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史家莊便傳來了整齊的呼喝聲。整個史家莊人都知道大郎這段時日以來的作為,旬月以來,無有間斷,不以為奇。
雞鳴狗吠聲中,史家莊便從一片靜怡中蘇醒過來,陸陸續(xù)續(xù)的人影,老人青壯,孩童婦孺,田地溝壟,山間草地,均有忙碌身影穿梭。
辰牌時分,在道旁玩耍的一群小兒見史家莊東門大開,史大郎領(lǐng)頭,一列衣著紅心的漢子奔出門來,接著黃色,藍色,白色,綠色的隊列魚貫而出,呼吸聲中,吐氣吶喊,步履齊整,踏踏聲響,轟隆震動,如巨莽般奔入西邊林間去了。
一群小兒張口結(jié)舌的看著這一幕,有個胖胖的小胖子戳了旁邊瘦瘦的矮子女孩,“我看到史大力了哩!”女孩子回目一瞪,小胖子連忙改口道:“呃…是史大叔!”矮個女孩大吼:“不理你了!”旁邊幾個小孩也在嘰嘰喳喳:“我好像還看到有史小乙大哥呢!”“嗯!嗯!…還有…李四叔…!”
在那群孩子看不見的西面山間,巨蟒般的隊列還在保持速度奔行,過山岡,趟溪水,越亂石。到了此時,幾十里路已過,漸有體力不支者從掉了隊。史進見狀只得放緩奔行的腳步,對身旁一個喘著粗氣的壯漢大聲吼道:“咬住牙給我跑,想著你一頓干五斤豬肉的勁來。盡頭便有一頭豬”。壯漢呼哧聲中,見左近幾人掃來的莫名眼神。臉色逼得通紅。大吼一聲:“啊…!”猛地又沖了上去。史進指著旁邊拉下來的一個精瘦漢子:“還有你,你還笑?李老四,你喝十八碗酒的氣性呢?”大手一揮對后面落下的十幾個人吼道:“通通給我逼出吃奶的勁來,誰他
#的給我掉鏈子,在先生面前丟老子的人,今晚回去睡馬廄去,肉食減半?!鼻扒昂蠛笠蝗簼h子咬牙切齒吼道:“是!”
史進大吼道:“前面有一道斷梁,爾等一個個給我跳下去,斷腿我史進奉養(yǎng)你家人一輩子,爾等明白?”
“是!”
“先至之人留二人接住后面的,誰敢怠慢,我史進打斷他的子孫根!下去的人繼續(xù)給我跑,不準停?!焙鹜晔愤M又加力奔去前頭,一路高呼。其實斷梁并不高,不過三四丈。對于往日的眾人來說不過小事爾。如今跑了數(shù)十里山道,幾近氣偈力盡,要做到真是不易。“史小乙,李老四,你們接住,老子來了?!笔愤M橫空一跳,砸了下來。史小乙和李老四都大吃一驚,這他娘要是接不住,回去怕是真要斷子孫根了。史大力見狀連忙回身趕來,轟然砸下來的史進已到。巨力之下,李老四被一屁股砸入亂溝中,塵土飛揚中,顧不上疼痛,手腳并用爬將起來,上前看史進的情況。還好,要不是史大力援手搭住,史進怕是要躺上半月了。史進拍了拍手,一腳把李老四踹飛出去,哈哈大笑:“滾!沒用的東西,給老子跑起來,都不準停?!闭f罷回身接住上面跳下來的人,飛一般往前去了。李四,史大力二人面面相覷,隨后都發(fā)聲喊,沖了出去。
史進的身影疾奔,越過一道道身影,就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牛,史進只感到渾身血氣如火,生出一股勁道來,連綿不絕。
“谷中便是駐足之處,爾等想歇當加把勁!史進一馬當先?!啊弧标犃兄嘘懤m(xù)有人嘶聲力竭狂吼開來。史進一面奔跑,一面大聲道:“跑到前面谷中,爾等聽我令行,不得立即停下。”能跑到現(xiàn)在,也是不易,眾人哪有人能開口說話。穿過密林,轉(zhuǎn)過山坳,前面是一片平坦的綠蔭草坪。三個莊上請來的醫(yī)士,一群小廝等在哪里。史進回身對身后眾人喝道:“到了不準停下,繞場緩行待令?!闭f完奔向隊尾,拉起兩個快癱軟的漢子一齊前行。
一柱香過,只余稀稀拉拉的人影尚在遠處。史進吩咐莊客和小廝們速去尋了抬來。倒有七八人,三個醫(yī)士手忙腳亂,上前一一掐脈,施針,灌藥好一通忙碌,半響才漸漸舒緩了手腳。已經(jīng)歇好的,自然可以吃肉食酒歇歇。才悠悠醒來的,自然無福消受了,還得被小廝們抬著回了史家莊去。
史進在人群中訓(xùn)人,指著這個指那個。眾人哪敢掠虎須,自然一面賠笑,一面喝酒吃肉。待史進罵罵咧咧的過來
謝了三位醫(yī)士,賞了酒食,歇了半響,吩咐莊客小廝抬了食盒,酒桶,人。又呼喝眾人起身,疾行啟程回莊,又分派眾人苦練不提。
夜幕壓下來時,史進進了草堂來。陸文淵就燈光看些賬冊。抬眼見史進步伐輕快,不由笑道:“越見賢弟意氣風發(fā)。”史進一面在廳上坐下,一面哈哈大笑道:“痛快至極!先生之法,果然奇妙,如此練兵,讓史進酣暢淋漓,如飲佳釀?!标懳臏Y點頭:“同一練兵之法,性情不同之人,所練之兵大異?!笔愤M收了笑聲,沉吟半響才道:“確如先生所言,史大力所帶之人,沉穩(wěn)有勇力。史小乙所領(lǐng),剛勁而少烈,穆虎等人,剛猛有余而韌勁不足。洪立與其麾下,氣勢如虹,可圈可點。李四與其諸士,靈動機巧卻失了凌利?!标懳臏Y頷首道:“此便是愚兄讓賢弟選人之要。不負愚兄一番心血。”史進道:“先生苦心,史進也知,只是這幾人,怕是要揚長避短才是。”陸文淵輕扣桌面,道:“不是揚長避短,而是揚長補短。賢弟既學(xué)觀人,來日方長嘛!不必急于一時?!笔愤M低頭道:“是?!标懳臏Y揉了揉眉頭道:“既如此,愚兄便可偷懶去歇了?”史進哈哈笑道:“我送先生?”陸文淵擺手道:“何須如此,自去便可?!闭f罷一擺衣袖,負手出廳去了。看著陸文淵消失的背影,史進心潮起伏,久難平復(fù)。若不是這位先生到來,父親歿后,自己且非還似以往,任俠好武,混沌度日?如今藝成,輔以先生親授智計兵略,方顯英雄本色。喚一旁小廝拿來酒水,史進一面飲酒,一面翻開孫子兵法;作戰(zhàn)篇:孫子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則內(nèi)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
且不言史家莊,就說這少華山上。自朱武,陳達,楊春。占了這個山頭后,倒也過得逍遙自在。也聽些傳言,說那三十里外的史家莊有條好漢,名史進,精通十八班武藝,是響當當?shù)挠⑿酆澜堋?/p>
這一日,三人寨中飲酒,楊春便道:“昨日,有嘍啰來報,說華州知府賀重寶正在厲兵秣馬,準備來攻打山寨?!标愡_聽了道:“他能有多少兵馬?不來則罷,如敢來犯,我自領(lǐng)兵殺他個片甲不留?!敝煳涞溃骸案绺缬铝Γ钥善茢?。而官兵數(shù)倍于我,且不攻只圍,我等奈何?不可忘了,一旁還有同州兵馬,虎視眈眈”。陳達道:“那你說如何?”楊春道:“看來只得去附近縣城借些糧草才可安身,附近便有華陰縣,蒲城縣。只是蒲城縣寡,怕無多少錢糧。華陰縣富,奈何卻要過那史家莊。”陳達道:“去便去了還怕怎的,一個村坊過不得?”朱武勸道:“哥哥不可小覷,聞那史進,英雄了得。近期又得了一位白衣書生輔佐,端的是如虎添翼,傳得神乎其神?!标愡_聽得二人所言,哪里待得住,跳將起來指著二人道:“你二人只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且看我下山去擒來?!闭f罷也不待二人啰嗦,吩咐嘍啰備鞍馬兵械,也不聽二人再三勸阻,領(lǐng)了一百嘍啰,風一般下山去了。
且說這一日,史進剛領(lǐng)眾人自西山拉練回轉(zhuǎn),正在草堂上與陸文淵閑談兵勢。忽聞李四差暗探來報,說少華山有賊寇來襲,足有百余人。史進聽罷呆了半響,看著陸文淵,突然笑出聲來:“哈哈,哈…賊人?我不去捉了他們,倒讓他欺上門來?先生…你看?”陸文淵道:“小小賊人,大郎自去處理便可”。史進道:“百余人,不過小股匪人,不足為懼,待我擒下先生處置?!庇谑窍蜿懳臏Y施了禮,大步出得廳來,呼小廝道:“取我兵甲來?!毙P們連忙備鞍馬,扛兵械,取甲胄。史進穿戴完畢,下階來。草棚下憩息的眾麾下士卒聽得此言,均一骨碌爬起來圍住史進,要問章程。史進見狀大笑道:“關(guān)爾等何事?如自覺閑賦,待我回來,自會排布爾等”。眾士卒聞言只得歇了心思。史進向人群中一指,喝道:“史大力,領(lǐng)你麾下二十卒披甲,隨我迎敵”。史大力忙挺直腰桿,回道:“是”?;仡^集了手下二十士卒,又披了藤甲,右持圓盾,左握雁翎刀,齊刷刷地跟在史進馬后,大開莊門隨著去了。其余一眾士卒眼睜睜看著隊伍消失無蹤。才有人低聲喝罵道:“這狗日的史大力,倒顯威風八面”。余眾士卒一片噓聲。亂糟糟的各自散去草棚下歇腳不說。
只說陳達,帶手下嘍啰下得山來,一路疾馳。估計快到史家莊了。于道上修整了隊伍,正待吩咐眾嘍啰打點精神,鼓舞斗志,便遠遠看到一隊人馬轉(zhuǎn)出林子,立于官道上。陳達暗自嘀咕:“該不是提前知曉自己來吧?區(qū)區(qū)一二十人竟來攔道?既撞上了,且問個章程再做計較。待行近了些,才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那領(lǐng)頭之人高頭大馬,披甲提棍,威風凜凜,顯得好一派英氣逼人。身后立二十余人,披藤甲圓盾雁翎刀,如若雕塑?!八?!”陳達這才有些牙疼。正待打馬上前。對面馬上之人抬棍指來,暴喝出聲:“呔!爾乃何人,敢來犯我史家莊?”陳達聞言一震,緩了馬頭,橫槍于馬上施禮道:“我乃少華山頭領(lǐng)陳達,敢問前方可是九紋龍史進?”那人喝道:“便是史某?!标愡_道:“既是史英雄當面,陳某有言相商。我欲借貴莊道路一行,并不敢動史家莊一草一木,回頭自會奉上酬謝”。史進笑道:“爾乃賊人,華陰縣早有花紅捉拿爾等,我史進不去拿你,你倒好,趕著上門來”?陳達道:“我等兄弟四海一家,還望史英雄通融則個”。史進氣笑道:“誰與你一家?休來攀扯,只怕我第一個不應(yīng)你?!标愡_怒道:“既逞英雄,還怕你不曾”。說罷拍馬提槍,飛馳來戰(zhàn)。史進那會讓陳達便宜,打馬迎上,二馬交錯,棍槍相擊,二人交手一招,陳達手腳便有些手麻,差點招架不住,不由心中大驚,不想果如朱武所言,此人英雄了得,奈何夸下???,只得硬上。戰(zhàn)了兩回合,越發(fā)不支,正待耍個破綻逃走,卻被史進瞅準了噱頭,身形一晃,躲過陳達戳槍,錯身擢住陳達腰帶一聲呼喝,便擒了過來,往地上一貫,撞得陳達頭暈眼花,尚不及動作,便被幾個勁卒一擁而上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一眾嘍啰見狀來搶,史進早就蓄力在手,一夾馬腹,舞動棍棒向眾嘍啰殺將過去,鐵棍飛舞中,碰著皆傷,中者皆死,如同虎入羊群。史大力率十余士卒趕在馬后,飛步殺來,齊頭并進,刀劈盾擋,撞將過去,蒲一接觸,慘叫聲中,便如砍瓜切菜般淹了過去,一個沖鋒,便殺散了百余嘍啰。史進見狀收了棍棒。也不去殺人,橫棍駐馬觀史大力等人的刀鋒。區(qū)區(qū)十余人,所過之處,竟無人支撐片刻,眾嘍啰本就被史進殺寒了心,如今見己方死傷慘重,抵擋不住,轟一聲散開來四處逃了,逃走不及者只得跪地求饒。史大力見狀便收了人手,拿繩子捆了投降的十數(shù)嘍啰。牽牛趕羊搬回了莊上。
蒲一進門,莊上眾人早就迎來接住得勝的隊伍,恭賀者,歡呼聲,一片喜氣。史進下馬,去了兵械,卸了甲胄。大手一揮道:“把賊頭丟去材房,嘍啰捆了扔馬廄。爾等勇猛,賞布一匹,以換新顏!史大力等二十人連忙拜謝了大郎。史進對草棚下的眾士卒道:“今日暫緩習(xí)練,爾等眾人可同飲酒肉,管夠!”
眾人轟然叫好。史進大步往草堂來,向陸文淵報喜,蒲一進廳門便忍不住呼道:“先生,我擒下那賊頭……”陸文淵笑著擺手道:“這歡呼聲都快掀翻史家莊了。”史進扯著嘴角坐了下來,心中確實破為喜悅。陸文淵道:“有什么想說的就說罷”。史進端坐了姿態(tài)道:“先生,史進想討先生一句話?!标懳臏Y道:“咋,有心得了”史進眼光閃亮,點了點頭:“不知是與不是,但確實不同。但史進想問的,是另一個疑問?!闭f完轉(zhuǎn)頭靠近陸文淵低聲道:“如先生所言成軍,將如何?”陸文淵見史進神采奕奕的樣子。道:“若成愚兄所言之兵,西夏,大遼等,均土雞瓦狗爾!”話音未落,史進大喜,道:“果不出史進所料。”
且說自陳達離了少華山后,朱武與楊春終是放心不下,遣了嘍啰下山打探消息,久候不回。二人哪有心思端坐。正相商著準備點人下山,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嘍啰和兩個山寨頭目狼狽不堪的闖入寨來,一見二位頭領(lǐng),便哭喊著跪倒在地,急呼道:“二位頭領(lǐng)快去救陳頭領(lǐng)吧,他已被那史進捉拿去了。晚了怕生變故啊!”楊春聞言色變,朱武連忙問那小頭目道:“如何情形,速速道來?!蹦切☆^目便備細說了經(jīng)過。朱武還在思索,楊春已經(jīng)轟然起身道:“且待我點齊人馬去燒了他史家莊。”朱武望著楊春道:“你比陳達如何?陳達尚被擒了,你我二人如何與其相拼?”楊春急道:“那如何是好?難不成眼睜睜看著陳達送命?”朱武招了楊春近前來,才附耳輕聲道:“我有一計,須得如此…方可轉(zhuǎn)機,否則……我三人俱休也?!睏畲核紤]半響,無奈只得點頭,二人也不配兵械,單衣獨馬便下了少華山,打馬往史家莊來了。
史進正在莊上與眾士卒喝酒吃肉,談笑不亦樂乎。忽有探子來報,說少華山來了二位頭領(lǐng),離史家莊已幾里地。史進想了想,沒有去告知陸文淵,也不急著迎敵,只吩咐莊上暗中戒備。不多時,門子來報,說少華山二位頭領(lǐng)直赴莊外求見。史進倒是有些奇怪,拎了鐵棍,披了甲胄,史大力,史小乙,穆虎,李四,洪立等人各持器械,追隨馬后。出得莊門來,只見朱武,楊春二人自縛己身,跪于莊前。見史進出來,二人雙眼擎淚。史進也不曾想會是如此情形,性子發(fā)作喝道:“你二人作甚?”朱武哭道:“小人等三個,屢被官司所迫,不得已才上了山落草。當初發(fā)愿,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雖不及劉關(guān)張三人義氣,其心則同。今日小弟陳達不聽好言,誤犯虎威,被英雄擒捉在貴莊,我等無計懇求,今來一徑就死,望英雄將我等三人一同解官請賞,誓不皺眉,我等于英雄手內(nèi)就死,并無怨心”。
史進聽了心里暗自思索:“不想這三人倒也算是義氣好漢,徑來同死!拿他們請賞并非初心。只怕是天下好漢知曉時,反招人恥笑我史進。”于是收了鐵棒喝道:“既如此,隨我進莊來?!敝煳?,楊春隨行在后,一同來到草堂中跪下,又叫史進押解。史進尋思,本想去請陸文淵,既無甚事,先生本就操勞繁雜莊事也苦,就不去煩擾了。左思右想,便叫朱武,楊春就座,二人哪里肯應(yīng),三番五次的叫不起來。史進只得道:“既如此,我便放了陳達與爾等回去如何?”朱武道:“如何使得?休要連累英雄,不便穩(wěn)當,寧可把我三人解去官府請賞?!笔愤M無奈只得道:“我佩服爾等三人義氣,那會做出此等事來惹天下英雄笑話?”朱武楊春聞言便知,計已成唉!只聽那史進問道:“既如此,可敢吃我莊上酒食?”朱武道:“死且不懼,何況酒食乎!”史進大喜,命莊客釋放陳達,擺桌設(shè)宴,讓史小乙去請了陸先生來,又使人上了酒食,款待三人。史進請陸文淵上了座,又給朱武三人介紹陸文淵道:“這是我史家莊的陸先生,是史進師父。”朱武見史進請陸文淵上座,便知道這個白袍書地位不低,怕才是可以主持史家莊之人。忙攜陳達,楊春拜見了。陸文淵上前扶了三人道:“爾等雖落草山上,也算得英雄人物,今既得我賢弟看重,干戈化玉帛,不必多禮,且起來吃酒”。史進見陸先生態(tài)度溫和并未責怪自己,這才真正的放開心懷來,朱武陳達楊春又拜謝了史進大恩,酒至數(shù)杯,少添春色。酒罷,三人拜謝了陸先生,史進,回山去了。史進送出莊門才回來草廳向陸文淵稟告詳細過程。
且說朱武等三人回到山寨,楊春道:“若不是使得這條苦肉計,怎得性命在此?”朱武道:“難得史進如此義氣放了我等,該備些禮物過幾日送去莊上,謝他活命之恩?!标愡_一旁咕嚕道:“你二人不是說那書生手段如何厲害,何以無法窺破此計”?朱武輕嘆道:“哥哥小覷他人也,哥哥可曾細看?那史進如此英雄豪杰,在哪陸先生面前可敢放肆?”楊春道:“史進能拜其為師,必有異常本領(lǐng)。”
只說又過了十數(shù)日,朱武等人收拾得三十兩蒜頭金,便使人乘月夜送來史家莊,莊客報來,史進急披衣來問:“有何事說來?”小嘍啰拜道:“三位頭領(lǐng)再三拜復(fù),特地使小校進些薄禮,酬謝大郎不殺之恩,不要推卻,望乞笑留。”取出金子遞給史進。初時推卻,次后尋思道,既好意送來,受之為當。叫莊客置酒管帶小校,喝了半夜酒,把些散碎銀兩賞了小校,回山去了。
又過了半月,朱武等人掠得一串好大珠子,三人相商后又使小校連夜送來莊上,史進受了。如此往來,史進也尋思道,難得三人如此敬重自己,我也備些禮物回贈于他。次日叫莊客尋個裁縫,去縣城買了三段錦,做了三件錦袍,又撿了莊上幾頭肥羊,煮了三個,大盒子盛了,酒禮齊備,吩咐兩個莊客及小廝挑了送去山上。
朱武等人見了大喜,收了錦袍,肥羊酒禮。賞了莊客十兩紋銀,喝了十碗數(shù)酒,下山回莊復(fù)命。見了史進道:“山上頭領(lǐng),多多上復(fù)?!笔愤M甚喜。自此,史進便與朱武等人互贈禮物,或酒食,錦緞。朱武等人也常有金銀與來。
光陰荏苒,轉(zhuǎn)眼已過半載。史進每日苦練本領(lǐng),閑暇之余學(xué)習(xí)兵書,向陸文淵討教疑難解答。眾士卒則不分晝夜,夜行晝伏,或晝練夜行,負重奔馳苦訓(xùn)。刀槍劍戟弓弩等擊技,依各自所長,加以磨礪,不避寒暑,苦練不輟。如今眾士卒恍如脫胎換骨,均達成史進所愿。
百十人,倒也漸漸養(yǎng)出一股威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