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3645日,掌門師兄終于滅妖歸來。我激動地?fù)Q上嫁衣,下山迎接,
期待著他履行誓言。獻上妖丹,娶我為妻。卻瞧見他帶回一名凡間女子。
他說那女子曾豁出性命為他解毒,陪伴他十年,他要給她一個名分,與我平起平坐,
不能負(fù)了她。我強忍酸澀,質(zhì)問他。那女子卻搶先一步跪下,氣若游絲:“仙女姐姐,
貧女若就這樣回去,
...求您給小女子一條活路......”寧淵澤將那慘慘戚戚的女子護在身后:“輕若,
掌門若是在世也會贊同我的做法的?!蔽叶⒅滞笊系挠篮憬Y(jié),那里有我一滴心頭血,
是覺醒掌門令牌的關(guān)鍵。既然人心已變,誓言作廢,我也該拿回來了。
--------“淵澤師兄,你想好了,要為這女子,和我決裂?
”那名叫阿辭的柔弱女子,輕飄飄地靠在寧淵澤的胸膛上,像朵隨時會散落的茉莉花。
時不時地捏著袖子抽抽搭搭幾下,我見猶憐。我剛想上前,細(xì)瞧瞧她的樣子,
寧淵澤如臨大敵般大步一跨,將她擋在身后,嚴(yán)嚴(yán)實實?!拜p若,你誤會我意思了,
我對你的感情,十年如一日,我這輩子最想娶的人就是你,我怎會舍得跟你決裂?
”寧淵澤像十年前去滅妖那日一樣,言語誠懇,滿眼的愛意??蛇@次我不會信了。
身后傳來幾聲急促的咳嗽聲,寧淵澤連忙轉(zhuǎn)身,一手輕柔的幫她拍背順氣,
另一只手熟練地聚氣,慢慢傳送到她體內(nèi)。這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不用想也知道,
必然是常年如此,才能養(yǎng)成。我雖自出生起就被養(yǎng)在這沒有幾個女人在的門派,
可我看過話本,聽過曲。我的第六感,
告訴我這個阿辭并不是寧淵澤口中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憐人兒。
一顆心那么容易便多出來一個人,我自是不愿再要的。哪有那么多理由,什么清白,
什么報恩。不過是貪心又不專一的男人,兩個都想要,都舍不得罷了?!皽Y澤師兄,
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喊你,以后我們變不再是同門師兄妹了,十年前,
你對我父親許下的誓言,就當(dāng)一捧灰,散了吧?!睂帨Y澤眉心一跳,還想說什么。
一直藏在身后的阿辭站了出來?!柏毰梢詥鞠膳憬愕拿謫??”我不明白她是何用意,
可當(dāng)下也沒心情和她周旋,只是點了頭,當(dāng)回應(yīng)。得到默許,她的臉上立刻有了笑意,
起色都紅潤了不少,極容易讓人生起保護欲?!拜p若姐姐,別因為我和阿澤置氣,不值得,
實不相瞞......”她又捏起袖子抽搭了幾下,才繼續(xù)說:“貧女自幼苦寒,積勞成疾,
大夫說我活不過而立之年......”“什么?阿辭,你怎么從未和我說過?
那你豈不是只有五年光景了!”寧淵澤急切地拉著她左看右看?!拜p若姐姐,
是我死皮賴臉跟著阿澤的,他心太軟,所以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只求姐姐施舍我和阿澤五年光陰......”當(dāng)時我以為死皮賴臉只是客氣話,后來,
瀕死之際我才明白,她說的是實話??涩F(xiàn)下,我只覺得煩透了,一輩子不要,要五年,
成的是腦疾吧。寧淵澤見我不耐煩地皺眉,以為我要為難他的阿辭。“輕若,
是我先對不起你,不關(guān)阿辭的事,五年而已,對于我們倆來說,根本算不上等。
”“那是因為你沒有等過,寧淵澤?!边@是我和他相識以來,第一回直呼他的名字。
我們是長輩眼里的金玉良緣,是同門嘴里的青梅竹馬??涩F(xiàn)在什么都不是了。
第2章 2我盯著寧淵澤,一字一句道:“你滅妖十年,我等了你十年,
現(xiàn)在你帶回來一個女人,要我再等你五年,寧淵澤,我是喜歡你,可我不傻更不癡,
不會任由你們這般傷害、折辱?!睂帨Y澤搖著頭,試圖說服我?!拜p若,你言重了,
我和你的感情何至于因為一個凡間女子,鬧成這樣?掌門若是在世,
想必也會贊同我的做法的?!彼谷桓姨嵛腋赣H。我目光冰冷,慢慢移到寧淵澤的手腕上,
艷紅精致的永恒結(jié),此刻那么刺目。繩結(jié)中心有一塊紅珠子,那里鎖著我的一滴心頭血,
是覺醒掌門令牌的關(guān)鍵。永恒結(jié)是出生時,母親送我的,那時沒有紅珠子。長大后,
父親看著情竇初開的我,沒有用真氣,花了三天三夜,親手為我磨了這顆紅珠子,
邊拴邊囑咐著:“我家若若是大姑娘了,以后若確定將一顆真心交付出去,
便連同這永恒結(jié)一起,它會替你保護心愛之人?!敝皇俏覜]想到人心那么易變,
既然誓言已毀,寧淵澤已經(jīng)不配佩戴它了。我手掌微翻,
運氣想要將寧淵澤手腕上的永恒結(jié)拆掉,拿回?!鞍⑥o!躲開!”寧淵澤緊張地大喊一聲,
他以為我要傷害阿辭,竟直接拔劍朝我的方向揮了過來。我曾未想過,寧淵澤會對我出手,
等我反應(yīng)過來,劍氣幾乎要刮到我的臉前。我沒有放棄,以最快的速度閃身,
盡可能躲過三分......沒想到,躲過了十分。胸前飄起的藍玉第一次散發(fā)出光芒。
是它護住了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起送我藍玉,那人的模樣,可他不是說,
這是他地上隨便撿的嗎?“輕若,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拔劍的......”寧淵澤迅速丟下手里的劍,滿臉歉意和愧疚?!霸趺??
是你的本命劍自己飛出來的?”寧淵澤心虛,
緊抿嘴角:“我以為你......”以為我要傷害他的阿辭?!鞍⑥o是個弱女子,
沒有一點真氣,如果你真的出手,她怕是一擊斃命,我是怕你沖動之下沾上人命,輕若,
我是為你好。”死的都能被他說活了。他也許本來就是這樣顛倒黑白的偽君子,
只是我才看清而已?!皩帨Y澤,到此刻你還要繼續(xù)騙自己,你們倆之間,我并不想?yún)⑴c,
現(xiàn)在我只要我的永恒結(jié),還給我,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說完最后一句,
我明顯看到阿辭因為激動,顫動的肩膀。寧淵澤反應(yīng)過來,我剛剛運氣是為了拿永恒結(jié),
眼里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他不會以為,我真的還會為他停留吧?!拜p若,送出去的東西,
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我蹙眉,看向恬不知恥的寧淵澤。第3章 3我仔細(xì)回憶了一番,
寧淵澤是不可能知道永恒結(jié)真正的作用的。所以他為什么不愿還給我呢?純惡心我?
“若非要我還,也可以,輕若,你需答應(yīng)我一件事?!甭牭竭@,
我看向?qū)帨Y澤的眼神更加厭惡,像看一只死咬不放嘴的惡犬。寧淵澤自動忽略我的目光,
攬起阿辭的胳膊:“宗門里多是男弟子,留給女弟子的房屋不多,
現(xiàn)下只有你那邊還有一間客房,只有你答應(yīng)讓阿辭住進去,這永恒結(jié),我立刻還給你。
”我真是沒想到,人沒臉沒皮可以到這種地步。“寧淵澤,你怕不是忘了,
連你自己的住處都是我家當(dāng)年施舍給你的,你現(xiàn)在竟然要挾我?”這句話,
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處,寧淵澤面色難看。也是,畢竟他當(dāng)年小乞丐的模樣,
只有我和父親見過。他曾在喝醉酒后,吐露過想要忘掉那段時光。以前我愛他,
會顧忌他的面子,現(xiàn)在,我該讓他想起自己的來處了。
否則都忘記是誰把他推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的。
我可以讓他成為蘭山派的大師兄、甚至下一任掌門,
當(dāng)然也可以讓他變回那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最終,寧淵澤為了把阿辭安排到了自己院子里,
清空了院內(nèi)的仆人。他也清楚,阿辭的存在若是被宗門里的其他人知道,
他們將會面臨多少唾沫星子。阿辭如我猜想的一樣,不是善茬。當(dāng)夜她獨自前來,
敲響我的房門,說來賠罪。我原本懶得理她,想裝睡,她卻和丫鬟說要站門口等我醒來。
我只好開門,誰知,她一下子撲倒在我面前,磕的額頭滲血。再配上她得逞的笑容,
月色下望去,著實滲人。寧淵澤更像是打更人一樣,及時趕來?!拜p若,
你為什么就是不愿放過阿辭,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間女子,你堂堂蘭山派千金,
非要至她于死地才肯罷休嗎?”面對寧淵澤鋪天蓋地的指責(zé),我置若罔聞。
如此明顯的栽贓陷害,他都可以第一時間把我當(dāng)作始作俑者,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這點小傷,對于你來說,治起來不是一揮手的事嗎?”我冷言?!疤m輕若!”“夠了!
我想以后,我們都沒有相見的必要了?!蔽姨譁?zhǔn)備關(guān)門?!澳闶裁匆馑迹?/p>
你除了蘭山派還能去哪不成?”寧淵澤立即反問道。我一寸目光也沒分給他,直接關(guān)門,
用真氣將院子隔絕外界。終于可以安靜地休息了。我第一回睡到大中午才醒來,推開門,
眼前凌空飄著一道文字?!鞠肽糜篮憬Y(jié),今晚來后山?!繉帨Y澤?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但一想到永恒結(jié)的意義和作用,我還是應(yīng)了。第4章 4后山很大,
但有一處是蘭山派外門弟子的禁地,所以少有人在。寧淵澤約的地方就是那。樹叢茂密,
我方看到前方露出一側(cè)肩頭?!皩帨Y澤?你自己邀約,
還要我請你出來......”話未說完,那人影朝我轉(zhuǎn)了過來,露出微笑??辞鍋砣?,
我暗道危險,可為時已晚。眼前被突然撒過來的粉末擋住視線,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
我再次醒來,是被疼醒的。感受到心臟的疼痛,下意識看去,白布纏繞,鮮血滲出。
“終于醒了?堂堂蘭山派掌門千金,取了點血而已,竟然昏睡了五個時辰,也太弱了吧?
阿澤怎么會對你念念不忘?”面前拿著帶血匕首的阿辭褪去白日里的柔弱,
一副蛇蝎婦人的模樣?!昂?,那你松開我,讓我朝你心臟,割上一刀試試呢?”我譏諷著,
后背的手悄悄聚氣,慢慢融化著腕上的鐵鏈?;貞?yīng)我的是火辣辣的巴掌。嘴角滲出血跡,
口腔里的血腥味,讓我格外清醒起來?!緡W啦】一聲,束縛解開。我將手里的鐵鏈,
用力甩到她的臉上。這一下若是擊中,輕則毀容,重則半殘。可我卻沒有從阿辭的臉上,
看到一個凡人面對這種程度的攻擊,該有的神情。她笑了,準(zhǔn)確的說,是得逞的笑了。
鐵鏈擊中了。擊中了我的胸口,原本受傷的心口,此刻鮮血淋漓。我捂住傷口,半跪地地上,
抬頭望向匆匆趕到的寧淵澤。他發(fā)力的手,緩緩放下,眼神責(zé)怪地瞅了我一眼,
便朝阿辭快步走去?!鞍⑥o,你怎么在這里,我不是讓你不要脫離我的視線嗎?看,
差點又受傷了?!薄斑€好你來了,阿澤,奴家好害怕啊,剛剛的輕若姐姐,好可怕,
你若晚來一步,奴家的腦袋怕不是要被這鐵鏈分家了?!笨粗鴵肀г谝黄鸬膬扇耍?/p>
我只覺地可笑、無力?!皩帨Y澤,你是眼瞎嗎?她一身衣服可有沾染到一抹灰塵?
我心口上被她生生剜了一刀,你還在詢問她的傷勢?”“輕若,上次阿辭受傷,
我沒看到經(jīng)過,不好和你爭辯,這次,我都親眼看到你對她出手,你竟然還要狡辯,
你何時變成了這樣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至于那傷口,誰知是不是你為了陷害阿辭,
故意弄的,你有真氣護體,
不像阿辭......”阿辭配合著抽泣了幾聲:“我自問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姐姐的地方,
只是想最后的時光好好陪在阿澤身邊,如果姐姐是對此不滿到這個地步,
奴家只有以死謝罪了!”說完,阿辭就撿起她剛剛在寧淵澤出現(xiàn)之前丟掉的匕首,
試圖抹了脖子。匕首意料之中的被寧淵澤打掉,他心疼地?fù)е鴳牙锏呐耍?/p>
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看到這一幕,我渾身冰冷,如同看到父親滅妖重傷歸來的那日。此刻,
我甚至沒了心疼、絕望這些情緒,只想逃。逃離這腌臜之地,眼前浮現(xiàn)遠在霽州的外祖母,
我好想好想立刻見到她。第5章 5寧淵澤以我要安心療傷為由,把我送到山腳下醫(yī)館,
要求大夫看緊我,實則是監(jiān)禁。而我的院子,阿辭住了進去。大夫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叔叔,
他看出端倪,幫我悄悄送信給霽州的外祖母。沒想到認(rèn)識寧淵澤的第3647日,
是我決定徹底離開他的日子。以我對現(xiàn)在寧淵澤的了解,若知道我要離開,去霽洲,
一定不會放我離開。所以,我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異樣,在此之前,我還要拿回永恒結(jié)。
跟大夫待的這兩天,我將阿辭的事情告知了他。大夫的一個問題提醒了我。
“那凡間女子三番四次找事,就是為了離間你和寧少掌門的關(guān)系,讓少掌門對您不再信任,
只是她是不是過于著急了呢?”是啊,她剛來兩天就對我耍了兩次花招,
這次甚至直接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就好像迫不及待要逼我離開。那女子對寧淵澤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