坐著,
眼神挑剔地審視著她。丈夫顧沉言則對她報以一個溫柔的微笑,親自為她盛了一碗湯。
“薇薇,辛苦了。你熬的粥很好喝?!彼穆曇艉芎寐?,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林薇受寵若驚,剛要拿起湯匙,就看到婆婆的眼神冷了下來。她心中一凜,
想起了第二條規(guī)則。她放下湯匙,
對顧沉言露出一個完美的、溫婉的笑容:“沉言你喜歡就好,我不餓。
”顧沉言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快得讓她無法捕捉。
日子就在這樣詭異的“完美”中一天天過去。林薇像一個上緊了發(fā)條的娃娃,
精準(zhǔn)地執(zhí)行著每一條規(guī)則。她微笑,她沉默,她對一切異常視而不見。直到一周后,
她迎來了最讓她恐懼的一條規(guī)則的考驗?!酒摺⒚糠瓿跻?、十五,午夜子時,
需獨自前往婆婆臥房,為其梳頭。梳頭時須全程閉眼,用白玉梳從上至下梳理一百下,
不多不少。注:無論聽到或感覺到什么,都不要睜開眼睛?!拷褚?,正是十五。
午夜的鐘聲敲響,林薇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婆婆臥房的門。房間里沒有點燈,
只有窗外慘白的月光投射進(jìn)來,勾勒出床上一個模糊的輪廓?!皝砹??
”趙婉清的聲音從床上幽幽傳來?!笆堑?,母親?!绷洲钡吐晳?yīng)道,摸索著走到床邊,
拿起那把冰冷的白玉梳。她閉上眼睛,開始履行她的職責(zé)。一下,兩下,
三下……手中的觸感很奇怪。那頭發(fā),不像是一個中年婦人該有的,它冰冷、干枯,
而且……異常地長。仿佛不是長在頭皮上,而是從床板的縫隙里蔓延出來的藤蔓??諝庵校?/p>
那股腐朽的氣味越來越濃。林薇的心跳得像擂鼓。她能感覺到,隨著她的梳理,
床上的人似乎在微微地顫動,喉嚨里發(fā)出一種滿足的、非人的咕嚕聲。
她強(qiáng)忍著睜開眼睛的沖動,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遵守規(guī)則,活下去。
“九十八……九十九……”就在她即將梳完第一百下的時候,一只冰冷的手,
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干瘦如柴,指甲又長又黑,根本不是她婆婆那雙保養(yǎng)得宜的手!
“我的好媳婦……”一個蒼老、嘶啞,完全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做得很好。
比前幾個……都要好……”林薇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她猛地想睜開眼,
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她。規(guī)則說,無論感覺到什么,都不要睜眼!她用盡全身力氣,
完成了第一百下梳理,然后僵硬地掙開那只手,顫抖著說:“母親,我梳好了,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多留一秒,轉(zhuǎn)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房間?;氐阶约旱呐P室,她反鎖上門,
背靠著門板滑落在地,渾身冷汗淋漓。午夜梳頭的,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么東西?
而她的婆婆趙婉清,又在哪里?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jìn)了她的心里。這個家,
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一萬倍。她不是嫁給了豪門,她是自投羅網(wǎng),
走進(jìn)了一個精心布置的、以“家”為名的狩獵場。第二章 書房血色自那晚午夜驚魂后,
林薇對這個家的恐懼達(dá)到了頂點。她開始失眠,一閉上眼,
就是那只干瘦的手和那頭長得詭異的頭發(fā)。白天的顧家,依舊光鮮亮麗,
可林薇卻能清晰地嗅到,那層華美的外殼下,正滲出腐爛的膿水。
丈夫顧沉言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對她愈發(fā)溫柔體貼。他會送她昂貴的珠寶,
帶她在灑滿陽光的后花園里散步,用最動聽的情話安撫她?!稗鞭保瑒e怕,有我呢。
”他抱著她,輕聲說,“你只要乖乖的,做個完美的顧太太,我們就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他的懷抱很溫暖,可林薇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他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安慰,
更像是一種警告。她開始更加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發(fā)現(xiàn),那個被她梳頭的“婆婆”,
白天從不出房門,一日三餐都由女管家送進(jìn)去。而真正的趙婉清,
她偶爾能在花園的角落里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輪椅上,眼神呆滯,
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原來,被“休養(yǎng)”的,不止是前幾任兒媳。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薇不寒而栗。
她意識到,所謂的《顧氏媳婦守則》,可能并非出自公婆之手,
而是來自某個更古老、更邪惡的存在。而顧家的人,包括她的丈夫,
都只是這個存在的……傀儡或幫兇。她把目光投向了那間被列為禁地的書房。
【三、丈夫的書房為家中禁地……若不慎窺見血跡……請立即忘記……】規(guī)則越是禁止,
里面隱藏的秘密就越是致命。林薇決定冒險。一天下午,顧沉言外出參加商業(yè)會議。
林薇算準(zhǔn)時間,來到了二樓書房的門前。門是上好的花梨木,雕刻著繁復(fù)的紋路,
門把手冰冷。她沒有鑰匙,但她發(fā)現(xiàn)門鎖是一種老式的機(jī)關(guān)鎖。
憑借著小時候跟鎖匠鄰居學(xué)來的一點皮毛,她用一根發(fā)夾,竟在一番摸索后,
聽到了“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藥草的氣味撲面而來,
嗆得她幾欲作嘔。書房的陳設(shè)古典而奢華,但地上鋪著的波斯地毯上,
卻有一大片暗紅色的污漬,像是怎么也洗不干凈的陳年血跡。而書桌旁,放著一個木桶,
里面浸泡著一些草藥,旁邊還散落著幾塊帶血的紗布。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快步走到書桌前,桌上很整潔,只有幾本書和一份攤開的文件。她拿起那份文件,
上面是關(guān)于顧氏集團(tuán)最新項目的報告,字跡是顧沉言的,蒼勁有力。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然而,當(dāng)她的目光掃過書桌的角落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本被壓在厚重詞典下的陳舊日記本。
日記本的封面是深藍(lán)色的,已經(jīng)磨損得起了毛邊。她顫抖著手翻開。里面的字跡娟秀,
屬于一個女人?!熬旁氯?,晴。我叫蘇月,今天是我嫁給顧明哲的第三天。
他是個溫柔的人,可這個家好奇怪,婆婆給了我一份《媳婦守則》,里面的規(guī)矩好嚇人。
”“十月十五日,雨。今天是我第一次給婆婆梳頭,我好害怕,
我感覺那不是一個人……我偷偷睜開眼看了一眼,鏡子里的人,根本不是婆婆!
她的臉……”后面的字跡被淚水暈開,變得模糊不清。林薇的心臟狂跳起來。蘇月?顧明哲?
那是顧沉言的爺爺奶奶的名字!這本日記,來自顧家第一位嫁進(jìn)來的兒媳,
那個傳說中二十年前離奇失蹤的女人!她繼續(xù)往后翻?!笆乱蝗?,雪。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這個家被詛咒了。那個‘婆婆’,是顧家的老祖宗,
一個修煉邪術(shù)失敗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她靠吸食新媳婦的生氣和恐懼為生。
而《媳婦守則》,就是她控制我們的工具。一旦我們被恐懼擊垮,精神崩潰,
就會被‘優(yōu)化’,成為她的養(yǎng)料?!薄岸率娜?,晴。我不能坐以待斃。顧家的男人,
從顧明哲開始,都被那老妖婆用血脈咒術(shù)控制了,他們既是受害者,也是幫兇。我要反抗。
我找到了破解咒術(shù)的方法,但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必須……取代她?!比沼浀竭@里,
戛然而止。林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到腳底。取代她?蘇月做了什么?就在這時,
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顧沉言回來了!林薇大驚失色,她慌忙將日記本塞回原處,
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閃身出了書房,并重新鎖好門。她剛回到客廳,
顧沉言就走了進(jìn)來。他脫下外套,看到臉色蒼白的林薇,關(guān)切地走過來,
撫上她的額頭:“怎么了,薇薇?不舒服嗎?”“沒……沒有?!绷洲泵銖?qiáng)擠出一個笑容,
“可能有點著涼?!鳖櫝裂缘哪抗?,不經(jīng)意地掃過她的發(fā)間。林薇心中一咯噔,
她用來開鎖的發(fā)夾,忘記插回去了!顧沉言的眼神瞬間變了。那溫柔的笑意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和……失望。“薇薇,”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
“我告訴過你,書房是禁地。”他抓起林薇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你違背了規(guī)則?!彼现?,一步步走向二樓。林薇掙扎著,但無濟(jì)于事?!安弧裂?,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她驚恐地哭喊。顧沉言卻置若罔聞。他將她拖進(jìn)他們的臥室,
反手鎖上門。然后,他從床頭柜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
倒出了一碗渾濁的、散發(fā)著詭異氣味的液體。是符水?!奥犜?,薇薇?!彼哪樕?,
重新掛上了那種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喝了它,你就會忘記今天看到的一切,
你會變得更‘完美’,更聽話?!薄斑@就是‘優(yōu)化’,對不對?”林薇絕望地看著他,
“喝了它,我就會像你母親,像前幾任妻子一樣,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活死人!
”“這是為你好?!鳖櫝裂圆讲骄o逼,將碗遞到她嘴邊。林薇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
看著他眼中那壓抑的痛苦和掙扎,一個瘋狂而大膽的猜測,像閃電一樣劃過她的腦海。
蘇月的日記里說,她要“取代”那個老怪物。而顧家的男人,都被血脈咒術(shù)控制了。
取代……控制……林薇停止了掙扎,她看著眼前這個既是丈夫又是劊子手的男人,突然,
她笑了。那是一種劫后余生、洞悉一切的、近乎癲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