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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一甜,一口血,順著嘴角溢出。
我陷入了黑暗。
耳邊是江余衡急促的呼喊聲。
“來人,找大夫!”
“來人!找大夫呀!”聲音里帶著恐慌。
“梨兒,你怎么了,梨兒?!?/p>
“我錯了梨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我的魂魄飄離出身體,就像真的死了一樣。
“大人,給夫人買的棺材已經(jīng)放在大廳里了?!?/p>
管家小心的說。
江余衡赤紅著雙眼,下巴冒著青茬。
“你這個狗奴才!你居然咒我的梨兒死,你真是活膩了!”
他抬腳,把管家踹倒在地。
“我的梨兒只是睡著了,誰說她死了?”
“她明明說要一輩子陪著我的,她最是言而有信的,怎么會拋下我在這世上獨(dú)活?
他的臉頰貼在我的臉上,輕輕地蹭著。
“衡郎,蘇梨確實(shí)死了,你別在執(zhí)迷不悟了,你以后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兒?!?/p>
師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孩兒?”
“孩兒?”
江余衡輕聲地念叨。
“都是你肚子里這個賤種!都是它逼死了我的梨兒,我要它給我的孩兒償命!”
江余衡讓下人制止住師姐,一碗滾燙的落胎藥,就往師姐嘴里灌。
師姐狼狽的干嘔著,看江余衡的眼神充滿了冷漠與譏諷。
“最對不起她的不應(yīng)該是你嗎?是你一次次的禁受不住誘惑,一次次的背叛蘇梨,才會讓她不惜死,也要遠(yuǎn)離你?!?/p>
師姐擦了擦嘴角的藥汁,聲音里都是譏諷。
“不是的,不是的,我那是權(quán)宜之計,我是為了保護(hù)梨兒?!?/p>
“皇上對我猜忌,他要我把第一個孩子送進(jìn)宮。梨兒這樣溫柔,她忍受不了骨肉分離的?!?/p>
他抱著我喃喃地解釋。
“可我懷上你的孩子后,你不也一次次的與我共赴云雨?”
“江余衡,你就是在為你的背叛找理由,你不配,你不配得到她的愛?!?/p>
師姐眼神與成為魂魄的我相對。
眼神譏諷,仿佛在說,這就是你要選的男子?可看清了他的真實(shí)面目。
“滾!你給我滾!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離間了我與梨兒的感情。”
他怒吼著,驅(qū)趕師姐。
他抱著我的“尸體”枯坐了三日。
直到皇帝強(qiáng)硬的讓人把我下葬,他才作罷。
在我的碑前,他一夜白發(fā),暈厥了過去。
再睜開眼我已經(jīng)在搖晃的船上了,岸邊是師姐一身亮眼的紅衣。
她勾著唇看著我漸行漸遠(yuǎn)。
手邊的包袱掉落出一張信箋,上面是師姐放蕩不羈的字跡。
“師妹,你的玉牌已經(jīng)被江余衡毀了,你回仙界只能重塑玉牌,功德是最好的重塑之物,十年之后你能不能重新回到仙界就看你自己了?!?/p>
我放好信箋,看著越來越小的師姐,一直壓在我心頭的疑惑再次浮現(xiàn)。
師姐年長我好多,彼時的她溫柔,善良,天賦異稟。
是我的榜樣,可一次除魔,師姐失蹤了。
等她再回來已是好幾年后的事,她變得放蕩不羈,舉止輕佻。
并主動提出剝離仙骨,隨后不久就墜入了魔道。
這次的相逢是她離開仙界后,我第一次與她相逢。
我好像并沒有自己想象中恨她。
船一直到最南邊才放我下岸,這里被叫做珠崖,人們以采珠謀生。
到了這里我才知道,一顆東珠,要用多少人的命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