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fā)老太太趁著人亂，抓住棠心的手腕，就一步不停地往外面走。
“姑娘跟我快回屋去，咱好漢不吃眼前虧啊?！?/p>
快要到門口的時候，棠心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隔著屋內(nèi)涌動著的人群，她的視線與陸端交匯。
陸端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棠心回到房間靠著墻坐了會兒，聽到外面的動靜平歇了下來，才打開窗簾往外面張望。
小院大門口處，隱約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立刻放下簾子，打開房間木門，就往大門的方向跑了過去。
“端哥——”
陸端走了一段距離，聽到身后有人叫他，于是停下腳步轉(zhuǎn)身。
棠心氣喘吁吁地跑到陸端的面前。
“剛才的事……還要多謝你?！?/p>
她的心里像是被人扯了下，像是心房中有隱秘的角落，第一次被人打開了一條門縫。
上一世這事也時有發(fā)生，婚前也讓陸孟周碰到過幾次，陸孟周在更多的時候，是把她和父母弟弟物理意義上分開。
或是用錢打發(fā)了他們就是。
陸孟周那時正在醫(yī)院當住院總，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一次，她也不忍叫他被這些事亂了心情。
陸端揚了揚眉，然后俯下身來，與棠心對視上。
“你很勇敢?！?/p>
四目相對之下，棠心的心頭一顫。
陌生的情緒讓她有些心慌。
“即使不是作為孟周的哥哥，就算是陌生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會袖手旁觀的?！?/p>
棠心掀起眼皮看向陸端，陸端卻只是朝著小院的方向，對著棠心揚了揚下巴。
“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把他們安撫好了?！?/p>
棠心點了點頭，把襯衫脫了下來。
“這件衣服還要還你。”
或許是路口的燈光太亮，陸端只覺眼前一白。
他本能地瞇了瞇眼，等到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少女的模樣，一瞬間又把他拉回了那條濕漉漉的巷子里。
少女的衣裙半干未干，隱隱約約有曼妙的弧線，衣領的蝴蝶結(jié)飄帶欲蓋彌彰地遮掩著什么。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接過襯衫，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是潮濕的雨夜里，被雨水打濕的梔子花。
那股味道裹挾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連思考都變得艱難。
“你用的什么香水？”
棠心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
“??？”
“我沒用香水啊?！?/p>
棠心老老實實回答完畢，剛剛那種心慌的心情也消失不見，一直被埋在心底里的良心也終于冒出了頭。
“端哥，我可以為你負責。”
她心里盤算著要哪里的診所比較便宜，醫(yī)院是暫時去不起的，也不知道路邊電線桿子上的男科廣告到底管不管用。
她的話音剛落，卻見男人又把襯衫扔過來，讓她自己好好穿上。
她聽見男聲沉沉。
“不用你負責。”
*
棠心第二天就搬出了小院。
臨走時棠吉扭扭捏捏地扒在門口，說他想要她屋里那臺電扇很久了。
棠心把蛇皮袋子甩到了背上，騰出一只手扇了他一巴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院。
她跟鐘意會合，鐘意聽完跳著腳要去拖刀。
棠心好說歹說才按住了她。
聽說棠心要找工作，鐘意皺著眉說要包養(yǎng)她，但是她卻說想試試自己賺錢，她上一世只上了半年班，就被陸孟周弄回去當全職太太了。
于是鐘意打不過就只好加入。
兩人找了幾天的工作，恰好遇到一家大餐廳招人，大餐廳各方面屬于中上檔，有單獨的雙人宿舍，老板看見她們倆細胳膊細腿本還有些猶豫。
可現(xiàn)在正屬于高考結(jié)束的旺季，于是答應讓她倆試崗一周。
棠心：？
她想起那半年不停找工作的日子。
發(fā)明試崗的人簡直就是天才。
不過她倆現(xiàn)在急需住處，鐘意是大家庭住在一起，長期借住到底不方便，所以還是決定先干一周再說。
兩人剛上班兩天，鐘意就被調(diào)到分店，好在只隔了兩條街。
棠心很快發(fā)掘了自己別具一格的天賦，覺得自己天生就是端盤子的料，她沒幾天就和后廚打成一片，每天被大廚偷摸投喂些小點心。
這天晚上是餐廳近來生意最好的時候，據(jù)說里面最好的大套間，被幾個高高瘦瘦少年的包了，新認識的同事跟她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有錢。
她端著盤子推開了門，然后快走幾步，把湯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诺阶郎稀?/p>
她把被燙紅的指尖放到耳朵呼了呼。
“各位請慢用?！?/p>
她低著頭正打算往后退。
卻察覺剛剛還吵嚷成一片的套間，竟莫名有些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她抬頭一望。
套間的幾張圓桌邊坐著的，皆是樣貌出眾打扮精致的少男少女，棠心只認識其中部分她自己班上的同學，其他一些則是隱隱約約有些印象。
她腦中忽然閃過以前同桌的八卦，學校里有些風云人物總是很顯眼。
就算你不認識他們，但是你肯定對他們有印象。
反正就是那一撮兒。
她還看到了最里面一桌的陸孟周，還有在他手側(cè)的寧望舒。
她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大概有二十幾個，他們的目光各異，齊刷刷投到她的身上。
棠心抬起手。
“嗨？”
“你們來這兒聚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