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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箬竹?”
“溫箬竹!”
一連喊了兩聲,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裴今妄眼皮子突然跳的厲害,心中隱隱不好的預(yù)兆。
他急匆匆地跑上樓,一把推開主臥的門,沒人。
東邊的客房,也沒人。
他焦灼地找遍整個屋子,大聲呼喊著溫箬竹的名字,回應(yīng)他的只有空空蕩蕩的回音。
門鈴聲突然響起,裴今妄雙眸一亮,連忙去開門,“溫箬竹......”
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溫箬竹,而是一群壯漢:“裴總,您上次讓我們來給宋小姐裝修房間,那筆尾款還沒支付呢?!?/p>
似乎是怕他逃單,為首的壯漢甚至出示了收款二維碼。
難堪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裴今妄付清尾款后,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去查,溫箬竹去了哪?”
沒過多久,助理的匯報電話就進來了。
“裴總,我們的人查到溫小姐兩個月前就辦理了移民手續(xù),具體移民到哪里,我們還沒調(diào)查出來?!?/p>
裴今妄不悅蹙眉:“移民?她怎么會突然移民?”
助理嚇得大氣不敢出,卻還是斗膽為溫箬竹發(fā)聲:“裴總,我說一句不該說的,溫小姐能留在您身邊這么多年,全憑良心?!?/p>
“我認識的溫小姐一直都善良明媚,熱烈向上,可這些年我卻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她越來越不開心。”
“其實溫小姐私底下找過我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為了您?!?/p>
“您忙到吃不上飯,她會偷偷送飯;您深夜加班,她會送按摩儀;您事業(yè)不順,她就會用自己的人脈幫您度過難關(guān)。”
“有一次公司的資金鏈上不來,也是溫小姐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來投資您,那段時間她甚至窮到向我借錢?!?/p>
“溫小姐默默地為您做了這么多事,還要照顧您的自尊心,想方設(shè)法瞞著您。”
“可您,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p>
“裴總,愛到最后全憑良心,溫小姐已經(jīng)問心無愧了?!?/p>
說完,助理掛斷了電話。
他很清楚,說完這些話,也許第二天他就會被開除。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孤注一擲的勇氣的。
他的良心如此。
溫箬竹的愛亦如此。
裴今妄怔愣住了,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以前的時光。
他和溫箬竹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感情卻意外的不像其他豪門那般功利。
他們曾經(jīng)志同道合,無話不談,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甚至連最初的他自己,都有過非她不娶的想法。
他仿佛又看見了溫箬竹興高采烈地奔向他,毫無芥蒂地喊他名字的模樣,然后牽起他的手去體驗各式各樣的新鮮事。
可畫風(fēng)一轉(zhuǎn),那個熱情鮮活的溫箬竹變得越來越風(fēng)輕云淡、沉默寡言。
她開始習(xí)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甚至一個人去做手術(shù)。
就連離開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一個人。
她的眸底的失望越來越滿,堆積成山后便徹底放手,憔悴失落地收拾行李,最后人間蒸發(fā)。
眼底涌上一片熱意,裴今妄抬手抹了抹眼睛,卻沾上了一手的眼淚。
他最憎恨的人,似乎成了他魂牽夢繞的不可及。
多可笑?
主臥早已被拆成了毛胚房,裴今妄只好去了東邊客房,去感受溫箬竹生活過的氣息。
他只身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全都是溫箬竹。
開心的溫箬竹、不開心的溫箬竹、愛他的溫箬竹.......以及對他失望透頂?shù)臏伢柚瘛?/p>
他甚至開始反思。
溫箬竹明明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要平白無故地承擔(dān)所有人的怒火?
可任他想破腦袋,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個——
因為她愛他,所以她甘之如飴;
因為她愛溫家人,所以她毫無怨言;
因為她的底色是愛與善良,所以她寧愿傷害自己,讓自己成為所有人避之不及的躁郁癥,也要給所有人一個體面。
哪怕這些人視她如敝履。
天亮?xí)r,裴今妄去了一趟密室。
他看著冰棺里那張他思念了很多年的臉,第一次心如止水。
仿佛他對溫瑤這么多年來的著迷都只是被人下了蠱,如今蠱蟲死了,他的執(zhí)念也就消散了。
興許是太久沒來打理,整個密室散發(fā)著一股尸體的腐臭味。
溫瑤的尸體也隱隱有些腐爛,正常人看了都會覺得心理不適。
包括宋瑤。
“啊!這是......”
門口傳來宋瑤尖細的驚呼聲,她震驚的瞳孔顫抖,突然就想起了溫箬竹對她說過的話——
“我是失敗者,那你呢?你怎么就肯定,你不是失敗者?”
“我不是你口中的裴太太,你也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