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眼神卻是我從未見過的血紅,帶著狠厲。
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便側(cè)身用力地踢向了我,是左腳。
我茫然地順著他的力道滾下樓梯,滾到最底下,耳邊回蕩的是他嘶啞地一聲。
“滾!”
我聽他的話滾了。
從周家出來的時候我穿著睡衣,幾乎是落荒而逃。
樓梯的棱角硌得我渾身生痛,衣服上有血跡。
我從周家跑出來,跑了很久。
直到這時我才緩過神來,察覺到腿間一直有股股熱流。
我低頭看向睡褲,暗紅的血跡正順著大腿蜿蜒而下,在腳踝處匯成小小的血洼。
小腹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絞痛,像有無數(shù)把鈍刀在絞動內(nèi)臟。
我踉蹌著扶住路邊的梧桐樹,指節(jié)深深摳進(jìn)樹皮。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絕望。
我一度以為只要自己足夠耐心,就算周澣墨想不起來曾經(jīng),我能也能從頭開始。
但終究還是我癡心妄想。
失憶后的周澣墨眼中再也沒有我,只容得下許言一個人。
周澣墨說他為我放棄了很多。
我又何嘗不是放棄了一切。
那年周家企業(yè)暴雷,所有人避之不及,視如蛇蝎。
許言也立馬踹了他遠(yuǎn)走高飛。
是我和父親斷絕關(guān)系,顫抖著摸出壓在箱底里的存折。
用母親的遺產(chǎn)以匿名的身份給周家企業(yè)捐了款,周家才不至于垮臺。
是我接近那時無人愿意靠近的周澣墨,在他意志消沉?xí)r。
跪在許言房門口三天三夜,才讓許言愿意去看他,重拾希望。
在周澣墨蜷縮在出租屋啃冷饅頭時,是我把熱騰騰的粥遞到他手邊。
是我在他被人堵在巷子里打得頭破血流時,撲在他身上哭喊著“別打了”。
是我陪著他跑遍全城找投資人,高跟鞋磨破了腳也咬牙不說疼。
沒有人愿意投資,我就變賣掉自己所有值錢的玩意,全力資助周澣墨。
可當(dāng)周家東山再起,我這些行為反倒成了婆婆嘴里八字克親的罪證。
仿佛如果不是我,周澣墨的事業(yè)能更上一層樓。
當(dāng)許言扭著腰肢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周澣墨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眼里只剩那個曾經(jīng)拋棄他的女人。
這也恰恰說明了,周澣墨心里一直有她,他一直沒放下過許言。
否則怎么會如此順理成章的再次愛上許言。
哪怕這次周澣墨這次車禍沒有忘記我,在后面的歲月里,他們也說不定會再次因為什么契機舊情復(fù)燃。
或許我還應(yīng)該感謝這場車禍,讓我早早認(rèn)知到了這場婚姻底下掩埋的危機。
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既然說我八字克親,那我離開也好。
就這樣好聚好散吧。
腹部的劇痛愈來愈烈,在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恍惚看到有個黑影撐著傘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黑影俯身時,我聞到清冽的松木香水味,帶著幾分熟悉的氣息。
“許安!”
急切的呼喚混著雨幕灌進(jìn)耳膜,我被人抱起,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