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潛龍淵劫云夢澤深處,終年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濕冷。那不是尋常的水汽,
而是沉甸甸的、仿佛從亙古淤積的苔蘚與朽木骨髓里滲出的寒意,
混雜著某種龐大生靈吐納間逸散的、若有若無的腥甜。
日光艱難地穿透層層疊疊、虬結(jié)如鬼爪的古樹冠蓋,在黝黑的水面上投下破碎搖曳的光斑,
旋即被深不見底的墨色吞噬。就在這澤國最幽邃的心臟地帶,潛龍淵。
水面平滑如一塊巨大的、冷卻的玄鐵,死寂得令人心悸。偶爾,
一串巨大的氣泡無聲無息地浮起、破裂,攪動(dòng)起一圈圈粘稠的漣漪,
才昭示著下方并非空無一物。淵底,冰冷刺骨。
嶙峋的怪石在水壓和歲月的雙重作用下扭曲成猙獰的姿態(tài)。
一條難以想象的巨物盤踞在最大的石臺(tái)之上。它的身軀粗壯如百年巨木的主干,
層層疊疊的墨黑色鱗片覆蓋其上,每一片都堅(jiān)硬、光滑,
在絕對的黑暗中隱隱流動(dòng)著金屬般冷硬的幽光。正是玄鱗。
九百九十九載的歲月沉淀在它龐大的身軀和那雙深邃如寒潭的豎瞳里。此刻,
它龐大的頭顱微微昂起,頭頂正中,
兩個(gè)拳頭大小的鼓包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令人不安的頻率搏動(dòng)著,每一次微弱的搏動(dòng),
都牽動(dòng)起細(xì)密的、藍(lán)白色的電弧,在鱗片縫隙間“噼啪”閃爍,
如同不安的星辰在它墨色的夜空中明滅。一股沉凝如山岳、卻又躁動(dòng)如地火的氣息,
以它為中心,緩慢而沉重地?cái)U(kuò)散開來,攪動(dòng)著淵底萬年不動(dòng)的死水。天劫將至的氣息,
像無形的巨石,壓在它每一寸骨血之上。青嵐寨緊貼著云夢澤的邊緣,
簡陋的吊腳樓在濕氣里浸得發(fā)黑。村口歪斜的老槐樹下,聚集著一群不安的村民。
空氣悶得像一塊吸飽了水的破布,沉甸甸地壓在每個(gè)人胸口,連呼吸都帶著粘滯的土腥氣。
“聽!又來了!”一個(gè)精瘦的漢子猛地抬頭,指向澤心方向,臉上肌肉抽搐。
沉悶的、如同巨大心臟搏動(dòng)般的“咚…咚…”聲,穿透粘稠的空氣,
清晰地敲打在每個(gè)人的耳膜上。聲音來自潛龍淵?!八啄枪治镉衷谧魉盍?!
”有人恐懼地低喊,“自從這鬼天氣開始,就沒消停過!攪得人心慌!”“什么怪物?
我看就是條成了氣候的大水蛇!”說話的是阿牛,村里最壯的年輕后生,濃眉緊鎖,
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對未知力量的煩躁和不屑,“仗著個(gè)頭大,興風(fēng)作浪!
擾得魚都不敢進(jìn)網(wǎng)!再這樣下去,大家喝西北風(fēng)去?”他粗壯的手指用力戳著空氣,
仿佛要把那看不見的“怪物”戳出來。他爹去年在澤里打漁,船莫名其妙就翻了,
連尸首都沒找回來。阿牛固執(zhí)地把這筆賬算在了那水底黑影的頭上?!鞍⑴#∽】?!
”一聲蒼老而急切的喝斥傳來。人群分開,老秦頭拄著一根磨得油亮的棗木拐杖,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他背脊佝偂,臉上溝壑縱橫,像被云夢澤的風(fēng)雨雕琢了百年。
他渾濁的眼睛嚴(yán)厲地掃過阿牛,最后望向那片墨綠色的、死寂的澤心?!澳鞘菨伸`!
是護(hù)著咱們青嵐寨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山神爺!你爹那事…是命數(shù)!”“護(hù)著?”阿牛梗著脖子,
聲音因激動(dòng)而拔高,“秦伯,您老糊涂了!它護(hù)啥了?除了弄出這嚇人的動(dòng)靜,
攪得人心惶惶?我看它就是禍根!指不定哪天就要發(fā)大水把咱寨子淹了!
”他猛地抄起靠在槐樹上的柴刀,粗糙的刀鋒在悶熱的空氣里劃過一道寒光,“就該除了它!
不能讓它禍害人!”“胡鬧!那是要遭天譴的!”老秦頭氣得拐杖重重頓地,
枯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那帶著土腥味的悶氣,努力平復(fù),聲音沉緩下來,
帶著一種源自血脈的敬畏,“我爺爺?shù)臓敔攤飨碌脑?,那澤靈,是修行了千年的大靈物!
它在這澤底,鎮(zhèn)著水脈,壓著山精!咱們寨子能安安穩(wěn)穩(wěn)傳下來,
靠的就是它老人家一絲善念!它那動(dòng)靜…是劫數(shù)要到了!”他布滿老人斑的手指向澤心深處,
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顫抖,“天火焚身,雷霆鍛骨…那是它的劫,也是咱們的劫!得敬畏!
得守著規(guī)矩!”“劫數(shù)?”阿牛嗤笑一聲,顯然半個(gè)字都不信。周圍的村民也竊竊私語,
恐懼、懷疑、茫然交織在渾濁的空氣里。老秦頭看著一張張年輕或麻木的臉,心頭沉甸甸的,
仿佛壓著整座云夢澤。那些口口相傳的古老禁忌和敬畏,在現(xiàn)實(shí)的困窘和未知的恐懼面前,
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就在這時(shí),
寨子另一頭傳來一陣壓抑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鈴響——?!b彙!氢徛暥檀?、喑啞,
像是用枯骨敲擊朽木。是巫婆婆的骨鈴。
她家那扇終日緊閉、仿佛從未開啟過的烏黑木門后面,
又響起了她含混不清、如同夢囈般的古怪唱腔,調(diào)子凄厲扭曲,
翻…淵心跳…龍蛇怒…天火燒…骨成灰…魂難消…一線生機(jī)…向…上…飄…”那詭異的唱詞,
像冰冷的蛇,鉆進(jìn)每個(gè)人的耳朵,讓本就壓抑的氣氛瞬間凍結(jié)。連阿牛握著柴刀的手,
都不自覺地緊了一下,手背繃得發(fā)白??謶?,無聲地攥緊了青嵐寨的心臟。
2 天劫降臨淵底石臺(tái)上的玄鱗,巨大的頭顱猛地一抬!那雙深邃的豎瞳驟然收縮,
冰冷的金色光芒如同實(shí)質(zhì)般刺破黑暗。它感受到了!
那股沛然莫御、帶著毀滅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巨手,
狠狠攥住了它九百九十九年淬煉的龐大妖軀,連靈魂都在戰(zhàn)栗!頭頂那兩個(gè)搏動(dòng)已久的鼓包,
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lán)白光芒,細(xì)密的電弧“滋啦”亂竄,幾乎要掙脫血肉的束縛!
“轟隆——?。?!”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并非來自外界,
而是直接從玄鱗體內(nèi)、從它的妖丹深處炸開!這巨響瞬間貫穿了厚重的山體巖層,直沖云霄!
青嵐寨猛地一震!仿佛大地在腳下活了過來,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吊腳樓嘎吱作響,
屋頂?shù)拿┎蒹袈?。阿牛一個(gè)趔趄差點(diǎn)摔倒,手中的柴刀“哐當(dāng)”一聲砸在泥地上。
所有村民瞬間臉色煞白,驚恐地望向澤心方向。緊接著,天,塌了。不是比喻。
仿佛有一只無形巨手,瞬間將頭頂那片鉛灰色的、沉甸甸的蒼穹狠狠撕開!
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劫云,如同沸騰的、粘稠的瀝青,瘋狂地從裂口處倒灌而下,
眨眼間吞噬了天光!世界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滋啦——?。?!
”一道無法直視的慘白電光,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驟然撕裂這濃墨般的黑暗!
它粗壯得令人絕望,帶著滅絕一切的狂暴氣息,撕裂空氣,發(fā)出尖銳到穿透靈魂的爆鳴!
緊隨其后的,是震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仿佛要將整個(gè)世界徹底碾碎的恐怖雷音!
“轟——咔——?。?!”真正的天罰,降臨了!暴雨,不是落下,而是天河決堤!
億萬斤沉重冰冷的雨水,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意志,瘋狂地傾瀉而下!狂風(fēng)不再是風(fēng),
而是億萬把無形的、冰冷的鋼刀,在天地間瘋狂地絞殺、切割!樹木被連根拔起,
屋頂?shù)拿┎萑缤萑~般被卷上漆黑狂暴的天空!
整個(gè)云夢澤瞬間化作一片沸騰咆哮的混沌煉獄!在這滅世般的景象中,潛龍淵沸騰了!
漆黑的水面如同燒開的巨釜,瘋狂地向上拱起,形成一個(gè)龐大無比的水丘!“昂——!??!
”一聲穿金裂石、混合著無上威嚴(yán)與極致痛苦的咆哮,壓過了漫天雷霆!
玄鱗那龐大得如同山巒般的墨黑色身軀,終于掙脫了深潭的束縛,悍然沖天而起!
3 心魔業(yè)火它在暴虐的風(fēng)雨中昂首向天!墨黑的鱗甲在慘白電光的映照下,
反射出冰冷、堅(jiān)硬、非人般的金屬幽光,每一片都刻滿了歲月的滄桑與不屈的抗?fàn)帯?/p>
它頭頂那兩個(gè)鼓包,此刻光芒熾烈如同兩顆即將爆裂的星辰,
無數(shù)粗大的藍(lán)白色電弧纏繞其上,發(fā)出“噼啪”的死亡之音。
九百九十九年苦修凝聚的磅礴妖氣,如同實(shí)質(zhì)的黑色怒濤,以它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悍然撞向那壓頂?shù)慕僭?!冰冷的豎瞳死死鎖住蒼穹,里面燃燒著對蛻變的瘋狂渴望,
對毀滅的極致憤怒,還有一絲……對這方守護(hù)了漫長歲月的土地,無法割舍的眷戀!它來了!
帶著九百九十九年的等待與積蓄,帶著一身錚錚鐵骨,向這無情天道,
發(fā)出最決絕、最悲壯的挑戰(zhàn)!“澤靈!是澤靈!
”老秦頭嘶啞的呼喊在狂暴的風(fēng)雨雷聲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篤定。
他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風(fēng)雨雷電中昂首向天的巨大身影,淚水混合著冰冷的雨水,
在溝壑縱橫的臉上肆意奔流。那龐大、威嚴(yán)、非人的姿態(tài),那裹挾著毀滅與重生氣息的力量,
瞬間擊潰了他心中所有的僥幸,只剩下血脈里流淌千年的敬畏與恐懼——傳說,是真的!
“我的老天爺啊……”有村民癱軟在地,對著那墨色的巨影不住磕頭,額頭沾滿泥濘。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每個(gè)人的心臟。阿牛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雷霆劈中的木樁。
他張著嘴,雨水瘋狂灌入喉嚨也渾然不覺。柴刀早已不知被狂風(fēng)卷去了何處。
那毀天滅地的雷暴,那在雷暴中昂然對抗天威的巨蛇……這超乎想象、撼動(dòng)靈魂的景象,
將他之前所有的固執(zhí)、所有的“常識”、所有對“水怪”的認(rèn)知,瞬間碾得粉碎!
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和敬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雙腿一軟,
“噗通”一聲跪倒在泥濘之中,身體篩糠般抖動(dòng)著。就在這時(shí)——“滋啦——轟?。。?/p>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慘烈的紫色電龍,帶著滅世的氣息,撕裂墨黑的蒼穹,
精準(zhǔn)無比地轟擊在玄鱗高昂的頭顱之上!“昂嗷——?。?!
”一聲混合著龍威雛形與極致痛苦的咆哮,瞬間蓋過了漫天風(fēng)雨雷霆!那聲音里蘊(yùn)含的痛苦,
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墨黑色的巨大鱗片在紫色雷霆的轟擊下,
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大片大片地炸裂、崩飛!焦黑的碎鱗和滾燙的血肉,如同黑色的雨點(diǎn),
混合著真正的暴雨,從高空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灑落!
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濃烈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氣!
玄鱗龐大的身軀在雷霆的巨力下猛地一沉,痛苦地翻滾、扭曲!焦黑翻卷的傷口處,
露出了底下新生的、閃爍著奇異青黑色光澤的角質(zhì)層,那是正在孕育的蛟鱗!然而,
這新生的希望,立刻被緊隨而至的第二道、第三道……無數(shù)道粗如水缸的恐怖雷霆無情覆蓋!
風(fēng)刃!無形的、卻比精鋼更鋒利的罡風(fēng)之刃,在雷霆的間隙里瘋狂地切割!
在玄鱗龐大的身軀上,劃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噴泉般涌出,
瞬間又被狂暴的雨水沖刷稀釋,染紅了潛龍淵附近翻騰的水域。每一次風(fēng)刃掠過,
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和血肉撕裂聲!“不……不能看!
”有婦人驚恐地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也嚇得蜷縮成一團(tuán)。老秦頭卻猛地推開攙扶他的人,
布滿老人斑的臉上是近乎瘋狂的決絕!他扔掉礙事的拐杖,踉蹌著沖出人群,
不顧一切地沖向村外,沖向那雷霆最密集、最恐怖的方向!狂風(fēng)撕扯著他破舊的衣衫,
冰冷的雨水打得他睜不開眼,泥濘沒過腳踝,幾次將他絆倒,他又掙扎著爬起來,
臉上身上全是污泥。終于,他沖到了潛龍淵對面一處相對高些的土坡上,
距離那雷霆地獄的核心只有不足百丈!恐怖的雷暴仿佛就在頭頂炸響,
刺目的電光讓他眼前一片慘白,狂暴的沖擊波震得他耳鼻流血!但他不管不顧,
“噗通”一聲,朝著風(fēng)雨雷電中那個(gè)痛苦翻滾、血肉橫飛的巨大身影,重重地跪了下去!
“澤靈老爺——!??!”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被雷霆撕得粉碎,“撐住啊——?。?!
”他布滿泥污和血漬的老臉?biāo)浪蕾N在冰冷的泥地上,身體因寒冷和恐懼劇烈顫抖,
卻依舊用最卑微、最虔誠的姿態(tài),一遍又一遍地磕著頭!渾濁的淚水混著血水,
融入身下的泥濘?!皳芜^去!化龍飛天!求您——撐過去啊——?。?!
”他嘶啞的祈禱在滅世般的雷霆風(fēng)暴中渺小如蚊蚋,卻又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悲愴與力量。
玄鱗龐大的身軀在密集的雷火中瘋狂扭動(dòng)、翻滾,每一次雷霆貫體,
都帶來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焦黑的鱗片和血肉不斷剝離、飛濺,
露出底下頑強(qiáng)滋生的青黑色蛟鱗雛形。然而,這皮肉之苦尚可憑借千載淬煉的妖軀硬抗,
緊隨其后的第二重劫難,卻直指靈魂深處!劫云深處,不再是純粹的毀滅之雷,
而是降下了一片粘稠如血的赤紅天火!這火焰詭異至極,不灼燒實(shí)物,卻如跗骨之蛆,
瞬間包裹住玄鱗龐大的妖魂!一股源自靈魂本源的、難以言喻的灼痛感瞬間爆發(fā)!
這痛楚遠(yuǎn)勝雷霆加身!“吼——?。?!”玄鱗發(fā)出一聲痛苦到變形的咆哮,
巨大的頭顱瘋狂甩動(dòng),試圖擺脫那焚燒靈魂的業(yè)火。但火焰無形無質(zhì),
深深滲透進(jìn)它意識的每一個(gè)角落?;孟?,鋪天蓋地而來!它看到自己初生靈智時(shí),為了果腹,
冰冷地絞殺、吞噬著弱小的生靈,那些生靈臨死前的恐懼和怨念,化作無數(shù)尖嘯的黑色影子,
撲向它的靈魂!它看到百年前山洪爆發(fā),自己無意間攪動(dòng)水脈,
龐大的身軀堵住了潰決的山口,護(hù)住了下游的青嵐寨,
卻也因此碾碎了一窩剛出生的山貍幼崽,母獸凄厲的哀嚎至今猶在耳邊!
它看到無數(shù)個(gè)日升月落,自己盤踞在冰冷的淵底,看著岸邊渺小的人類漁獵、生息,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孤寂感如同毒藤纏繞著它九百九十九年的歲月!心魔業(yè)火熊熊燃燒,
幻象愈發(fā)扭曲恐怖!它看到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卻在最后一道雷霆下灰飛煙滅,
九百九十九載苦修化為泡影!它看到自己化蛟失敗,妖軀崩解,殘存的怨念化作滔天洪水,
將那個(gè)依偎在澤邊、它曾無意守護(hù)過的小小村落——青嵐寨徹底吞噬!
村民們驚恐絕望的臉在洪水中沉浮、尖叫!“不——?。?!
”玄鱗的靈魂在業(yè)火中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那絲源自守護(hù)本能的、對那片土地和其上生靈的微弱羈絆,此刻在心魔的扭曲下,
竟成了最鋒利的毒刃,狠狠刺向它的意志!放棄吧!守護(hù)換來的是恐懼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