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大陸，青冥宗。晨霧未散，演武場的古松上還凝著露珠，十七歲的林風正持劍而立。
他身著月白弟子服，腰懸半舊的玄鐵劍，發(fā)尾用青繩隨意束著，眉峰如刃，眼尾微挑，
明明是張清俊的臉，卻因常年修煉自帶三分鋒銳。"風哥兒，今日靈脈測試，
長老們可都盯著呢！"小師弟阿木抱著劍匣跑過來，"你上回說要引動靈脈顯形，
我瞧著晨霧里的靈氣比往日更濃，準成！"林風指尖撫過劍柄，劍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自三年前覺醒天靈根，他便是青冥宗百年不遇的修煉奇才——十歲練氣一層，十二歲筑基，
十五歲結(jié)丹，如今不過十七歲，已摸到元嬰門檻。宗內(nèi)長老常說，此子若成，
青冥宗必能躋身中洲十大仙門。演武場中央的靈脈碑突然泛起青光，
十二位長老踏著云頭落座。為首的玄真子撫須笑道："今日除了測試，還有位貴客。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山門外走來一行人。為首的青年著玄色暗紋錦袍，
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發(fā)冠上嵌著顆鴿血紅寶石，在晨霧里晃得人眼暈。
他身后跟著八個勁裝隨從，每人腰間都懸著繡金腰牌——那是中洲第一世家周府的標記。
"在下周云，見過各位長老。"青年聲音清潤，可抬眼時，
眼尾微挑的弧度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周府與青冥宗世代交好，聽聞貴宗有位天才少年，
特來一見。"林風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他能感覺到，周云掃過自己時，目光像根細針，
扎得后頸發(fā)疼。測試開始。前幾個弟子引動靈脈，最多不過泛起淡藍微光。輪到林風時，
他深吸一口氣，靈力如江河倒灌般涌入靈脈碑。剎那間，整座演武場被青金色的光浪籠罩，
靈脈碑上浮現(xiàn)出九道金紋——傳說中只有上古大能才擁有的九轉(zhuǎn)天靈根。"好！
"玄真子拍案而起，"我青冥宗...""且慢。"周云突然輕笑一聲，
指尖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著玉佩，"林小友這靈脈雖強，可我昨日得了塊玄冰髓，
倒比這靈脈更適合他。"他揚手拋出個玉盒，寒氣瞬間凍住半片演武場，"不過嘛，
這玄冰髓得有緣人。"林風瞳孔驟縮。玄冰髓是他昨日在典籍里看到的，
本打算今日向長老申請去極北冰原尋找——周云怎么會知道？"林小友，
你說想要這玄冰髓嗎？"周云歪頭看他，眼尾的淚痣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紅，
"我猜...你定是想要的。"演武場突然靜得落針可聞。
林風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周云的語氣，像在說一件他再清楚不過的事。
玄真子皺眉："周小友這是何意？""不過開個玩笑。"周云隨手將玉盒拋給玄真子，
"就當是周府給青冥宗的見面禮。"他轉(zhuǎn)身時，目光掃過林風，嘴角勾出抹極淡的笑，
"只是林小友，你昨日在藏經(jīng)閣翻的《冰原志》，第三頁右下角有個蟲蛀的洞，對吧？
"林風如遭雷擊。那本書是他昨日深夜偷偷翻的，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
特意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周云如何得知？接下來的日子，這樣的"巧合"接二連三。
他看中的修煉洞府，第二日就被周云以"周府贊助擴建"為由占去；他準備挑戰(zhàn)的宗門大比，
周云總能提前亮出克制他的功法；甚至他給阿木帶的桂花糕，周云也會笑著遞來一碟，
說："林小友總買西街王阿婆的，她今早特意多蒸了些。"林風開始做噩夢。
夢里周云的聲音像毒蛇，嘶嘶地鉆入耳膜："你想反抗？你想告訴長老？
你想偷偷去極北冰原？"每說一句，他的靈臺就刺痛一分，仿佛有雙無形的手，
正將他最隱秘的念頭扯出來，攤在太陽下暴曬。這日，他又在藥園撞見周云。
對方正捏著他昨日剛種下的赤焰草，指尖漫不經(jīng)心碾著葉片："靈脈測試那日，
你其實有些緊張，怕自己引動不了九轉(zhuǎn)靈紋，對吧？"赤焰草的汁液染紅了周云的指尖，
也刺痛了林風的眼。他終于忍無可忍，揮拳砸向那張帶著笑意的臉。"砰！
"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周云側(cè)身避開，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靈力如鋼索般勒進他的經(jīng)脈："小友動氣了？"他貼近林風耳畔，聲音輕得像嘆息，
"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母親今日在煉丹房煉的是回春丹？"林風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母親林夫人是宗內(nèi)首席丹師，今日確實在煉回春丹——那是給父親治傷的。
父親林戰(zhàn)是護山大長老，上月為救宗內(nèi)弟子被妖獸重創(chuàng)，需連續(xù)服用百日回春丹才能保命。
"你...你到底要怎樣？"林風聲音發(fā)顫。周云松開手，整理被弄皺的衣袖："不怎樣。
"他轉(zhuǎn)身走向藥園外，玄色衣擺掃過滿地殘花，"只是覺得，
天才隕落的故事...比天才崛起更有意思。"夜風卷著藥香鉆進林風的衣領(lǐng)。
他望著周云離去的背影，喉間泛起腥甜。月光下，他看見自己顫抖的手，
看見藥園里被踩碎的赤焰草，
看見演武場靈脈碑上未褪盡的金光——那些曾經(jīng)讓他驕傲的天賦，此刻都成了笑話。
仇恨像顆帶刺的種子，扎進他的心臟。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遠處煉丹房傳來的鼎鳴，
混著父親臥房里壓抑的咳嗽，混著周云臨走時那句輕笑，在暗夜里瘋長。
"周云..."林風對著月亮咬牙，"我定會讓你后悔今日所為。"可他不知道，
此刻的周云正站在青冥宗最高處的觀星臺，指尖抵著太陽穴。他眼前浮起淡藍色的光屏，
上面一行行滾動著文字：【目標人物：林風。當前情緒：憤怒值87%，仇恨值63%。
讀心進度：72%?！恐茉乒创揭恍Γ瑢⒐馄涟礈?。月光落在他眼底，
泛著冷冽的光："游戲，才剛剛開始。"2暮春的風裹著槐花香鉆進林家村，青石板路上，
林風提著竹籃小跑。竹籃里是剛從后山采的紫靈草——母親這兩日舊疾發(fā)作，
大夫說用紫靈草煎藥最是妥當。"阿風！"籬笆院門口，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探出頭來，
發(fā)間的木簪墜著半朵未謝的槐花。蘇若雪是林風的青梅，兩人同歲，
自小一起在村頭老槐樹下玩石子。她眼尾微翹，
笑起來像沾了晨露的杏兒："嬸子在灶房熬粥，你爹在院角鍛鐵呢。
"林風望著她發(fā)梢晃動的槐花，耳尖微微發(fā)燙。他把竹籃往她手里一塞："先幫我拿進去，
我去鐵匠鋪給爹送擦汗的布。"鍛鐵聲在院角響得清脆。林父赤著上身，
古銅色的脊背淌著汗，手中鐵錘正落在燒紅的鐵胚上。他是十里八鄉(xiāng)最巧的鐵匠，
玄靈宗外門弟子的佩劍，有三成是經(jīng)他手淬的火。"爹，歇會兒吧。"林風遞上粗布汗巾，
目光掃過鐵胚上初具雛形的劍紋——這是他下月要參加玄靈宗內(nèi)門測試的佩劍，
父親說要鍛把"破云"，取"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之意。林父擦了擦汗，
拍他肩膀："昨日宗里張執(zhí)事還夸你，說你十五歲結(jié)丹，是百年不遇的靈根。等你入了內(nèi)門，
你娘和若雪也能搬進宗里的家屬院......""轟！"院外突然傳來撞門聲。
林風轉(zhuǎn)身時，看見朱漆木門轟然倒地。十余個玄靈宗外門弟子魚貫而入，
為首的青年著玄色描金錦袍，腰間掛著玄靈宗核心弟子的玉牌，眉梢斜飛入鬢，
眼尾帶著三分譏誚——正是半月前突然出現(xiàn)在青嵐鎮(zhèn)的周云。"林公子好雅興。
"周云把玩著腰間的玉扳指，目光掃過院角的鐵胚，"聽說令尊私藏上古秘寶'九曜鼎'？
本公子奉長老之命，特來搜查。""周云！"林風擋在父親身前，"我林家三代打鐵，
哪來的什么秘寶？你前日搶了我在青嵐秘境的機緣，今日又來......""住口！
"周云忽然冷笑，指尖輕輕敲了敲太陽穴，
"你昨日在村頭老槐樹下對蘇若雪說'等我入了內(nèi)門，就去求張執(zhí)事做媒'，對吧？
"林風瞳孔驟縮。那日他與若雪在老槐樹下說的私房話，除了他們二人，
再無旁人——這周云，竟能讀心？"搜！"周云揮了揮手。外門弟子沖進灶房，
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林風母親被推搡著踉蹌出來，鬢發(fā)散亂，
手中還攥著半塊沒來得及收的紫靈草。蘇若雪被兩個弟子架著胳膊，發(fā)間的槐花散落在地，
她咬著唇不喊疼，卻朝林風拼命搖頭。"找到了！"一個弟子從床底摸出個青銅小鼎，
舉得老高。林風腦子"嗡"地一聲——那是他十歲時用廢鐵打的玩具，
刻著歪歪扭扭的"林"字。"九曜鼎現(xiàn)世，林家養(yǎng)贓！"周云慢條斯理地踱步到林風面前，
"按玄靈宗規(guī)，私藏宗寶者，誅九族。""不可能！"林父吼著要沖過去，
卻被兩個弟子按住，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阿風，
你快帶若雪和你娘跑......""跑？"周云嗤笑一聲，抬手掐住林風的下頜，
"你前日想'等測試那天，定要讓周云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才'，今日怎么不說了？
"他指腹碾過林風泛紅的眼尾，"聽說你娘的舊疾，得用千年朱果才能根治？巧了，
本公子昨日剛從藥閣換了三枚。""你......你要怎樣？"林風聲音發(fā)顫。
周云松開手，轉(zhuǎn)身撫上蘇若雪的發(fā)頂。姑娘渾身發(fā)抖，卻咬著牙瞪他。
他捏起她耳尖的銀墜子："這是你十歲時，林風用廢鐵打的？倒有幾分心意。""周云！
"林風撲過去，卻被他一腳踹在胸口。他撞在老槐樹上，喉頭一甜，
鮮血濺在斑駁的樹干上——那是他和若雪小時候刻"林風蘇若雪"的地方。"阿風！
"林母哭著要爬過來，被弟子一腳踢翻。周云蹲下來，
指尖沾了沾林風嘴角的血："你想救他們？"他湊到林風耳邊，壓低聲音，"求我啊。
"林風盯著他眼底的戲謔，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從小到大，他學(xué)的是"君子不重則不威"，
是"士可殺不可辱"?？纱丝蹋赣H咳血的聲音，父親被踹時的悶哼，若雪壓抑的抽噎，
像一把把刀扎在他心口。"求你......"他喉嚨發(fā)緊，
"放了他們......""哈哈哈哈！"周云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玄靈鎮(zhèn)第一天才林風，也會跪地求饒？"他站起身，踢了踢林風的膝蓋，"起來，
看著他們被帶走。"外門弟子架起林父林母，拖著蘇若雪往外走。蘇若雪拼命掙扎，
腕間被勒出紅痕，卻始終望著林風："阿風，我信你......""若雪！
"林風踉蹌著追出去，被周云揮袖掀翻在地。他望著那抹月白身影消失在村口，
聽著父母的哭喊漸遠，突然聽見周云在頭頂說："忘了告訴你——你娘的病，
我根本沒拿到朱果。"林風眼前一黑。他趴在青石板上，望著老槐樹下那灘血跡，
聞著漸漸消散的槐花香，突然想起昨日清晨，母親還在說："等阿風入了內(nèi)門，
咱在院子里種滿槐花，若雪最愛的......"此刻，滿地狼藉，
碎瓷片上沾著紫靈草的汁液，像一灘凝固的血。他的"破云"劍還在鍛鐵爐旁，
劍胚上的紋路被踩得支離破碎。周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林風蜷起身子，
把臉埋進滿是塵灰的衣襟。他聽見自己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嗚咽，像受傷的小獸。原來絕望，
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他的至親，他的摯愛，他的尊嚴，他的未來，就在這一日，
被那個帶著讀心系統(tǒng)的男人，揉成了碎渣。而這，不過是噩夢的開始。
3霉味混著鐵銹味鉆進鼻腔時，林風又醒了。地牢的石壁滲出細密的水珠，
順著他后背的傷口往下淌，每一滴都像滾油。他被鎖在墻角的青銅柱上，
鎖鏈磨得腕骨生疼——這是周云特意讓人打造的玄鐵鎖鏈，淬了化功散，
連筑基修士的靈力都能腐蝕。"醒了？"皮靴碾過碎石的聲響由遠及近。林風抬起頭，
看見周云踩著金絲云紋皂靴走進來，月白錦袍繡著九爪玄龍，
腰間掛著玄靈宗特賜的"御"字玉牌——那本該是三個月前他突破筑基時，
宗主親手掛在他腰間的東西。周云停在他面前，手指捏住他下巴。
林風聞到對方身上的沉水香，和他娘屋里的味道一模一樣——那間飄著茉莉香的廂房，
現(xiàn)在該是周云的書房了吧？"林小天才，今天想先斷左手還是右手？
"周云的聲音像浸在蜜里的冰錐，"我猜...你肯定盼著我直接殺了你。"他忽然笑起來，
眼尾上挑的丹鳳眼彎成月牙，"可系統(tǒng)說你心里在想，只要活著，就能見到阿月。
"林風瞳孔驟縮。阿月是他的未婚妻，昨日地牢送飯的雜役說，
周云在玄靈宗演武場當眾給阿月下了"同心蠱"，說要看著她為他生，為他死。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周云屈指叩了叩太陽穴，玄色發(fā)帶垂落，
露出耳后閃著幽光的系統(tǒng)芯片，"讀心系統(tǒng)，能看透你每一寸念頭。"他蹲下來與林風平視，
"你娘求我放過你時，心里在罵我是喪門星；你爹被我廢去靈根前，
最后一個念頭是后悔沒在你十歲那年殺了我——多有意思，他們疼了你二十年，
臨死前竟嫌你心軟。"林風喉間涌起腥甜。三天前他跪在演武場，
看著父親被周云用"碎骨鞭"抽得不成人形，母親撞柱前最后一聲"阿風快跑"還在耳邊。
他撲過去時被周云的隨從一腳踹斷三根肋骨，現(xiàn)在呼吸都像有人拿刀尖戳肺。"不說話？
"周云突然扇了他一記耳光。清脆的響聲驚得地牢老鼠亂竄，林風偏過頭，嘴角滲出血珠。
"啪"的第二下，他的臉腫得像發(fā)面饅頭，左眼漸漸模糊——周云這雙手，
從前在他面前總捧著《玄靈劍譜》請教，現(xiàn)在卻比淬毒的刀刃還狠。
"上個月你在青竹峰采的千年冰參，我煮了湯給阿月補身子。"周云解下腰間玉牌，
在林風眼前晃了晃，"你攢了三年的筑基丹方，我拿去換了玄靈宗內(nèi)門大比的名額。對了，
"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吐息噴在林風耳畔，"你藏在寒潭底的那枚儲物戒，
我讓阿月親手交給我的——她說，林哥哥對我真好，什么好東西都想著云哥哥。
"林風終于發(fā)出一聲悶吼，像被剝了皮的獸。他拼命掙鎖鏈，玄鐵擦過手腕，
血珠順著鎖鏈滴在青石板上，很快積成暗紅的小坑。周云卻笑出了聲，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刃，
刀刃在石壁上劃出火星："別急，我給你留了最后一樣?xùn)|西。"短刃抵住林風的左手小指，
周云歪頭看他："系統(tǒng)說你最怕疼，所以我要慢慢玩。"刀刃緩緩壓下，
骨骼斷裂的脆響混著林風的悶哼，在狹小的地牢里格外清晰。血沫濺在周云的錦袍上，
開出妖異的花。"疼嗎？"周云用刀刃挑起林風一縷染血的碎發(fā)，"你娘撞柱時，
腦漿混著血濺了我半張臉；你爹斷氣前，喉間咯咯響了半刻鐘。"他忽然收了笑，
眼神冷得像玄冰，"誰讓你是天才？誰讓所有人看你時，都當我是影子？
"林風咬碎了后槽牙。他望著地牢頂部透下的一線天光，想起七歲那年在桃林里，
阿月給他戴的桃花簪；想起爹手把手教他握劍時，掌心的溫度；想起娘煮的桂花醪糟，
甜得能把人醉在春天里。這些畫面越清晰，身上的疼就越鈍重，
像有團火在骨頭里燒——他不能死，他要讓周云也嘗嘗，看著至親在眼前碎裂的滋味。
"求...求你..."林風突然垂下頭，聲音沙啞如破鑼。周云的刀刃頓住："嗯？
""殺了我。"林風抬起眼，瞳孔里燃著兩簇鬼火，"我受夠了。"周云愣了一瞬，
隨即大笑起來，笑得錦袍都在抖："系統(tǒng)說你在說謊！你還想著復(fù)仇呢，林小天才！
"他用刀刃拍了拍林風的臉，"別急著死，我要把你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做成標本擺在床頭——讓所有人都知道，天才，不過是我掌心里的玩物。
"地牢的鐵門"吱呀"合上時，林風聽見周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低頭看著被截斷的小指，
血還在流，順著鎖鏈滴進石縫。黑暗中，他扯動嘴角，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周云說得對，他在說謊。這副殘破的軀體里，有團火越燒越旺。
那火里淬著爹娘的血，阿月的淚，還有他被碾碎的尊嚴。總有一天，
他要讓周云跪在這地牢里，把今天受的疼，十倍百倍還回去。血滴在石磚上，
敲出細碎的節(jié)奏。林風閉上眼，在心里數(shù)著：第一天，第二天...第三百六十五天。
他會等，等到周云放松警惕的那一天。因為，他叫林風。玄靈大陸百年不遇的天才。而天才，
從不會輕易隕落。4玄靈大陸的秋夜格外陰冷，地牢石壁滲出的水珠順著青灰色磚縫滴落，
在泥地上積成小水洼。林風蜷縮在墻角，渾身的傷痕在霉味中泛著暗紅，
左手腕的骨頭早被周云用鐵鉗夾碎，
此刻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右腿脛骨斷裂處的碎骨刺破皮膚，
在褲管下凸起猙獰的形狀。他的左眼腫成一條縫，
右臉還留著周云方才甩的巴掌印——五個指節(jié)的紅痕里，甚至能看見指甲掐進皮肉的血點。
地牢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風下意識瑟縮了下，
卻聽見那道讓他恨入骨髓的清越嗓音：“林小天才，今日怎么不罵我了？
”周云穿著月白錦袍走進來，腰間玉牌在火把下泛著幽光——那是玄靈宗內(nèi)門弟子的憑證，
本該屬于林風的東西。他生得眉如遠黛，眼若寒星，若忽略眼底的陰鷙，
倒真像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可就是這張臉，在三個月前帶著讀心系統(tǒng)踏進林家祖祠時，
生生撕碎了林風的未來?！霸颇城叭杖ツ慵易骒?，”周云蹲下來，
用隨身攜帶的鎏金匕首挑起林風一縷沾血的發(fā)絲，“你祖父的靈位落了灰，
你娘在柴房哭暈過三次——”他忽然湊近，呼吸噴在林風耳畔，“哦對了，
你那小青梅蘇婉兒，今早被我送進玄靈宗的雜役房了，她跪在地頭剝了三十斤菱角，
指甲全翻了。”林風喉間溢出破碎的嘶吼，他想撲過去，可斷腿剛動，
鉆心的疼就讓他眼前發(fā)黑。三個月前他還是玄靈宗百年不遇的練氣奇才，
如今卻連爬半尺都要耗盡全身力氣。周云的系統(tǒng)能看透他的每一個念頭，
他求過、跪過、甚至想用自毀靈脈換家人平安，可那男人只是笑著說：“林風啊林風，
你越掙扎，我越開心?！薄芭?！”鎏金匕首的刀背重重磕在林風的斷腿上，
他痛得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開。周云隨手把匕首插進旁邊的木柱，匕首沒入三寸，
木渣飛濺到林風臉上?！爸牢覟槭裁戳裟愕浆F(xiàn)在嗎？”他解下腰間的玉牌，
在林風眼前晃了晃，“你看這玉牌，刻著‘玄靈’二字，可你知道背面是什么？
”玉牌翻過來，刻著一行小字：“周云，系統(tǒng)綁定者，任務(wù)進度37%。
”“你是我的任務(wù)進度條啊?！敝茉菩ζ饋?，指尖戳了戳林風心口，“摧毀天才，奪其摯愛，
虐殺至絕望——每一項都算進度?！彼鋈怀槌瞿局系呢笆祝都獾肿×诛L左胸，
“現(xiàn)在進度條滿了，該收工了?！绷诛L望著那柄泛著冷光的匕首，
記憶突然回到三個月前的清晨。那時他站在玄靈宗演武場，
陽光穿過梧桐葉灑在他腰間的玄靈玉牌上，師父拍著他的肩說：“風兒，
你是我見過最像當年祖師的孩子?！笨赊D(zhuǎn)天，周云就站在演武場上，
用讀心系統(tǒng)說出他昨晚在被窩里背的《玄靈訣》，說那是他“自創(chuàng)的功法”。
“求你……”林風啞著嗓子，不是求饒，是最后一絲理智在掙扎，
“放過我家人……”“放過？”周云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劃破林風的衣襟，
“你娘今早還在求我，說用她的命換你一條腿?！彼犷^，“你猜我怎么回的？
”林風瞳孔驟縮，他想起地牢外那聲壓抑的尖叫——是母親的聲音。“我說，
我要她親眼看著你死?！敝茉泼偷貙⒇笆状倘?，血花濺在他月白錦袍上，
像開了朵妖異的紅梅，“再見了，林小天才?！眲⊥慈绯彼阌縼恚诛L望著頭頂?shù)氖p，
那里漏下一線月光，像極了蘇婉兒給他編的銀鈴手鏈。他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聲越來越弱，
聽見周云的腳步聲漸遠，聽見地牢外母親的哭嚎撞在石壁上，碎成一片嗚咽。
“我不甘心……”他用最后一絲力氣呢喃，鮮血從嘴角溢出，在泥地上洇開暗紅的痕跡，
“周云，我就算死……也要你……”話音未落，心臟傳來最后一陣抽搐。
林風的視線逐漸模糊，他看見十六歲那年的自己站在梅花樹下，
蘇婉兒踮腳給他別梅花簪；看見父親摸著他新煉的丹藥，
說“我兒必成大器”；看見母親在灶前煮他最愛的糖粥，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
然后一切都暗了下去。周云站在地牢外，看著手下用草席裹起林風的尸體。他摸出系統(tǒng)面板，
任務(wù)進度條終于跳到了100%。“?！拗魍瓿尚率秩蝿?wù)，獎勵玄階上品法器一件。
”機械音在腦海里響起，他低頭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這進度，
倒比預(yù)期快了些?！鼻镲L吹過，卷著幾片枯葉掠過草席邊緣。草席下，
一只沾血的手無力垂落，指尖還凝著未說完的恨意。5腐臭的霉味鉆進鼻腔時，
林風的睫毛先顫了顫。他躺在一堆發(fā)霉的稻草上，后背硌著碎磚。
雨絲順著破廟坍塌的房梁漏下來，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珠。
這場景太熟悉了——三天前他被周云的手下追殺至此，躲進這座廢棄的山神廟。
可前世的記憶里，他沒能逃出生天，被周云的人拖出去時，雨幕里那把染血的折扇還在搖晃。
"咳......"林風撐著墻坐起來，手背上的鞭痕不見了。他猛地掀開衣襟，
心口處那個深可見骨的刀傷也消失得干干凈凈。冷汗順著額角滑進衣領(lǐng)，
他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脈搏有力，皮膚溫熱。重生了。這個認知讓他的指尖發(fā)顫。
上一世他被周云折磨致死時，意識渙散前最后看到的是對方踩著他的胸口，
金紋皂靴上沾著他的血："小廢物，就你也配跟我爭？"此刻山神廟外的雨還在下，
檐角銅鈴被風吹得叮當響，像極了前世周云搖著折扇時的輕響。林風踉蹌著沖出門。
山腳下的玄靈城燈火未熄，他記得周云會在明日卯時派三隊暗衛(wèi)搜山。只要現(xiàn)在繞道北坡，
穿過亂葬崗，就能在天亮前趕到三十里外的青水鎮(zhèn)——那里有他母親當年的舊識，
或許能藏他幾日。"林小公子這是要去哪兒？"陰柔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林風的腳步頓在原地。他緩緩轉(zhuǎn)身，只見雨幕里立著個穿月白錦袍的青年，
腰間玉牌墜著蜜蠟流蘇，發(fā)間金冠在雨絲里泛著冷光。周云的眉眼生得極俊，
像是畫里走出來的貴公子，可左眼角那顆淚痣?yún)s添了幾分陰鷙。他搖著湘妃竹骨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