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蘇跡轉(zhuǎn)身,從墻角抄起一把鋤頭,扛在肩上。
鋤頭握柄又粗又長,頂端的鐵器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絲微微白光。
胖執(zhí)事聽到身后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嫌棄地撇了撇嘴:“你這鋤頭,怕不是要把山給刨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去干大事?”
蘇跡咧嘴一笑:“師兄放心,我在這雜役區(qū)待了兩年半,哪條路能走,哪條狗會叫,閉著眼睛都摸得清。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說完,他便率先走出木屋,胖執(zhí)事罵罵咧咧地跟在后面。
正如蘇跡所言,他對這片區(qū)域的熟悉程度,遠超胖執(zhí)事的想象。
他沒有走尋常弟子行走的山道,而是七拐八繞,鉆進了一片少有人至的竹林,又沿著一處廢棄的院墻邊緣快步穿行。
一路上,完美避開了所有可能遇到其他弟子的路線。
胖執(zhí)事跟在后面,越走越心驚,也越發(fā)相信蘇跡是真的藏了寶貝。
若不是心中有鬼,誰會對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如此熟悉?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間比蘇跡現(xiàn)在住的還要破敗的木屋前。
這里,正是蘇跡當了兩年半雜役弟子時的“家”。
“就是這了。”
蘇跡指了指木屋后方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
胖執(zhí)事早已不耐煩,催促道:“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師兄我等會還要去給別的師弟送‘特產(chǎn)’呢!”
蘇跡也不惱,走到那片空地,二話不說,掄起鋤頭便開始刨地。
“砰!”
“砰!”
沉重的鋤頭一下下砸進泥土里,發(fā)出悶響。
胖執(zhí)事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又開始指指點點:“你確定功法藏在這里?就不能換個小點的工具?你這鋤頭這么粗,小心把寶貝給鋤壞了!”
蘇跡頭也不抬:“師兄,我心里有數(shù)。”
說著,蘇跡見已經(jīng)挖的差不多了,扔下鋤頭,彎下腰,直接用手扒開松動的泥土。
很快,一個上了鎖的木盒一角,從泥里顯露出來。
胖執(zhí)事那雙小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貪婪的光芒!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肥碩的身軀竟出奇地靈敏,一把就將蘇跡推了個踉蹌,自己則迫不及待地將整個盒子從土里刨了出來。
他抱著盒子,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正當他想用靈力震開鎖頭時,動作卻猛地一頓。
他警惕地瞥了蘇跡一眼,將盒子推了過去。
“你來開?!?/p>
蘇跡臉上露出苦笑:“師兄,我哪有膽子算計你啊?!?/p>
“諒你也沒那個膽子!”胖執(zhí)事冷哼一聲,“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師兄我得罪的人多了,你沒膽子,不代表別人沒膽子借你的手害我!”
蘇跡一臉無奈地接過盒子,從懷里摸出一根細小的鐵絲,搗鼓了兩下,只聽“咔噠”一聲,鎖開了。
他緩緩打開盒蓋,里面果然沒有任何機關(guān),只靜靜地躺著一本線裝的古樸書冊。
“把功法拿出來。”胖執(zhí)事命令道。
蘇跡依言,將里面的書冊取了出來。
“你想看就先看吧,”胖執(zhí)事故作大方地擺擺手,但眼睛卻死死盯著那本書冊:“看完,這功法就歸我了。”
蘇跡像是生怕他反悔,連忙翻開封面。
書冊封面對著胖師兄。
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映入他的眼簾。
【荒隕墮龍訣】!
就在這五個字出現(xiàn)的瞬間,胖執(zhí)事的瞳孔驟然縮成了一個針尖!
他臉上的肥肉猛地一抽,所有的偽裝和矜持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兇狠。
在大夏,功法的命名是很有講究的。
比如你創(chuàng)了一招‘王八拳’,你是不能命名‘玄武印’之類的名字誤人子弟。
而蘇跡手中這本【荒隕墮龍訣】,那五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還帶著一種嗜人心魄的妖邪感……
絕非尋常之物!
“別看了!把功法給我!”他低吼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蘇跡像是被嚇了一跳,怒道:“師兄!你不是說好了讓我先看的嗎?怎么不講信用!”
胖執(zhí)事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強行壓制自己的情緒,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師弟啊,師兄也是為了你好。有些東西,不是你有資格觸碰的。”
他從儲物袋里摸出一袋靈石,扔給蘇跡。
“你那十枚下品靈石我不要了,這里是三十枚下品靈石,算師兄補給你的,夠意思了吧?快,把功法給我!”
蘇跡臉上滿是不甘,但看著那三十枚下品靈石的袋子,眼中的貪欲怎么也掩蓋不了:“五十枚!”
胖師兄也是冷笑:“行!”
當務(wù)之急就是拿到那本功法,就算蘇跡開口五百枚,他也會應(yīng)。
有他舅舅那層關(guān)系,他弄死一個外門弟子,問題不大。
“師兄誠意很足的?!?/p>
說著,胖師兄又從懷里摸出一個靈石袋,將兩個袋子同時丟了過去。
“六十枚,自己數(shù)數(shù)!”
蘇跡一臉貪婪地把靈石點完,這才滿意的將手里的功法朝著胖執(zhí)事丟了過去。
胖執(zhí)事大喜過望,一把接住,甚至顧不上蘇跡,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第一頁。
然后,他的表情僵住了。
空白。
第二頁。
還是空白。
他發(fā)瘋似的往后翻,每一頁,都是一片干凈的白!
他猛地抬起頭,那張因狂喜而扭曲的臉,此刻寫滿了猙獰與不敢置信。
“你耍我?!”
蘇跡站在他面前,臉上哪還有半分剛才的恭維與貪婪?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點的平靜。
“沒耍你?!碧K跡的唇角揚起一抹殘忍的弧度,“說了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蘇跡動了!
那把粗劣的鋤頭,在蘇跡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帶著破開空氣的尖嘯,直奔胖執(zhí)事的面門!
這一擊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是普通外門弟子該有的架勢。
然而,胖執(zhí)事只是將頭輕描淡寫地一偏,鋤頭便擦著他的耳廓砸了下去,“轟”的一聲,在地上留下一個半尺深的土坑。
泥土飛濺。
胖執(zhí)事看著蘇跡手中那把鋤頭,臉上的猙獰緩緩?fù)嗜?,轉(zhuǎn)而被一種荒謬的笑意取代。
“誰騙你來送死的?”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語氣中滿是輕蔑,“就拿這東西來對付我?你的腦子和這鋤頭一樣,都是鐵疙瘩做的?”
他根本不相信蘇跡有膽子在宗門內(nèi)殺他一個背靠外門長老的人事堂執(zhí)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小子被人當槍使了。
“是蘇玖那個賤人?”胖執(zhí)事瞇起眼睛,自顧自地猜測著,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對,我和她無冤無仇,她沒理由這么做?!?/p>
他踱了兩步,帶著居高臨下地眼神審視著蘇跡,一切盡在掌握。
“說吧,小子,是誰指使你的?把名字說出來,師兄我今天心情好,還能饒你一條狗命?!?/p>
回應(yīng)他的,是蘇跡更加兇猛的第二次攻擊!
蘇跡一言不發(fā)。
雙手緊握鋤柄,腰身發(fā)力,掄起鋤頭橫掃向胖執(zhí)事的腰腹!
這一次,風(fēng)聲更厲!
“不知好歹!”
見蘇跡油鹽不進,胖執(zhí)事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不再躲閃,面對呼嘯而來的鋤頭,竟是直接抬起肥厚的手掌,一拳轟了上去!
拳頭上,一層淡淡的靈光一閃而逝。
“鐺——!”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
那看起來堅固無比的鋤頭,在胖執(zhí)事的拳頭下,竟如同脆弱的瓦片。精鐵打造的鋤刃瞬間布滿裂紋,然后“砰”的一聲,徹底崩碎!
一塊最大的碎片旋轉(zhuǎn)著飛了出去,深深地釘進了不遠處的樹干里。
蘇跡手中,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木柄。
可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鋤頭被毀,根本影響不了什么。
他甚至沒有片刻的停頓,握著那根粗壯的木柄,順勢就朝著胖執(zhí)事的咽喉捅了過去!
“還來?”
胖執(zhí)事臉上浮現(xiàn)出殘忍的快意,他要將蘇跡的武器,同他那可笑的勇氣,一并碾碎!
他出掌迎向那根捅來的木棍。
木屑紛飛!
狂暴的力道瞬間將那根粗木震得寸寸碎裂!
然而,就在木屑炸開的瞬間,胖執(zhí)事的瞳孔猛地收縮!
一抹刺眼的瑩白,從崩裂的木屑中穿透而出!
那不是木棍!
只是一層偽裝的劍鞘!
或者說,是槍鞘!
一柄通體瑩白如玉的長槍,隨著木屑的剝落,徹底顯露出它的真容。
槍身線條流暢,鋒銳的槍尖,此刻距離胖執(zhí)事的咽喉,已不足三寸!
森然的殺意,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