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滿眼的白。
消毒水的氣味冰冷,刺鼻,像一把無形的刀,切割著我身上每一根神經(jīng)。
一臉憔悴的裴言守在我的床頭,欣喜的看著我。
我抬手摸了摸肚子,那里空蕩蕩的。
父親的離世,裴言的隱瞞,還有那場突如其來的劇痛。
旦夕之間,我一無所有。
“漪漪”裴言的聲音沙啞,“你醒了。”
像是許久未曾開口,又像是壓抑了太多情緒。
“我爸走了?!?/p>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而顫抖,陌生極了。
“漪”
“孩子沒了?!迸嵫缘慕忉尡晃掖驍?。
我的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漪漪,”裴言攥住我的手,試圖將溫度傳給我:“你先好好修養(yǎng)?!?/p>
“先不要想這么多?!?/p>
“我慢慢解釋給你,好嗎?”
他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著。
仿佛跟窗外隨著呼嘯的北風(fēng),一下一下地撲在窗戶上雪花同頻。
四目相對。
我冷漠地看著他。
“裴言,一切如你所愿了。”
我試圖拔掉針頭,手卻被他緊緊摁住,“羞辱報復(fù),最后讓我失去所有?!?/p>
“漪漪,你冷靜?!?/p>
裴言用力地抱緊我,在我耳邊呢喃:“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我的一顆心仿佛被他緊緊的握住,然后冷漠地掏出,扔進這冰天雪地之中。
“我什么都聽你,裴言!”
“什么都聽你!”
“我只求我爸一條命!”
我再也忍不住的撕喊大叫起來,臉上滿是瘋狂的仇恨和絕望。
“你卻讓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看見?!?/p>
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砸進他的頸窩。
牙齒毫不容情的咬著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幾乎要滲出血來。
可他卻一聲不吭,只是緊緊抱住我,手掌輕輕撫著我的后背。
冬日午后,陽光正足,明亮的陽光晃在病房里,像是無聲嘲諷我們的悲哀。
“滾下去?!?/p>
我終于松開了牙齒,肩膀微微顫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了這句話。
裴言撫在我后背的手慢慢抽離。
他站起身,眼神痛苦地看著我。
有愧疚,有不舍,還有說不清的自責(zé)。
裴言深吸一口氣,斟字酌句說道:“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
“我一定會補償你的?!?/p>
可這句話落在我耳中,卻像是一把鈍刀,生生割開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線。
兩條命,一場愛情,如何補償。
我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里往外流。
“不管你怎么羞辱我,裴言?!?/p>
“我曾經(jīng)始終是信任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