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我強撐著快要散架的身體,穿上外套出門。
胃痛得厲害,我需要去買藥。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冷風(fēng)灌進(jìn)我的脖子。
藥店就在街角,我低著頭,快步往前走。
路過小區(qū)門口的寵物醫(yī)院時,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一輛熟悉的黑色帕薩特,停在醫(yī)院門口,車燈還亮著。
是顧景深的車。
我的腳步頓住了。
下一秒,醫(yī)院的玻璃門被推開。
林薇薇抱著一只橘貓,焦急地從里面沖了出來。
是“年糕”。
顧景深緊跟在她身后,伸手?jǐn)堊∷募绨?,低聲安撫著什么?/p>
他的側(cè)臉在醫(yī)院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那一幕,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轉(zhuǎn)身就跑,狼狽地逃回了家。
原來,他不是在跑長途。
他關(guān)掉手機,只是為了陪她的貓看病。
我沖進(jìn)臥室,拉開床頭柜的抽屜。
在最底層,我翻出了一張被壓在下面的繳費單。
是寵物醫(yī)院的。
上面的名字,簽的是顧景深。
日期是上周。
金額是一萬二。
我看著那個數(shù)字,自嘲地笑出了聲。
一萬二,夠他起早貪黑跑多少趟車?
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的錢,原來都花在了這里。
為他的前任,為他前任的貓。
我徹底心死。
也好。
成全他們。
我從書房拿出紙和筆,平靜地寫下“離婚協(xié)議”四個字。
財產(chǎn)分割很簡單,房子是婚前財產(chǎn),歸他。車子歸他。存款一人一半。
我簽好字,把筆扔在一邊。
然后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的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
我將離婚協(xié)議和家門鑰匙,并排放在鞋柜最顯眼的位置。
他一回家就能看到。
我拉著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三年的家。
沒什么好留戀的。
離開小區(qū)時,我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我屏蔽了的業(yè)主群。
里面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那對“破鏡重圓”的璧人。
有人說看到他們?nèi)チ酸t(yī)院,真是情比金堅。
有人說祝福他們早日領(lǐng)證,了卻一樁陳年憾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然后,我拉黑了群里所有的人,退出了這個充滿了惡意的群聊。
我訂了去另一座城市最早的一班火車票。
這個地方,我發(fā)誓,再也不會回來。
火車開動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
第二天中午,我剛在酒店住下,一個陌生的號碼就打了過來。
我沒接。
很快,一條語音信息彈了出來。
我點開。
是顧景深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哭腔和絕望。
“蘇念!”
“貓是吃了林薇薇故意喂的東西快死了,我才送它去醫(yī)院!錢也是找我爸媽拿的!”
“你為什么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就走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酒店房間里回響,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