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星欠債三百萬,債主給我三天。 “到時還不上,把你賣去卡洛星挖礦!
” 當夜一顆星艦砸進垃圾山。 我在扭曲的艙門后,摸到了高等文明的生物修復液配方。
三天后,“雅雅外星肌膚研究所”在廢棄星港開業(yè)。
藍鱗人排隊:“這除鱗器真能治皸裂?” 熒光觸手族跺腳:“祛角質膏管美白嗎?
” 半年后,聯(lián)盟突擊隊踹開我大門。 “繳獲星際禁藥配方!跟我們走!
” 我舉起客戶反饋本冷笑: “什么禁藥?這是老娘自研去角質霜。
” ——身后懸浮屏幕上顯示: “產(chǎn)品反饋:去死皮效果顯著,
角質層光潔度+200%” “用戶:聯(lián)盟科學院副院長。
”安雅被一只覆著粗硬棕色甲殼的手狠狠摜在冰冷的金屬墻面上,
沖擊力震得她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廢棄工業(yè)管道的鐵銹和底下垃圾山發(fā)酵的腐臭直沖鼻腔?!叭?。
”冰冷、帶著粗糙摩擦感的嗓音響在頭頂,像鈍刀刮過生銹的鐵皮。
那只布滿裂痕的棕色甲殼爪子松開她的衣領,粗暴地拍拍她的臉。
她能看到上方那張酷似放大人形蟑螂的臉——銳利的復眼閃爍著金屬般的殘酷光澤,
口器開合,噴出酸腐的氣息?!叭偃f星幣。三天后這個時間,
還不上……”它的復眼惡意地瞇起,兩根長長的、末端尖銳的觸角愉悅地晃動著,
“卡洛礦星那邊,可最喜歡收你這種皮相過得去的細皮嫩肉貨?!笨宓V星。
星際黑市人口交易的代名詞,去了那里,活人進去,白骨和最后一點壓榨出的能量出來。
幾個同樣怪異的棕甲同伙在巷口堵著,發(fā)出低沉的、充滿威脅意味的咯咯摩擦聲。
安雅勉強站穩(wěn),后背火辣辣地疼。她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胃部的痙攣,沒說話,
只是死死盯了那棕甲人一眼,然后猛地彎腰,從它腋下沖了出去!“抓住她!
”蟑螂臉憤怒的咆哮在身后炸開。腐臭的風刀一樣割在臉上。安雅不顧一切地狂奔,
廢棄的能源管道在她腳下發(fā)出哐啷的空洞響聲。
她熟門熟路地鉆進一條散發(fā)濃烈有機溶劑氣味的窄巷,左突右拐,
臟污的泥水濺在她洗得發(fā)白的褲腿上。身后追逐的腳步聲和憤怒的叫罵聲越來越近。三天。
三百萬星幣。對于蝸居在阿爾法-7星這顆垃圾回收鏈最底端行星上的窮鬼來說,
這數(shù)字就是個笑話。阿爾法-7,整個銀河系文明體系的消化終點,
一個堆滿了報廢星艦、廢棄機械和生活垃圾的巨型墳場。
這顆行星本身就像一塊被榨干所有價值的殘渣,
連掠奪者海盜都懶得光顧——搶這里還不如去搶星塵云。生活在這里的人,包括安雅,
都是附著在這龐大消化系統(tǒng)末端最底層的蛀蟲,
靠扒拉那些更大的“蛀蟲”消化后漏下的、更沒價值的殘渣生存。三百萬?
把她全身零件拆了按黑市最高器官價賣,也湊不夠這數(shù)的一個零頭!
棕甲蟲人疤臉的威脅在耳邊回響。
星……那些活體礦工黑洞洞的眼窩和被高強度輻射徹底摧毀的肉體影像不受控制地閃過腦海。
安雅的心臟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破胸腔。
蹌著撲進那個由巨大廢棄隔熱板勉強搭成的“家”——一個在垃圾山邊緣搖搖欲墜的小空間。
門是用報廢的氣壓閥扳手卡住的?!斑馈焙黹g的腥甜再也壓不住,
她扶著冰冷的金屬墻猛烈地咳嗽起來,牽動著后背撞傷的肌肉劇痛。
“滋啦……”一塊小小的、屏幕邊緣碎裂的便攜投影儀自動開啟,
顯示出閃爍的倒計時——只有一行冰冷加粗的光字:【71:48:32】。
數(shù)字還在無情地跳動。絕望像冰冷的黏液,從腳底一寸寸向上蔓延,纏緊心臟,
壓得她喘不過氣。三天。要么湊齊天文數(shù)字,要么被拖走,等待漫長而痛苦的死亡。
她把頭重重抵在冰涼的金屬墻壁上,
皮膚能感覺到墻壁傳遞過來的、垃圾堆深處緩慢發(fā)酵的溫度。疤臉和他的打手沒有追進來,
但安雅知道,這片垃圾山的出入口肯定被守死了。跑不掉了。突然!
整個大地劇烈地、毫無預兆地顫抖起來!像沉睡的巨獸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轟——?。?!
一聲撕裂耳膜的巨響在垃圾山深處猛然炸開!
沖擊波像無形的巨拳狠狠砸在安雅的“房子”上!
那些勉強支撐的隔熱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外面堆積如山的廢棄零件如同雪崩般轟隆隆傾瀉而下,砸在房頂和四周,
發(fā)出暴雨般的撞擊聲!塵土混合著銹屑和小蟲尸體劈頭蓋臉落下!警報?襲擊?行星塌陷?
安雅抱著頭蜷縮在墻角,在劇烈的震顫和刺耳噪音中,大腦一片空白。
垃圾山的結構本就不穩(wěn)定,這種程度的沖擊……死亡似乎比疤臉和卡洛星更先一步來臨了!
震動持續(xù)了漫長的十幾秒才漸漸平息。外面死一般的寂靜了片刻,
隨即響起了各種受驚生物的尖嘯和此起彼伏的混亂噪音。但安雅暫時安全了。
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抹去糊在眼睛上的灰塵。不是地陷,也不是襲擊。
震動源似乎在她常去“淘貨”的J-07區(qū)塊方向。好奇心壓過了恐懼,
她咽了口帶血沫的唾沫,費力地推開被幾塊金屬殘件卡住的門,探出身去。
眼前的情景讓她倒抽一口涼氣。垃圾山……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燃燒著的傷口!
就在不遠處的J-07區(qū)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
硬生生從堆積成山的金屬垃圾里挖下去數(shù)十米!
一個還在冒著滾滾黑煙、邊緣犬牙交錯的巨大深坑觸目驚心地暴露在昏黃的日光下。
坑底中心,一個巨大、黝黑、扭曲的不明物體斜斜地插在那里,
一小半還露在垃圾水平面之上。那是……一顆星艦殘?。克耐庑螛O其不規(guī)則,
像某種被強行捏合又狠狠砸扁的、從未見過的巨大生物的尸骸,
表面覆蓋著奇特的不規(guī)則幾何面裝甲,此刻大部分裝甲已經(jīng)破裂、卷曲、熔化,
露出里面燒焦的骨架和管線,熔融狀態(tài)的金屬正滴滴答答地滴落,
在坑底的金屬垃圾上激起一股股帶著刺鼻氣味的小青煙。殘骸周圍,
零星散落著一些難以辨認的、非機械的黑色碎片,泛著玉石般的光澤,
似乎在緩慢地蠕動、溶解?一股極其陌生、難以形容的氣味彌漫開來。沒有硝煙味,
沒有金屬融化的焦糊味,是一種……冷冽的、帶著奇異苦香的、仿佛來自深淵星域的氣息。
不是聯(lián)盟制式的星艦。安雅的心猛地一跳。是迷航的商船?還是……墜落的外星飛船?
疤臉會不會被嚇跑了?或者覺得動靜太大想來看看有沒有更值錢的漏?
這念頭給了安雅一絲膽氣。機遇,或者說某種絕境中爆發(fā)的賭徒本能壓過了恐懼。
她抓起旁邊一個半癟的合金金屬回收袋,踉蹌著沖向那個還在冒著熱氣的巨大深坑邊緣。
熱氣裹挾著那股奇異的氣味撲面而來,燙得她皮膚刺痛。滑下去比爬上來容易,
她幾乎是順著燒融的垃圾斜坡溜到了坑底。巨大的壓迫感瞬間襲來。
在這燃燒的鋼鐵巨獸腳下,她渺小如塵埃。近距離看,
那些幾何裝甲面上殘留著某種能量武器灼燒的紋路,
有些地方還閃爍著微弱掙扎的深紫色電弧。燒焦的骨架并非完全金屬,
更像某種堅硬的結晶聚合物。
地上那些滋滋冒著煙的熔融金屬滴痕和正在溶解的詭異黑色碎片(這東西讓她本能地不安),
目光快速掃過殘骸。破損嚴重,爆炸和劇烈沖撞幾乎摧毀了所有外殼和上層結構,
看上去值錢的東西早被高溫銷毀了大部分。只有一處——艦體中部扭曲變形最嚴重的部位,
一個撕裂開的、類似艙門的巨大豁口。邊緣的裝甲像被巨力揉皺又撕開的破布,
猙獰地翻卷著?;砜谙騼葍A斜,里面一片黑暗深邃,只有殘留的高溫帶來的微弱紅光。
價值最大的可能在里面?;蛟S有幸存者?或許有駕駛艙的記錄匣子?
還是……更有價值的貨物?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時間不多了。疤臉的人隨時可能被驚動。
她咬咬牙,將破爛的頭巾在滿是灰塵的臉上多纏了一圈,只露出眼睛。
打開一個自制的手握能量燈——光線只能照亮腳下一小片地方——然后一矮身,
從那個散發(fā)著驚人熱度和焦糊氣味的扭曲金屬豁口鉆了進去。里面如同煉獄的殘骸。
刺鼻的焦煙混合著那股奇特苦香形成一種嗆人的氣味。
微弱的光線穿透扭曲的縫隙和撕裂的艦體破洞,勉強勾勒出內部的輪廓。
到處都是燒焦、扭曲、熔斷的管線和支架,地面坑洼不平,
鋪滿了厚厚的灰燼和各種不明材質的碎片。空氣灼熱,汗水瞬間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捂著口鼻,艱難地在扭曲的金屬叢林和灰燼中跋涉。光線掠過的地方,
只能看到一片片的焦黑狼藉。值錢的東西……在哪里?難道白冒險了?就在她感到窒息,
準備退出去時,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是一個半埋在厚厚灰燼下的、大約半個手臂長的金屬筒狀物。它非常規(guī)整,
流線型的表面覆蓋著一層奇特的啞光涂層,即使蒙著灰塵也顯得與周圍燒焦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不像普通的維修工具,更不像散落的零件。它被斜插在墻角的灰燼堆里,只有一小截露出來。
安雅的心猛地提起。她用力把它從灰燼里拔出來。入手沉甸甸的,異常壓手,表面涂層冰涼,
絲毫沒有沾染周圍的高溫。筒身一側有一個小小的凹陷區(qū)域。
她鬼使神差地將粗糙的手指按了上去。輕微的“咔”一聲,
凹陷區(qū)域亮起一圈柔和的淡藍色光暈,隨即筒身無聲地滑開,
像某種精密的生物莢囊張開了口。一股更加濃郁純粹的、沁人心脾的苦涼藥香瞬間彌漫開來,
沖淡了周圍的焦糊味。筒內柔和的光線下,
整齊地排列著三支手指粗細、半透明的材質包裹著的管子。管子內部流淌著某種銀色的液體,
在光線映照下,反射出點點星光般的微粒。這三支管子周圍,緊貼內壁,
固定著一張折疊得極其平整、薄如蟬翼卻異常堅韌的、呈現(xiàn)金屬光澤的特殊“紙張”,
上面閃爍著流動不息的、無數(shù)細小到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異星文字和復雜的立體分子結構圖!
配方!安雅雖然看不懂那流動的符號,但作為一個在星際底層摸爬滾打過幾年的人,
她瞬間明白了!這絕對不是普通藥品!這種包裝!這種材質!還有這奇異的藥物芬芳!
是高等文明的貨!只有那些頂尖文明才有的生物技術制品!
甚至可能是……軍用級別的修復液?!她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無比,心臟劇烈地撞擊著肋骨。
三百萬?這個配方……如果它能做出來……她飛快地將那張薄如蟬翼的金屬紙小心抽出,
上面的分子結構流轉著奇異的光芒。她將其緊緊攥在手心,
那冰冷的金屬質感卻讓她渾身血液都在沸騰!然后,她迅速合上那個金屬筒,
也顧不上其他兩支是什么藥了,
將筒和自己找到的其他一點看起來還算完好的零碎小件塞進金屬袋。她猛地轉身,
像受驚的兔子,用最快的速度原路沖出了那個冒著熱氣和危險氣息的巨大殘骸。
外面陽光刺眼,坑頂似乎傳來了模糊的叫嚷聲——疤臉的人可能來了!安雅頭也不回,
抱著沉重的袋子,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片沸騰的隕坑。三天后。破敗星港的廢棄區(qū)。
一架早就銹蝕得認不出型號的星際運載艦殘骸被強行橫在了兩條通道之間,
巨大的貨艙門敞開著,被改造成了臨街的店面。
歪歪扭扭的霓虹管在艙門上方拼接出幾個蹩腳但足夠醒目的大字:【雅雅外星肌膚研究所】。
旁邊一張投影布上,
簡陋地投放著一個影像:一瓶裝在再生塑料瓶里的、半透明帶著細閃光澤的藍色液體,
瓶子上畫著一只丑陋但形象的三眼蟲卡通形象。艙門里,光線昏暗。
安雅坐在一張從報廢維修艇上拆下來的液壓椅上,
周圍堆滿了從垃圾山淘來的瓶瓶罐罐、簡陋的提純設備和一臺只有單色顯示的老舊配液終端。
那張薄如蟬翼的金屬配方紙,被她用最便宜的老式物理掃描儀掃進了終端,加密了十幾層,
最后又打印了兩份清晰的圖稿,其中一份,
被她用半融化的廢棄密封蠟小心翼翼地封在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小盒里,
塞到了店鋪最深處動力艙斷裂的一根管道縫隙中——保命的東西,得藏好。
終端屏幕上復雜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外星文字讓她腦袋發(fā)脹。她嘗試了一天一夜,
幾乎把所有垃圾山能找到的、名字長得嚇人的化學溶劑都試了個遍,
才艱難地在本地能找到的低級原料里,
模擬搗鼓出了兩種最基礎的東西:一種除鱗凝膠(用了廢機油提純基底和三種微藻萃取物),
一種角質軟化膏(核心成分是某種廢棄艙體強力除污劑的二次處理產(chǎn)物),
最后弄了個簡易包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弄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水平,
唯一的目標是——湊三百萬!還債!然后活下去!臨近下午。
昏黃的恒星光芒斜斜照進空蕩的艙室。安雅靠在椅背上,后背撞傷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腦子里被配方圖折磨得嗡嗡作響。只有七十個小時不到了……這鬼地方連條狗都不路過!
真會有客人上門?就在她眼皮沉重地快合上時,
一個巨大的、帶著水汽和隱隱腥氣的身影遮住了門口的光線。安雅猛地抬頭,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