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蘇玖轉(zhuǎn)過身來。
她的手里真就多一柄三寸來長的短刃。
刀身薄如蟬翼，刃口處還有一抹暗紅色的紋路，不知是裝飾，還是干涸的血跡。
蘇玖拿著刀，一步步走回床邊。
坐在了床尾。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那雙清澈的眸子，始終落在蘇跡的身上。
或者準確的說，是蘇跡靈根的位置。
“師妹，”蘇跡還在飚演技：“動刀之前，能讓我死個明白么？”
蘇玖挑了挑眉。
將那柄短刃在指尖靈巧地轉(zhuǎn)了一圈，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你想明白什么？”
然后又補充一句：“有話直說，這里沒有外人，我暫時布了靜音陣法。”
“就……咱們相思門，為什么非要跟男弟子的靈根過不去？”
蘇跡問出他自打意識到這個宗門真相后，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斷絕情欲，專心向道？這理由也太扯了。沒了那玩意兒，人就沒欲望了？我看宗門里那些師兄，一個個扭曲得人都不正常了?！?/p>
蘇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詞。
“這個規(guī)矩，是五百年前的一位門主立下的?！?/p>
“那位門主是個女子，她覺得……世間男子，大多只知索取，卻不懂得何為真正的‘愛’。她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勘破情關?！?/p>
蘇跡聽得目瞪口呆。
意思就是那女門主覺得——男修只知道什么叫做愛，不知道什么叫做愛唄？
“所以……這規(guī)矩就延續(xù)了五百年？”
蘇玖瞥了他一眼，眼角下的淚痣為她平添幾分魅力：“因為那老東西還沒死啊?！?/p>
蘇跡不說話了。
金丹壽命估計也就五百年，不死也快了。
蘇玖吐槽一句：“而且修為到了金丹期，便可重塑肉身，再造靈根不過是小事一樁。所以，對大多數(shù)有天賦的弟子而言，這只是修行路上一個小小的插曲?！?/p>
“也不知道你未來為啥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門內(nèi)甚至還有一種，‘早切早金丹’的說法?！?/p>
蘇跡心里了然。
難怪宗門弟子對此習以為常，原來還有后路。
可問題是，這餅畫的……
能修到金丹的能有幾個？
大部分人，不就等于被永久閹割了？
這宗門，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他看著蘇玖，又問出第二個問題。
“那天命呢？我聽你說，煉氣期普遍是綠色，我的初始天命是藍色，已經(jīng)算不錯了，那煉氣期能獲得的最高品級的天命，是什么顏色？”
聽到這個問題，蘇玖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她沒好氣地白了蘇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小子揣著明白裝糊涂”。
“紫色?！?/p>
她吐出兩個字，語氣里帶著幾分理所當然。
“你的天命，不就是紫色的么？”
蘇玖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
“現(xiàn)在都這樣了，你我之間，也算是坦誠相待，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吧？”
蘇跡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師妹何出此言？”
蘇玖看著他那副裝傻的模樣，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
拿著刀子在蘇跡靈根上方瘋狂比劃。
“蘇跡師兄，你真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隨便一突破，就能拿到遠超常人的天命？”
“為你突破護法，我動用的是我們九尾天狐一族的秘法，能夠短暫時間極大地提升一個人的氣運。”
“在這種氣運加持下，修士獲得的天命，必然是紫色品級，或是最契合自身道路能夠受用一生的頂級天命?！?/p>
她頓了頓，看著蘇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對族中的秘法，有著絕對的自信。
蘇跡：……
原來如此。
只是……
他的彩色天命，應該不完全是一個“氣運加持”能夠解釋的。
蘇玖認為自己的底牌只是“紫色天命”，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他對著蘇玖，露出一抹真誠的感激。
“多謝師妹成全！此番恩情，蘇跡沒齒難忘！”
看到蘇跡這副模樣，蘇玖心中的那點不快，總算煙消云散。
很快，蘇跡抓到蘇玖話語中的漏洞：“你我之前素昧相識，為何動用秘法幫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那我又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盜的……”
“難道你要……別別別！”
蘇跡看著蘇玖緩緩下落的刀子，連忙把后半句話給收了回去。
就算知道她不會真動手，那也害怕啊。
“師兄，交淺言深，多問無益?！?/p>
又特么交淺言深是吧？
遲早有一天，讓你真的交淺言深。
主動開口說：深一點。
【與蘇玖對話，符合審美，觸發(fā)戀愛選項?！?/p>
【選項一：又交淺言深？小爺現(xiàn)在就讓你交淺言深（獎勵：被幻術(shù)迷惑，對著墻壁瘋狂‘交淺言深’。）】
【選項二：師妹，我們現(xiàn)在好歹也算普通朋友了吧？（獎勵：蘇玖依舊拒絕回答，但作為拒絕的補償，蘇玖好感+1，十顆下品靈石）】
【選項三：進行一次大膽的猜測（獎勵：未知）】
【常駐選項：以汝三尺微命，祭吾無上劍道?。ó斍皳魵?shù)：0）】
蘇跡看到‘補償’兩個字。
若有所思。
“因為，你心懷內(nèi)疚?！?/p>
“秘法也好，凝血丹也好，都是作為給我的補償。”
“因為，你早就打定主意要搶走原本屬于我的‘天道秘境’！”
蘇跡越說越覺得是那么一回事：“你不光知道天道秘境何時開啟，甚至知道‘只允許一人’的條件?！?/p>
“行了?！?/p>
蘇玖臉上詫異了僅僅一瞬間，就恢復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打斷蘇跡繼續(xù)說下去。
“話問完沒，那就該辦正事了?！?/p>
她舉起手中的短刃。
“我要解開靜音陣法了，記住我昨天說的，配合一點，叫得慘一些?！?/p>
蘇跡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不敢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這個大夏比自己想象中的水還要深。
這位師妹身上的秘密也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有些像……
重生者……
各種先知先覺搶人機緣……
蘇跡想開口問一句：“你上輩子沒見過我這號人？”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兩之間脆弱的友誼完全就靠一根靈根維持。
沒必要冒被殺人滅口的風險。
還真不能交淺言深。
于是，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啊~我的根……我的根……”
蘇玖見狀，心頭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地。
“仙路漫漫，自此一別，我們就后會無期了。”
蘇跡：……
這該死的熟悉感。
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