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姐姐!”安芯澄突然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我聽文州說你是美術(shù)生對不對?能不能幫我們畫一張?就在這里!”
她指著秋千,眼睛亮晶晶的:“文州推我蕩秋千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段文州也看過來,眼神平靜:“畫一張吧?!?/p>
就像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請求。
許稚梨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段文州。
他讓她親手畫下,她最愛的人,和另一個女人的幸福瞬間?
“我......”
“姐姐不愿意嗎?”安芯澄失落地低下頭,“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文州,也不配懷上他的孩子......”
段文州皺眉:“許稚梨?!?/p>
只是叫她的名字,卻滿是警告。
許稚梨看著他們,忽然笑了:“好,我畫?!?/p>
安芯澄立刻歡呼著拉段文州坐到玫瑰叢前。
他摟著她的腰,低頭時眉眼溫柔得刺眼。
許稚梨拿起傭人遞來的畫板,鉛筆在紙上劃出第一道線。
她喜歡畫畫,但現(xiàn)在每畫一筆都像自己拿著一把刀凌遲自己。
她畫他深邃的輪廓,畫他曾經(jīng)只對她展露的溫柔。
畫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安芯澄的肚子,畫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畫著畫著,一滴淚砸在畫紙上,暈開了鉛筆的痕跡。
她迅速擦掉,繼續(xù)畫。
最后一筆畫完時,安芯澄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一把搶過畫板。
“哇!文州你看,姐姐畫得真好!”
段文州走過來,目光落在畫上時微微一怔。
畫中的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安芯澄,眼神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你畫人物。”他輕聲說。
許稚梨收拾著畫筆,頭也不抬:“人是會變的。”
她站起身,與他擦肩而過:“就像你?!?/p>
段文州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許稚梨,我說過了......”
她沒回頭,只是輕輕掙開:“我累了,想休息?!?/p>
許稚梨回到房間,疲憊地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渴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客廳倒水。
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到安芯澄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把玩著什么。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那分明是她吩咐要好好保養(yǎng)著的母親遺物。
“你在干什么?”許稚梨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冰冷。
安芯澄明顯被嚇了一跳,吊墜差點脫手:“姐姐?你怎么......”
“那是我母親的遺物?!痹S稚梨快步上前,“誰允許你碰的?”
“這么兇干什么?”安芯澄撇撇嘴,臉上帶著無辜的表情,“不就是個破墜子嘛?!?/p>
“還給我!”許稚梨伸手去奪。
安芯澄卻突然把手背到身后:“你這么兇干什么?我又不會弄壞它?!?/p>
“給我!”許稚梨徹底被激怒,伸手去搶。
兩人在黑暗中拉扯起來。
安芯澄突然腳下一滑,向后倒去。
許稚梨下意識去拉她,卻被帶著一起摔在地上。
“??!”安芯澄發(fā)出一聲痛呼。
客廳的燈突然大亮。
段文州站在樓梯口,臉色陰沉地看著這一幕。
“文州......”安芯澄立刻紅了眼眶,“我肚子好痛,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段文州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一把將許稚梨推開:“你對她做了什么?!”
許稚梨跌坐在地上,看著段文州緊張地檢查安芯澄的狀況。
她的手腕在摔倒時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沒人注意到。
而安芯澄整個人都摔在了她的身上,有她這個人肉墊背,安芯澄是不可能受傷的。
“我只是......”許稚梨想解釋。
“夠了!”段文州厲聲打斷,“如果孩子有什么閃失......”
他的話沒說完,但許稚梨已經(jīng)懂了。
她看著安芯澄在段文州懷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叫私人醫(yī)生來?!倍挝闹荼鸢残境危^也不回地上了樓。
許稚梨獨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吊墜就落在她腳邊,已經(jīng)摔出了一道裂痕。
就像她和段文州之間,再也無法修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