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同黨論處！”
這五個字，比昨夜的“格殺勿論”更具殺傷力！
它像一把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每一個跪地求情的官員心頭，將他們剛剛營造出的那種“為臣請命”的悲壯氣氛砸得粉碎。
吏部侍郎劉景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他本以為，法不責(zé)眾。他們這么多人一起施壓，就算大王再如何震怒，也總要顧及朝局穩(wěn)定，最后多半會各退一步，將此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新生的帝辛，竟然比他們想象中要強(qiáng)硬一百倍！
不跟你講道理，不跟你談祖制，直接就將你打成“同黨”！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不容置疑的王權(quán)宣告！
劉景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當(dāng)他接觸到御座之上，帝辛那雙冰冷無情、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時，所有到了嘴邊的話，瞬間被一股寒氣凍結(ji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如果自己再多說一個字，等待他的，絕不會是什么好下場。
大殿之內(nèi)，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些原本哭天搶地的官員們，此刻全都成了啞巴，一個個低著頭，跪在冰冷的金磚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怎么，都沒話說了？”
李玄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一絲戲謔，“剛才不是還說孤寒了你們的心嗎？來，繼續(xù)說，孤聽著?！?/p>
沒有人敢接話。
整個龍德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玄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對付這群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家伙，懷柔和道理是行不通的，唯有比他們更狠，更不講道理的鐵血手腕，才能讓他們真正感到畏懼！
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亞相比干的身上。
“亞相，你乃國之棟梁，三朝元老。對此事，你有何看法？”李玄主動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比干身上。
比干手持玉圭，緩緩出列，先是對著李玄躬身一禮，才沉聲說道：“啟稟大王，老臣以為，費(fèi)、尤二人，平日里確實(shí)多有不堪之舉，朝野上下，怨聲載道。大王若有確鑿證據(jù)，將其懲處，乃是為國除害，正本清源之舉，老臣并無異議?！?/p>
他的話不偏不倚，先是肯定了費(fèi)、尤二人該罰，但又點(diǎn)出了“確鑿證據(jù)”這個關(guān)鍵點(diǎn)。
那些跪地的官員們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沒錯，證據(jù)！
你大王說他們有罪，證據(jù)何在？
若是沒有證據(jù)，僅憑你一句話就定罪，那便是昏君行徑，天下人皆可伐之！
劉景心中一動，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磕頭道：“大王！亞相所言極是！凡事都需講一個證據(jù)！不知大王可否將費(fèi)、尤二位大夫的罪證公之于眾，也好讓臣等心服口服，讓天下人信服?。 ?/p>
“對！請大王公示罪證！”
“若無證據(jù)，臣等不服！”
眼看又要群情激奮，李玄卻是不怒反笑。
“證據(jù)？你們要證據(jù)，孤便給你們證據(jù)！”
他對著殿外高聲道：“傳旨！將昨夜從費(fèi)、尤二府查抄之物，抬上殿來！”
“遵旨！”
殿外傳來一聲洪亮的回應(yīng)。
很快，在所有官員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隊隊身強(qiáng)力壯的禁軍侍衛(wèi)，抬著一個個沉重?zé)o比的大箱子，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進(jìn)了龍德殿。
咚！咚！咚！
箱子被重重地放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震得人心頭發(fā)顫。
整整幾十口大箱子，幾乎將大殿中央的空地都占滿了。
“打開！”李玄一聲令下。
侍衛(wèi)們立刻上前，掀開了箱蓋。
嘩啦——
剎那間，整個龍德殿仿佛被點(diǎn)亮了！
金光！刺目無比的金光！
珠寶！璀璨奪目的珠寶！
一箱又一箱的黃金、白銀，堆成了小山；一箱又一箱的珍珠、瑪瑙、珊瑚、美玉，散發(fā)著迷人的光澤；還有數(shù)不清的古玩字畫、珍奇異寶……
那奢靡的氣息，幾乎要將人的眼睛灼傷！
整個朝堂的官員，全都看傻了！
他們雖然知道費(fèi)、尤二人貪婪，卻萬萬沒想到，竟然貪到了如此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這里面的任何一箱，都足以讓一個普通貴族過上幾輩子的奢華生活。而這里，有幾十箱！
這還僅僅是金銀珠寶！
“這，只是從他們府庫中抄出的一部分而已?！?/p>
李玄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走下御座，來到另一排箱子前，親自掀開一個箱蓋。
里面沒有金光，只有一卷卷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竹簡。
他隨手拿起一卷，展開在眾人面前，高聲念道：
“崇城侯國，進(jìn)獻(xiàn)千年血參一株，夜明珠十顆，黃金三千兩，求吏部侍郎之位?！?/p>
他又拿起一卷：
“冀州侯蘇護(hù)，為求其女入宮，賄費(fèi)仲良田千畝，寶馬百匹?！?/p>
“西伯侯姬昌，為求免罪，暗中輸送銅料萬斤，精鐵五千斤……”
每一卷竹簡，都是一本血淋淋的賬本！
每一條記錄，都牽扯著一位朝中大員或是地方諸侯！
那些原本還跪地求情的官員，在聽到這些熟悉的名字和交易時，一個個面如死灰，身體篩糠般地顫抖起來。
他們的罪證，全都在這里！
李玄將手中的竹簡重重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厲聲喝道：
“這些，就是你們要的證據(jù)！”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就是你們口中‘忠心耿耿’的國之重臣！”
“他們貪墨的，是國庫的錢糧！他們出賣的，是我大商的官職！他們動搖的，是朕的江山社稷！”
“現(xiàn)在，你們還有誰，覺得他們冤枉？！”
“還有誰，不服？！”
聲如雷霆，威震四野！
整個龍德殿，死寂一片。
那個叫囂得最兇的吏部侍郎劉景，此刻早已面無人色，癱倒在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亞相比干看著眼前這一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充滿了痛心疾首。他對著李玄深深一拜，聲音沙啞地說道：
“國之碩鼠，一至于斯！大王英明，為國除害，老臣……心服口服！”
隨著比干的表態(tài)，武成王黃飛虎也出列，單膝跪地，聲如洪鐘：“末將附議！此等國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國法！請大王下旨，將其明正典刑！”
有了兩位朝堂巨擘的表率，那些原本持觀望態(tài)度的中間派官員，也紛紛跪倒。
“臣等附議！”
轉(zhuǎn)眼間，大殿之上，只剩下劉景那二三十個費(fèi)、尤同黨，還孤零零地跪在那里，面如土色，搖搖欲墜。
李玄的目光，如同獵鷹鎖定了獵物一般，落在了他們身上。
勝負(fù)，已分。
接下來，就是清算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