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三刻的梆子聲裹著秋夜的涼意撞進相府。
蘇晚推開老夫人寢室的門,檀香混著極淡的參茸味撲面而來,燭臺上的兩支紅燭燒得正旺,將檀木拔步床的雕花映得影影綽綽。
老夫人靠在軟枕上,蒼白的手正解腰間的翡翠玉佩。
見她進來,枯瘦的手指頓了頓,玉佩“當啷”一聲落在膝頭。
那抹幽綠在燭火里流轉(zhuǎn),蘇晚低頭摸向頸間,自己的玉佩不知何時已燙得灼人——兩塊并蒂蓮的紋路,連花瓣上極細的脈絡(luò)都分毫不差。
“晚晚?!崩戏蛉说穆曇糨p得像片云,卻讓蘇晚的后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望著老夫人眼底翻涌的水光,突然想起前世加班到凌晨時,總愛刷的那些“穿越者認親”小視頻,可此刻喉間發(fā)緊,竟比面對柳氏的算計時更慌。
“你母親臨終前說......”老夫人顫巍巍抬起手,指尖幾乎要碰到蘇晚額角的朱砂痣,“若嫡孫女額間有這顆朱砂痣,便是穿越而來的‘醫(yī)仙轉(zhuǎn)世’?!?/p>
蘇晚的指尖“啪”地攥緊了衣袖。
穿越那日的記憶突然涌上來——她在地鐵上被擠得貼在玻璃上,眼前一黑再睜眼,就躺在相府的病榻上,脖頸處火辣辣地疼,鏡子里照出顆淡紅的胎記,后來慢慢褪成了額角的朱砂痣。
“您怎么知道......”她的聲音發(fā)澀,后半句被窗外“噗通”一聲打斷。
顧昭扒著窗沿探進半張臉,月光漏進窗欞,正好照在他舉著的手機上——那是蘇晚前幾日吐槽“古代沒自拍真難受”時,他不知從哪搗鼓來的“寶貝”。
此刻屏幕亮得刺眼,閃光燈在老夫人床頭的《蘇門醫(yī)錄》殘頁上掃過,映出一行淡綠色的小字。
“蘇小姐快看!”顧昭單手撐著窗沿翻進來,另一只手舉著手機直晃,“您撕碎的殘頁背面有熒光字!
我照著白天藥渣里的碎片拼了半宿——“
“孽障!”老夫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死死攥住床帳,“你怎么動了‘天機匣’?”
蘇晚快步上前扶住老夫人,指尖剛觸到她手腕,系統(tǒng)提示音就炸響在腦海:“檢測到反向中毒狀態(tài),宿主可使用‘蘇氏回春’診斷?!彼孜⒖s——老夫人的脈象竟比尋常人還要有力,哪里像個沉疴在床的老人?
“祖母,您根本沒病?!碧K晚脫口而出,指尖無意識地按在老夫人腕間的“太淵穴”上,“您是......假死?”
老夫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皮肉里:“二十年前,先皇要奪蘇家‘醫(yī)仙’秘傳,我飲了‘逆生散’假死,等的就是......”她劇烈喘息著,“等能解這毒的醫(yī)仙轉(zhuǎn)世?!?/p>
“砰!”
門被踹開的巨響驚得燭火亂顫。
柳氏帶著四個粗壯的婆子沖進來,鬢角的珍珠步搖歪在耳后,臉上還沾著方才摔倒時的藥渣:“老夫人被妖女迷惑了!
蘇晚私藏禁書、謀害嫡妹,我要......“
“住口?!碧K晚轉(zhuǎn)身,腳尖點地輕輕一躍。
柳氏只覺眼前一花,喉頭一甜,整個人就像被點了啞穴,張著嘴發(fā)不出半聲。
她驚恐地看著蘇晚垂在身側(cè)的手——方才那招,分明是傳說中蘇家失傳的“踏云步”。
老夫人靠在軟枕上,眼底的星火幾乎要燒穿這夜色:“蘇晚即日起接管蘇府內(nèi)務(wù)?!彼穆曇舨淮?,卻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若有違抗,以祖訓問斬。”
“咕嚕。”
顧昭突然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蘆,糖殼在燭火下閃著金光:“蘇小姐,這是我在街角買的,老板說‘甜過初戀’——”他掰開花紙,一張泛黃的照片“啪嗒”掉出來。
蘇晚撿起照片,呼吸驟然一滯。
照片里是個穿墨綠裙的少女,正和個穿玄色錦袍的少年在桃樹下碰酒盞,少年腰間的玉佩......和顧昭常年掛在腰間的那枚,紋路一模一樣。
照片背面有行鉛筆字,字跡潦草得幾乎要飛起來:“昭兒,若見蘇家嫡女,必助之?!?/p>
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變得刺耳,蘇晚眼前的面板驟然黑屏,最后一行字閃了閃:“檢測到關(guān)鍵人物關(guān)聯(lián),白銀擺爛人即將解鎖終極技能......”
“晚晚?!崩戏蛉说穆曇敉蝗坏拖聛?。
蘇晚抬頭,正看見她拔下鬢間的點翠頭釵,銀質(zhì)的釵尾泛著冷光,“接住它?!?/p>
話音未落,頭釵已帶著破空聲朝她面門襲來。
蘇晚瞳孔驟縮,下意識抬腕——系統(tǒng)面板在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她分明看見“蘇氏回春”四個大字在金光里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