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還沒死呢?”
鄭連春的目光悠悠地轉(zhuǎn)向了安靜地站在一旁的林照,他表現(xiàn)得十分懂規(guī)矩,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絲毫的多余動作。
“若是大哥沒死,父親肯定會非常高興的?!贝迣幍难鄣组W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毒。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有她在,崔朝就絕對不可能活著回到這個家。
“我也會很高興的?!编嵾B春從凳子上緩緩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今天真是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崔寧卻因為鄭連春的話有些不高興,她眉頭微皺,“笙笙,你真的愿意多出一個從小在外面長大、對你完全陌生的未婚夫嗎?”
“怎么不熟悉了?他沒走丟之前我們可是天天在一塊玩呢?!编嵾B春說著話正好越過林照,她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琴房。
林照站在原地,本想等崔寧離開后再走,但他發(fā)現(xiàn)崔寧一直沒有動彈。
相反,她那雙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他,讓他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頭皮都不禁發(fā)麻起來。
在諾德海諾,崔寧的名聲可謂是極差,她不僅是個私生女,而且脾氣暴躁、性格惡劣。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唯獨得到了鄭連春的青睞。
如果不是因為鄭連春的支持,崔寧恐怕根本無法與比自己各方面都要優(yōu)秀的雙胞胎哥哥競爭。
更不可能奪得諾德海諾A級生的身份,成為僅次于S級之下的第一人。
“聽說你從小生活的地方遍地都是垃圾?”崔寧冷聲發(fā)問。
還不等林照說話,她接著說:“你身上不會都是寄生蟲吧?真是惡心,垃圾就應(yīng)該待在垃圾該待的地方?!?/p>
林照垂著頭站在原地,像根木頭一樣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崔寧可以明著收拾他,但她并不敢違背鄭連春的意愿。
這個F級生明顯入了她的眼,那么崔寧就不能自作主張。
“滾吧。”
崔寧滿臉怒容,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樣,噔噔噔地快步走下樓來,她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道里回響。
宋游這才慢慢地從樹后走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三天不見,游少還是這樣沒膽啊!”崔寧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宋游的眼睛,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盡管她比宋游低一級,但她的氣勢卻絲毫不輸給他。
這個狗仗人勢的家伙!宋游在心里暗暗罵道。
他警告道:“崔寧,你給我注意你的身份!”
“喲,游少,您這是怎么啦?我不過就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您至于這么生氣嗎?”
崔寧不以為然地說道,“您是想找笙笙吧?她剛才已經(jīng)下樓走了,就從這棵樹旁邊路過的,您難道沒看見嗎?”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諷刺和挑釁,讓宋游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你去樓上看見了什么?”宋游懶得跟崔寧斗嘴,他直接切入正題,追問起來。
“看到一個會讓你心碎的場景哦,我怕你傷心,所以還是不聽為好?!贝迣幑室赓u起了關(guān)子,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得意。
宋游:“少廢話,快說!”
崔寧見狀,無奈聳肩,便把在樓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宋游。
宋游聽完之后,氣得臉色煞白,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他這副模樣,崔寧心中的怨氣也稍稍得到了一些釋放,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呢。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鄭家門口,車輪與地面摩擦發(fā)出輕微的“嘎吱”聲。
江聞從副駕下來,他快步走到車后座,打開車門,然后微微躬身,一只手扶住車門,另一只手禮貌地伸向車內(nèi)。
鄭連春踩著精致的小皮鞋,優(yōu)雅地從車內(nèi)踏出。
站定后,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遠處的閣樓里,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音樂聲。
她不禁皺起眉頭,冷冷地說道:“真是怎么彈都彈不夠呀?!?/p>
江聞?wù)驹谝慌裕椭^,不敢回復這句話,他輕聲說道:“家主在前廳等您?!?/p>
鄭連春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后提步朝屋內(nèi)走去。
她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纖細而挺拔,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才算是來到了客廳。
客廳里,鄭洪維正坐在沙發(fā)上,手中拿著一份樂譜,聽到鄭連春的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合上了手中的樂譜。
“回來了?坐吧?!编嵑榫S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長輩特有的威嚴。
鄭連春姿態(tài)隨意地在沙發(fā)上坐下,雙腿交疊,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
她的目光落在鄭洪維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好奇,“父親找我有什么事?”
鄭洪維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開口道:“崔朝在南部偏遠州一個叫沙塘的地方,你親自走一趟,把你的未婚夫帶回來吧?!?/p>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什么?”鄭連春意外挑眉,“父親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屬實嗎?”
“有人在沙塘發(fā)現(xiàn)了崔朝的項鏈,崔家的那兩個私生子已經(jīng)去了?!编嵑榫S說,“這一次他們或許真能把人找回來?!?/p>
“找了十五年,哪次不是白費功夫?”鄭連春興致缺缺,很顯然沒有要去的打算。
“那是你的未婚夫,即便已經(jīng)死在外面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编嵑榫S終于說到這次談話的重點了。
鄭連春坐直身子,微笑道:“我當然知道,父親?!?/p>
“你有分寸就好。”鄭洪維滿意點頭,接著吩咐道,“去看看你媽媽吧,她已經(jīng)一天沒吃飯了,你幫我勸勸她?!?/p>
順著音樂聲傳來的方向,鄭連春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那座閣樓。
她走到門前,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然后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好幾秒鐘,里面才傳來一個女人冷淡的聲音:“誰?。俊?/p>
鄭連春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是我,媽媽?!?/p>
門緩緩地打開了,鄭連春推開門,剛一邁步,差點就被地上的架子鼓給絆倒了。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繞過架子鼓,繼續(xù)往里走,越往里走,里面的場景就越讓人驚訝。
只見閣樓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樂器,有吉他、鋼琴、小提琴、薩克斯等等,讓人眼花繚亂。
走到閣樓的最里側(cè),鄭連春終于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尹藝。
她正席地而坐,身邊散落著無數(shù)的廢紙,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音符,讓人根本無處下腳。
鄭連春毫不猶豫地踩著地上的廢紙,走到尹藝的身邊,然后緩緩地蹲下身來,輕聲問道:“媽媽,您吃飯了嗎?”
尹藝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不餓?!?/p>
鄭連春語氣溫柔,“可是我餓了,我想讓您陪我吃頓飯,媽媽,您已經(jīng)很久沒有陪我一起吃過飯了?!?/p>
尹藝終于抬起了頭,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努力回憶上一次和女兒一起吃飯是什么時候。
然而,她想了半天,卻怎么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