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下?lián)斓揭粡埣垪l,上面寫著《都市生存暫行規(guī)則》1.【若在夜晚聽見嬰兒啼哭,
請立即關(guān)閉門窗并戴上耳塞】2.【不要接受任何陌生人的食物饋贈,
尤其是紅色包裝】3.【如果看見穿黑衣的老婆婆向你兜售月餅,
請立刻避開她的視線并跑向人多處】4.【一旦與她對視超過三秒,
必須接受她的月餅并當(dāng)場吃完】5.【絕對、絕對不要吃她給的月餅】我嗤笑著丟掉紙條,
當(dāng)夜卻在歸校路上撞見一位黑衣老婆婆。她枯手遞來一枚血紅油紙包裹的月餅,
嘶啞道:「新鮮的五仁,嘗嘗吧?」想起規(guī)則,
我冷汗直冒卻無法移開眼睛——她的瞳孔像深淵般將我牢牢吸住,秒針滴答走過三下。
「好…我吃。」我顫抖著接過,指甲摳開油紙。
當(dāng)混合著陳年油脂與不明硬塊的詭異甜味在口中炸開時,
耳邊響起她的低語:「乖孩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新的『她』了」
......01午夜的月光不是銀白,而是泛著一種渾濁的、粘稠的慘黃,
像陳年的油脂潑灑在 H 市潮濕的柏油路上。宿舍樓下垃圾桶邊,
那張被揉皺又展開的 A4 打印紙靜靜地躺著——《都市生存暫行規(guī)則(內(nèi)部增補(bǔ)版)》。
李默嗤笑一聲,腳尖碾過它沾了污水的一角,「什么年代了還搞這種惡作劇?!?/p>
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
【若于深夜(23:00-05:00)在城市非主干道區(qū)域聽見不明來源的嬰兒持續(xù)啼哭,
請立即關(guān)閉所有門窗,佩戴有效隔音耳塞,
失(備注:此哭聲非人類嬰孩發(fā)出)】2.【請拒絕任何身份不明人士主動提供的食物饋贈,
無論其包裝多么精美誘人。紅色包裝尤其需要警惕,
分或…其它】3.【如遭遇身著全黑(無任何雜色)中式盤扣罩衫、手提紅色竹籃的老婆婆,
并向您兜售「新鮮月餅」,請立刻、堅決地避開她的視線!低頭,
加速走向光源充足、人流量大的場所(警告:其非人類,
無實體溫度)】4.【若不慎與其發(fā)生直接視線接觸,且持續(xù)≥3 秒,則視為強(qiáng)制「交易」
成立。您必須接受她當(dāng)場遞出的月餅一枚(多為紅色油紙包裹),
用完畢(備注:不得丟棄、轉(zhuǎn)贈或藏匿)】5.【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吃下她提供的月餅!
無論看起來多么正常!
用后果不可逆)】我把這張散發(fā)著垃圾桶酸腐氣的紙連同剛才兼職結(jié)束的疲憊一起揉進(jìn)掌心,
正準(zhǔn)備丟回那個散發(fā)著餿味的源頭,手機(jī)屏幕卻突兀地亮起,一條短信擠了進(jìn)來,
沒有號碼顯示:【溫馨提醒:同學(xué),規(guī)則已生效。請于 00:30 前返回宿舍,
鎖好門窗】【夜安】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來,比這深秋的夜風(fēng)更刺骨。
屏幕的光映著我瞬間蒼白的臉。我猛地抬頭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宿舍樓后巷,
只有遠(yuǎn)處一盞接觸不良的路燈在神經(jīng)質(zhì)地閃爍,投下扭曲晃動的黑影。垃圾桶旁邊,
那張皺巴巴的規(guī)則紙,在慘淡的月光下,似乎變得格外……刺眼。
我?guī)缀跏桥苤鴽_回宿舍樓的。老舊的鐵門在身后「哐當(dāng)」一聲沉重地合攏,
隔絕了外面那粘稠的月光和死寂??諘绲每膳碌臉堑览铮?/p>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聲在回響。02宿舍里空無一人。老王回家奔喪,
小張沉迷網(wǎng)吧包夜,整個樓層都像被抽干了人氣。我把門反鎖,插上插銷,
又把那張沾著污漬、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規(guī)則紙死死壓在筆記本電腦下面,
像是要封印一個邪惡的咒語?;闹?!太荒謬了!我試圖用手機(jī)刷短視頻麻痹自己,
但屏幕上那些喧鬧的聲響和色彩,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無法穿透內(nèi)心沉甸甸的恐懼。
那張紙上的字,尤其是最后那個血淋淋的「絕對不要吃」,像烙印一樣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時間在死寂中艱難爬行,指針無聲地滑過午夜零點。窗外,路燈似乎比剛才更昏暗了。
就在這時——「嗚…哇……嗚哇……」一陣極其微弱,卻又異常清晰的哭聲,
毫無征兆地鉆進(jìn)了耳朵!那聲音飄忽不定,時遠(yuǎn)時近,像是從樓下花壇的陰影里傳來,
又像是直接貼著緊閉的窗戶玻璃在嗚咽。不是正常的嬰兒那種洪亮的啼哭,
而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粘稠感和…怨毒的抽泣。規(guī)則第一條!頭皮瞬間炸開!
幾乎是條件反射,我像觸電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撲向窗戶,「哐哐」
兩聲用力把推拉窗死死扣緊!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玻璃,一股陰寒直透骨髓。
抽屜被粗暴地拉開,翻找。找到了,去年為了應(yīng)付室友磨牙買的海綿耳塞!我哆嗦著,
手指因為恐懼而笨拙,幾乎把耳塞捏變形,才勉強(qiáng)把它們狠狠塞進(jìn)耳朵里。
心跳聲在顱骨內(nèi)放大、轟鳴。但更可怕的是……那哭聲!它沒有被完全隔絕!
它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無視物理的阻擋,無視耳塞的填充,執(zhí)著地、一絲絲地鉆進(jìn)我的耳道,
鉆進(jìn)李默大腦深處!「嗚…哇…嗚……」那聲音在耳塞的沉悶包裹下,扭曲變形,
帶著一種濕漉漉的、非人的質(zhì)感,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它不是在哭,更像是在…呼喚?
或者…嘲弄?03李默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 T 恤,冰涼的貼在皮膚上。規(guī)則是真的!那張紙,那條短信,
這該死的哭聲!它們都是真的!黑暗的宿舍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棺材,將我囚禁其中。
李默不敢開燈,仿佛光亮?xí)┞蹲约旱奈恢茫齺砀植赖臇|西。時間在恐懼中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幾個世紀(jì)那么長,
那詭異的、穿透一切的哭聲,終于…極其突兀地停止了。這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的幾天,
我像一個被迫踩在懸崖邊緣的人,每一步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那張壓在電腦下的規(guī)則紙,
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指南」。白天,我拼命搜索關(guān)于「黑衣老婆婆」、「紅色月餅」
、「都市怪談」的所有信息。網(wǎng)絡(luò)像一片巨大的信息墳場,
充斥著大量虛假的獵奇帖子和聳人聽聞的段子。偶爾有幾個看似真實的匿名帖,
描述著遭遇黑衣老婆婆的經(jīng)歷,但最后要么語焉不詳,要么徹底斷更,
只留下一些冰冷的時間戳和令人遐想的空白。絕望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甚至嘗試去圖書館查閱地方志和都市傳說檔案,結(jié)果一無所獲,
只有管理員老頭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眼神??謶殖闪宋业挠白?,甩不掉,掙不脫。我不敢晚歸,
刻意避開所有偏僻的小巷。我拒絕所有陌生人,尤其是提著紅色塑料袋的人接近。
每一次視線無意中掃到穿深色衣服的老婦人,心臟都會瞬間漏跳一拍,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
直到確認(rèn)對方穿著帶花紋或不是全黑才敢松一口氣。睡眠成了奢侈品,哪怕在白天,
只要一閉上眼,那晚如影隨形的嬰兒哭聲、那張詭異的規(guī)則紙、和短信結(jié)尾冰冷的「夜安」
就會交替浮現(xiàn)。黑眼圈像墨汁一樣洇染在眼底,神經(jīng)繃緊到極致,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04李默變得沉默寡言,室友們很快察覺了他的異常。
老王用他那雙閱人無數(shù)的眼睛審視著我蠟黃的臉:「李默,你這是被哪路女鬼吸干了陽氣?
兼職太拼了吧?」小張則大大咧咧地拍我的肩,力道大得我一個趔趄:「失戀了?跟哥說,
哥帶你峽谷縱橫散散心!」他們善意的調(diào)侃此刻聽在耳中卻無比刺耳。他能說什么?
說我們生活的城市陰影里藏著吃人的規(guī)則?說有個賣月餅的老婆婆在等我?
他們會把我當(dāng)成瘋子。我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含糊地應(yīng)付過去:「沒…沒事,
就是最近有點失眠,累的?!股眢w的消耗和精神的重壓如同兩座不斷加壓的大山。
白天在課堂上,教授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嗡嗡作響,一個字也灌不進(jìn)腦子。
眼前攤開的課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在扭曲變形,
掙扎著要組成那張規(guī)則紙上的語句。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
一波波沖擊著搖搖欲墜的意志堤壩。終于,在一個周四的深夜,
我被一陣強(qiáng)烈的、幾乎讓人窒息的饑餓感驚醒。胃里空空如也,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這饑餓感來得如此兇猛,如此不合時宜,帶著一種近乎灼燒的痛楚。我掙扎著坐起,
窗外一片漆黑,宿舍里只有老王均勻的鼾聲??戳艘谎凼謾C(jī)屏幕——凌晨 1:47 分。
食堂?便利店?這個時間點,最近的只有穿過學(xué)校后巷那家 24 小時營業(yè)的「溫馨」
小超市了。可那巷子……狹窄、昏暗,路燈壞了大半……恐懼本能地攥緊了我的心臟,
幾乎讓我窒息。
規(guī)則第三條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黑衣老婆婆、紅色月餅、避開視線、跑向人多處……去,
還是不去?05冷汗瞬間冒了出來。肚子絞痛,發(fā)出咕嚕嚕的抗議,空得讓人心慌。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四肢。去,可能撞上那東西;不去,
這要命的空虛感幾乎要將我吞噬。手機(jī)屏幕微弱的光映著我蒼白的臉。
那條幽靈般的規(guī)則短信,仿佛就在眼前閃爍。時間在掙扎中一分一秒流逝,
胃部的抽搐越來越劇烈?!笅尩?!」李默低咒一聲,掀開被子。不去會餓死在這里!
我像做賊一樣,盡量放輕動作,套上外套。冰冷的金屬門把手觸手冰涼,我深吸一口氣,
猛地拉開——樓道里一片死寂。感應(yīng)燈在我頭頂幽幽亮起,
昏黃的光線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塊區(qū)域,更遠(yuǎn)的樓梯口隱沒在濃稠的黑暗里。
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無聲地蠕動。李默咬緊牙關(guān),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每一步都踩在他自己的心跳上。06深夜的校園像個巨大的墳場。
慘淡的路燈光線在地上拉扯出奇形怪狀的影子,夜風(fēng)吹過光禿禿的梧桐枝椏,
發(fā)出嗚嗚的怪響,像是無數(shù)細(xì)小的哭聲在低語。李默低著頭,把外套的領(lǐng)子豎起來,
幾乎是小跑著沖向那條必經(jīng)的后巷。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僵硬的肌肉。眼睛不受控制地四處掃視,
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每一處路燈照不到的陰影,都像隱藏著隨時要撲出來的怪物。
巷口就在眼前。那家「溫馨」超市破舊的燈箱招牌,在夜色里散發(fā)著有氣無力的慘白微光,
像是黑暗海洋里一塊即將沉沒的浮木??斓搅耍∥倚闹杏科鹨唤z微弱的希望,
腳下加快了速度。就在我的右腳剛剛踏入巷口陰影的那一瞬間——「當(dāng)啷……」
一個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金屬碰撞聲,毫無征兆地在我左前方響起。
他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時間,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巷子深處,
一盞僅存的、接觸不良的老舊路燈下,昏黃的光暈像舞臺的聚光燈,籠罩著一個身影。
一個穿著漆黑、對襟盤扣老式罩衫的身影。罩衫黑得如同宇宙的深淵,沒有一絲雜色,
布料在慘淡的光線下甚至不反射任何光澤。
一個陳舊的、邊緣有些磨損的紅色竹籃挎在她枯枝般的手肘上,籃口半敞著。我的視線,
完全不受控制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取、拉扯,死死地釘在那身影的頭部!她似乎正低著頭,
看著籃子里的東西。就在我踏入巷口、金屬聲響起的同時,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一張皺紋深刻如同刀劈斧鑿的臉,完全暴露在昏黃的路燈光線下。
皮膚是那種毫無生氣的、灰敗的蠟黃,緊貼在嶙峋的骨頭上。最恐怖的是那雙眼睛!
沒有眼白!整個眼眶里,只有兩潭深不見底的漆黑!那黑暗濃郁、粘稠,
像兩個旋轉(zhuǎn)的微型黑洞,散發(fā)著攝人心魄的寒氣和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力!規(guī)則第三條!
黑衣老婆婆!避開視線!跑!07大腦在瘋狂地尖叫!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咆哮著「快跑」!
但我的身體……我的脖子……我的眼球……仿佛被澆筑在了冰冷的混凝土里!
那兩潭黑暗的深淵死死地鎖住了我的目光,像無數(shù)條冰冷的鐵鏈纏繞著我的瞳孔。
我拼盡全力想要扭開頭,想閉上眼,眼瞼的肌肉卻僵硬得如同鐵塊,紋絲不動!想拔腿逃跑,
雙腿卻像深深陷進(jìn)了泥沼,沉重得連一根腳趾都無法抬起!冰冷的絕望如同毒液,
瞬間流遍全身。我知道那是什么,那張紙上寫得清清楚楚!
一旦視線接觸超過三秒……「嗒……」耳邊似乎響起了秒針走動的幻音。
她臉上那些深刻的皺紋,似乎極其微弱地向上牽扯了一下,
形成一個模糊的、冰冷到極致的「笑意」。那黑洞般的眼睛牢牢鎖定著我,
如同捕食者看著注定無法逃脫的獵物。「嗒……」第二聲。我的額頭滲出冰冷的汗珠,
順著太陽穴滑下。喉嚨發(fā)緊,無法呼吸。
她枯瘦的手臂極其緩慢地從那只刺眼的紅色竹籃里提起。動作僵硬而生澀,
帶著一種非人的滯澀感。一塊被油浸透、呈現(xiàn)出不祥暗紅色的油紙包,
被她三根如同燒焦枯枝般的手指捏著,遞向我的方向?!膏?!」第三聲!
仿佛一把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我的靈魂上!強(qiáng)制「交易」成立!「新…鮮…的……」
她的嘴唇幾乎沒有動,聲音卻直接在我腦海里響起,嘶啞、干澀,
像是用砂紙在摩擦腐朽的骨頭,「……五…仁…月…餅……嘗…嘗…吧?」
那聲音帶著一股濃烈的、陳腐的甜膩氣息,直沖鼻腔,熏得我一陣眩暈。
巨大的、無法抗拒的「指令」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捆縛住我的四肢百骸!我的身體,
完全違背了我驚駭欲絕的意志,動了!右手像是被看不見的線提著,極其僵硬地抬起,
伸向那塊近在咫尺的、散發(fā)著詭異香甜氣息的暗紅色油紙包。指尖觸碰到油紙的瞬間,
一種冰冷黏膩的觸感傳來,直透骨髓,激得我渾身汗毛倒豎!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攪,
強(qiáng)烈的惡心感直沖喉嚨口。但我的手,依然不受控制地緊緊抓住了那塊「月餅」
左手也抬了起來,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顫抖著摳向那被油浸透的、濕滑的油紙邊緣。
黏膩的油脂沾滿了我的指尖?!缸汤病?/p>
一聲令人牙酸的、油脂分離的聲音在死寂的巷子里響起。油紙被撕開一道口子,
一股更加濃烈、更加詭異的甜膩氣味猛地爆發(fā)出來!
那味道混雜著劣質(zhì)糖精的齁甜、過度氧化的陳年油脂的哈喇味!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像是某種腐敗肉類混合著廉價香料的腥氣!油紙終于被完全剝開。
露出的「月餅」,根本不是食物!08暗紅褐色的餅皮,像是凝固的血痂,
表面布滿蜂窩狀的粗大孔洞,里面滲出半透明的、渾濁粘稠的油脂。那些所謂的「五仁」
——根本不是核桃、瓜子!而是一些深褐色的、形狀極不規(guī)則、邊緣銳利的硬塊,
有的像破碎的牙齒,有的像風(fēng)干的蟲子甲殼,
更多的則像是……某種無法辨認(rèn)的、燒焦的骨頭碎片!
它們胡亂地鑲嵌在那些粘稠的油脂和可疑的深色餡料里,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混合惡臭!
「吃……」腦海里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強(qiáng)硬,帶著不容違抗的意志。
我的牙齒在瘋狂地打顫,眼淚和冷汗混在一起,模糊了視線。胃部劇烈痙攣,
喉嚨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扼住。我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顫抖著將那塊「東西」
緩緩抬向嘴邊。那刺鼻的氣味熏得我?guī)缀踔舷ⅰR?guī)則第五條!絕對!絕對!不要吃!
強(qiáng)烈的求生欲在瘋狂吶喊!不能吃!吃了就完了!那張紙上的警告像血紅的烙鐵!
李默用盡全身殘存的意志力抵抗著那股無形的操控力!牙齒死死地咬合在一起,
下巴的肌肉繃緊到極限,發(fā)出咯咯的響聲!整個身體因為極度的抗拒而劇烈顫抖!
右手離嘴唇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離!那可怕的惡臭已經(jīng)直接沖進(jìn)口腔!「呃……啊……」
喉嚨里擠出痛苦的嗚咽。就在這時!「咔嚓!」一聲清脆的裂響!那恐怖「月餅」
被我因劇烈掙扎而失控的手指捏碎了!一小塊帶著尖銳棱角的、深褐色的「果仁」碎屑,
連同粘稠的餡料,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這意料之外的碎裂,
仿佛瞬間擾亂了一絲那無形束縛的連貫性!「嗯?」
腦海里的嘶啞聲音帶上了一絲極細(xì)微的、被冒犯的不滿。趁此電光火石般的間隙!
就在那碎屑落地的瞬間!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劈入李默混沌的腦海!規(guī)則!
規(guī)則第四條是必須「接受她當(dāng)場遞出的月餅一枚…并立即、當(dāng)面、全部食用完畢」!
它沒規(guī)定必須是「她」給的那塊!它只強(qiáng)調(diào)了「接受」和「食用」!
他的眼角的余光絕望地掃過巷口——那家「溫馨」超市!門口破舊的玻璃柜臺,
在慘淡的燈光下,里面堆滿了落滿灰塵的廉價月餅!其中有一格,
赫然是印著俗氣金色花紋的、綠色塑料包裝的——五仁月餅!超市!月餅!五仁!此刻,
它成了我溺水前看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吼!」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我喉嚨里迸發(fā)!
借著那束縛瞬間的松動,他榨干了身體里最后一絲反抗的力氣,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陷入瘋狂的野獸,猛地將手上那團(tuán)令人作嘔的「東西」狠狠砸向地面!
「啪嘰!」暗紅色的油脂和破碎的「內(nèi)餡」四濺開來,散發(fā)出更濃烈的惡臭。同時,
他身體后仰,雙腳在黏膩的地面上猛地蹬踏!借著反作用力,朝著那幾米外的超市柜臺,
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撲了過去!「不——!」身后,
那一直盤踞在腦海里的嘶啞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錯愕的憤怒!
冰冷刺骨的陰風(fēng)瞬間在我背后卷起!我的手指,帶著一種拼盡一切的決絕和顫抖,
狠狠抓向那滿是灰塵的柜臺玻璃!09「嘩啦——!」脆弱的玻璃應(yīng)聲而碎!
尖銳的碎片劃破我的手指和手臂,血珠飛濺!但李默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里面那堆在綠色塑料包裝里的五仁月餅。粗糙的塑料觸感傳來,
他一把抓出好幾塊。背后,那股陰寒的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冰墻,
帶著滔天的怒意和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威壓,瞬間籠罩而至!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超市里那盞昏黃的燈泡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滋滋聲,光線劇烈地明滅閃爍。
玻璃碎片在李默的狂奔腳步下咔嚓作響。他甚至不敢回頭,喉嚨被恐懼扼住,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憑借本能,瘋狂地撕扯著那廉價到極點的綠色塑料包裝。
指甲在塑料膜上劃出刺耳的聲音,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吃!在「她」碰到我之前,
吃掉它!吃掉規(guī)則允許的「五仁月餅」
爛一塊同樣粗劣不堪、餅皮干硬開裂、露出灰白色劣質(zhì)餡料和稀疏果仁碎屑的月餅暴露出來。
它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寒酸,但在這一刻,卻是李默唯一的、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