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p>
楚皇面露驚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他一個小小的太子伴讀還敢抗旨不成?”
裴慶同樣感覺不可思議。
吳耀忙解釋道:“不是王安,是太子!太子說王安沒有嘲諷他,蹴鞠也是太子自己提的,太子還說趙寬方才對陛下所言是妖言惑眾,他已被太子打的昏死過去,微臣想要帶王安來見駕,太子也不肯,還讓東宮衛(wèi)率將微臣和羽林衛(wèi)圍住了!”
楚皇:???
裴慶:???
吳耀這番話令他們兩人感覺驚訝。
沈寒將趙寬打的昏死過去,倒是像他的風(fēng)格。
但沈寒不惜抗旨也要維護一個嘲諷他腿腳不好,還邀請他蹴鞠的伴讀,令人難以置信。
沈寒這兩年除打人和殺人甚至是抗旨之外,還未曾維護過任何一個人。
楚皇和裴慶也清楚,趙寬方才所言絕非空穴來風(fēng),不然他不敢到楚皇面前彈劾王安。
楚皇感覺此事十分驚奇,接著問道:“那太子和王安兩人在作甚?”
吳耀應(yīng)聲道:“太子與王安兩人正帶著東宮衛(wèi)率蹴鞠。”
“蹴鞠?”
楚皇眉梢微揚,面露驚訝,“太子竟真與王安去蹴鞠了?”
裴慶怒道:“太子患有腿疾,王安怎敢如此?”
說著,他看向楚皇揖禮道:“陛下,臣請治王安大不敬之罪!”
楚皇沒有理會裴慶,而是直奔御書房而去,“朕要親自去看看?!?/p>
“嗯?”
裴慶一愣,急忙追隨楚皇而去,“陛下,等等老臣?!?/p>
他感覺這個王安可能要壞事,今日怎么也要讓楚皇嚴懲王安。
.......
東宮。
演武場。
蹴鞠比賽依舊在繼續(xù)。
楚皇,裴慶和吳耀三人偷偷來到演武場之外,望著場中的沈寒和王安眾人。
楚皇望著滿身泥濘與汗水,不顧腿疾奮力撲鞠,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的沈寒,不由心頭一顫,眼眸泛紅。
以往沈寒是一個多么有情有義,尊師重道,文武雙全,玉樹臨風(fēng)的太子?
但自從沈寒患上腿疾之后。
楚皇便再未從沈寒的臉上,見到如此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笑容。
楚皇望著精神抖擻,笑容滿面的沈寒,便感覺他那心已死去的兒子,好像回來了。
他沉浸在感動之中。
裴慶卻是面色鐵青,焦急道:“陛下,太子貴為儲君而且患有腿疾本就不該劇烈運動,王安帶太子蹴鞠恐暗藏禍心!”
“沒那么嚴重。”
楚皇瞬間沉下臉來,冷哼道:“王安為何揚言要給太子當伴讀,你們以為朕不清楚?他若是對太子藏有禍心,還會被王景林算計?”
他現(xiàn)在對這件事有不同看法。
王安被王景林算計被迫入東宮給沈寒當伴讀。
他入東宮這才多長時間?
太子舍人趙寬便迫不及待彈劾王安。
司空裴慶也在這里落井下石,巴不得將王安置于死地。
楚皇能不知道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并非不寵信太子沈寒,恰恰相反,他正是因為太在乎沈寒,所以以往才無所不用其極的維護沈寒。
但楚皇沒想到他的付出,換來的卻是沈寒的叛逆,沈寒的不修德行,暴戾無仁,這才逐漸疏遠他。
楚皇也時常在想,自己對沈寒的過度維護是不是錯了。
今日王安公然提及沈寒腿疾,還帶沈寒去蹴鞠。
沈寒非但沒有怪罪王安,而且還抗旨維護王安,甚至跟他玩的非常高興,這更加深了楚皇這種想法。
楚皇感覺自己過度維護沈寒的尊嚴,恰恰成了傷害沈寒尊嚴的劊子手。
王安這種讓沈寒直面自己缺陷的辦法,卻讓沈寒徹底敞開了心扉,解脫了自己。
楚皇看著王安,滿是欣慰,嘀咕道:“王安啊,你小子有點東西,沒令朕失望,朕希望你能幫朕將朕的兒子徹底找回來!”
他如今對王安真是刮目相看。
因為楚皇感覺王安今日能改變楚寒,絕不是湊巧。
他認為王安膽大心細,是個值得培養(yǎng)的人。
畢竟不是任何人都敢如此血淋淋撕開沈寒傷口的,因為按照常人所想,這無異于自尋死路。
所以楚皇對王安非常欣賞。
他和太子身邊都缺少這種膽大心細,隨機應(yīng)變的人。
裴慶身為司空,自然能看出來沈寒的改變,所以依舊不肯放棄,“陛下!當初是您嚴令禁止......”
話音未落。
楚皇抬手打斷,沉聲道:“王安沒錯,太子也沒錯!哪條律法寫著帶腿疾太子蹴鞠是大不敬之罪?司空你莫要對王安和太子有偏見,今后朕對東宮和太子所有禁令全部取消,太子自己都能勇敢的直面腿疾?朕為何還要千般阻攔!”
說著,他轉(zhuǎn)頭看向裴慶,垂眸道:“舉薦三皇子救濟流民是你的主意,朕希望你能將心思用在這件差事上,至于東宮之事,朕自有定奪,無需任何人多言!”
裴慶眼看著楚皇對太子的態(tài)度開始轉(zhuǎn)變,雖然惱火,但也不敢再反駁,忙揖禮道:“老臣領(lǐng)命?!?/p>
楚皇看向黃門侍郎吳耀,沉吟道:“傳旨,太子伴讀王安,家學(xué)淵源、博學(xué)多才、尊師重道、明辨是非,擢升為太子舍人?!?/p>
吳耀揖禮道:“微臣領(lǐng)命?!?/p>
“對了。”
楚皇問道:“王安他爹是什么官職來著?”
吳耀應(yīng)聲道:“王安父親王硯舟乃駕部郎。”
“駕部郎?”
楚皇眉梢微凝,沉吟道:“朕聽聞自他擔(dān)任駕部郎以來,將車輿馬政之事管理的非常不錯,是個難得的人才。吏部不是還缺個尚書郎嗎?讓王硯舟去當吏部郎?!?/p>
聽聞此話。
裴慶面露震驚人都麻了。
楚國官制,尚書臺為最高政務(wù)機關(guān),由尚書令、左右仆射總領(lǐng)。
尚書臺下設(shè)吏部曹、殿中曹、五兵曹、田曹、度支曹和左民曹六大曹由各曹尚書總領(lǐng)。
這六大尚書下又各領(lǐng)比部曹、都官曹、駕部曹、金部曹等諸多部門,由各曹尚書郎和尚書都令使總領(lǐng)。
王硯舟隸屬于殿中曹,殿中尚書管理下的駕部曹尚書郎,簡稱駕部郎,官居六品。
雖然吏部曹尚書郎也是六品官職,但權(quán)力遠不是駕部郎能比的。
吏部曹掌管官吏的的任免、考課、升降、調(diào)動等,權(quán)勢極重,為六曹之首。
因為楚國選官制度乃是九品中正制。
吏部曹直接影響門閥士族的仕途,以及文武官員的銓選考課獎懲,其權(quán)力之大甚至超過左右仆射。
所以各大世家都在爭搶空缺的吏部郎之位。
吏部郎品級雖然不高,但權(quán)力極大,是吏部尚書的左膀右臂,有“建議”五品以下的官吏任免的權(quán)力。
裴慶沒想到,楚皇竟然將吏部郎的位置給了王安他爹王硯舟。
雖然他們只是瑯琊王氏旁支,但那也是瑯琊王氏啊。
楚皇如此任命,也有他的想法,因為他如今不能破局,只能尋求制衡。
而且王景林已經(jīng)將王硯舟和王安推到瑯琊王氏對立面,這是他拉攏王硯舟和王安為自己人的好機會。
裴慶怎么也沒想到。
楚皇竟對王安父子如此恩賞。
這對于裴氏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
裴慶眉頭深鎖,看向楚皇,揖禮道:“吏部郎之事還請您三思啊!此事關(guān)系重大,怎可如此草率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