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瑞見楊志軍退,又見其陣型嚴整,撤退有序,心中不免生疑。但見梁山軍“敗退”,又見己方飛刀顯威,貪功之念頓起。他大笑道:“梁山草寇,不過如此!兒郎們,隨我追擊,全殲此股敵軍!”
此時,史進早已按捺不住。他率領本部五百精兵,養(yǎng)精蓄銳多時,如同蟄伏的猛虎。眼見楊志佯退,樊瑞果然中計追出,史進眼中精光爆射,大喝一聲:“隨我殺!”一馬當先,率領生力軍如猛虎下山,刀槍并舉,喊殺聲震天動地,直沖樊瑞軍側翼!
樊瑞正率項充,李袞追擊楊志,忽見斜刺里殺出一彪兇猛人馬,為首大將金盔金甲,手中三尖兩刃刀寒光閃閃,正是九紋龍史進!樊瑞一驚,旋即狂喜:“來得好!正好一網(wǎng)打盡!”他自恃妖法,又見史進年輕,以為可趁機擊潰這支生力軍,徹底瓦解梁山攻勢。于是,他竟舍棄了退而不亂的楊志部,將主力盡數(shù)轉向史進,寶劍再指,口中咒語急催,那陰風黑氣更盛,意圖裹住史進軍。
史進牢記吳用“詐敗需真”之囑,見樊瑞主力撲來,妖風邪氣彌漫,飛沙走石,他佯作力怯,高聲喊道:“妖法厲害!風緊!扯呼!”手中三尖兩刃刀虛晃一招,撥馬便“敗”。他麾下士卒也紛紛“慌亂”后撤,旗幟歪斜,丟棄了些許輜重,做出狼狽不堪之態(tài)。
樊瑞眼見史進“潰敗”,得意非凡,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陣型地利?他寶劍連揮,驅動全軍:“追!莫走了九紋龍!”芒碭山賊兵見主將得勝,士氣大振,嗷嗷叫著,如同潮水般涌下山寨險隘,緊追史進不舍,不知不覺間,已沖入山下那片開闊的預設戰(zhàn)場,遠離了山寨的庇護。
就在樊瑞軍主力盡數(shù)被誘入開闊地,陣型因追擊而略顯散亂之際,梁山營盤中,一直閉目凝神、手掐法訣的入云龍公孫勝,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神光湛然,口中清叱一聲:“邪魔外道,安敢逞兇!天地正氣,聽吾號令!破!”
只見公孫勝手中松紋古劍朝天一指,一道清冽如水的玄光沖天而起,瞬間攪動風云!那彌漫在戰(zhàn)場上的陰風黑氣,如同沸湯潑雪,被這煌煌正道玄光一照,頃刻間煙消云散!陽光重新普照大地,戰(zhàn)場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邪祟壓抑之感蕩然無存!
樊瑞正自得意,猛覺心神劇震,仿佛賴以支撐的力量被瞬間抽空,那施展的妖法反噬自身,胸口如遭重錘,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賴以逞威的妖法,竟被公孫勝舉手投足間破得干干凈凈!
“妖法破了!”“道長神威!”梁山軍陣中爆發(fā)出震天歡呼!
吳用羽扇一揮,厲聲道:“妖法已破!賊人失恃!全軍出擊!”
信號旗高高揚起!早已蓄勢待發(fā)的楊志,此刻勒馬回身,寶刀高舉,怒吼如雷:“兒郎們!隨我殺回去!建功立業(yè),只在今朝!”他率領那支“敗退”的精兵,如同出閘猛虎,以銳不可當之勢,狠狠反沖向因妖法被破而陷入巨大混亂和恐慌的賊軍后隊!
前方“潰敗”的史進,更是猛地一勒韁繩,戰(zhàn)馬人立而起!他臉上哪還有半分怯懦?唯有沖天的戰(zhàn)意與凜冽的殺氣!三尖兩刃刀劃破長空,發(fā)出龍吟般的嘯聲:“賊子中計矣!弟兄們,隨我殺賊!”他率領養(yǎng)精蓄銳的生力軍,調(diào)轉鋒芒,如同燒紅的尖刀,狠狠刺入樊瑞軍的心臟!
一時間,開闊的戰(zhàn)場上,殺聲震天!楊志自后猛攻,史進自前反殺,兩路精兵如同鐵鉗,將失了妖法依仗、又遠離山寨、陣腳大亂的芒碭山主力死死夾在中央!項充、李袞的蠻牌飛刀、團牌標槍,在失去妖法掩護和陣型優(yōu)勢后,那還有半分威力,被士氣如虹、配合默契的梁山軍分割包圍,逐一擊破。
樊瑞強壓傷勢,還想指揮,卻已是回天乏術。楊志如猛虎入羊群,鋼槍過處,血肉橫飛,直取中軍。史進更是勇不可當,三尖兩刃刀化作道道寒光,所向披靡,直沖樊瑞帥旗!公孫勝則立于高處,道袍飄飄,目光如電,震懾著殘余的邪祟之氣,確保再無妖法作亂。
此消彼長之下,芒碭山賊兵徹底崩潰,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戰(zhàn)事已畢,硝煙未散。開闊地上,芒碭山殘兵跪伏一片,項充、李袞兵器脫手,被繩索捆縛,雖敗卻昂首挺胸。樊瑞被兩名健壯士卒攙扶著,他妖法被破反噬,內(nèi)腑震蕩,面如金紙,嘴角尤帶血痕,眼神復雜地望著走來的梁山四位頭領。
吳用當先一步,羽扇早已收起,神色肅然,對著樊瑞、項充、李袞三人深深一揖,朗聲道:“樊瑞道長,項充、李袞二位兄弟!得罪了!”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愣。他們本是階下囚,對方勝者,竟以禮相待?
吳用直起身,目光坦誠,毫無勝利者的倨傲:“今日一戰(zhàn),非是我梁山恃強凌弱,實因道長與二位兄弟占據(jù)芒碭,雖未聞大惡,然終究非長久之計?!?/p>
“我梁山聚義,非為稱王稱霸,只為‘替天行道’四字!掃除世間不平,護佑一方黎庶。道長有通天徹地之能,二位兄弟一身好武藝,更兼麾下兒郎皆是精銳,困守此山,豈非明珠暗投,龍游淺水?”
他言辭懇切,點明梁山宗旨,更暗含對他們能力的認可。樊瑞眼神微動,卻未言語。
史進性直,大步上前,對著項充、李袞抱拳道:“項充兄弟!李袞兄弟!俺史進平生最敬重好漢!二位兄弟那飛刀絕技、標槍功夫,陣前施展,端的厲害!若非我梁山兄弟結陣嚴整,又有公孫先生坐鎮(zhèn),今日勝負尚未可知!如此本事,埋沒山間,與草木同朽,豈不可惜?何不隨我等上梁山泊大寨,共襄義舉?那里有的是英雄豪杰,正該是二位兄弟大展拳腳的去處!”史進語氣熱烈真誠,對二人武藝的贊嘆發(fā)自肺腑,毫無虛偽,更直言若非早有準備未必能勝,這份坦蕩磊落,讓項充、李袞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