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帶著夏末的余威,明晃晃地打在省一中的教學樓走廊上,
空氣里彌漫著新書油墨和青春躁動的混合氣息。初曉靜背著沉甸甸的書包,
腳步輕快地走向高一(3)班的教室。開學第一天,新起點,新同學,想想還有點小興奮。
剛拐過樓梯角,她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前方走廊盡頭的一點“異常”。
一個穿著嶄新連衣裙、臉蛋紅撲撲的女生,正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
站在一個背對著初曉靜的男生面前。那男生身形挺拔,
即使穿著普通的校服白襯衫和深色長褲,也透著一股干凈利落的勁兒。
陽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發(fā)輪廓和優(yōu)越的肩頸線條。有瓜!初曉靜心里的小雷達立刻滴滴作響。
開學第一天就有人告白?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作為在初中就“飽經風霜”、時常被圍觀告白的“資深人士”,
初曉靜對吃瓜有著天然的熱情。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幾乎是以平移的姿態(tài),
一點點蹭近事發(fā)地點,耳朵豎得老高,試圖捕捉點關鍵詞。
“楊……楊俞同學……” 女生的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我從開學典禮上就注意到你了……覺得你……你……”哦豁,原來男生叫楊俞。
初曉靜在心里默默記下這個名字,順便給這位勇氣可嘉的女生點了個贊。她正期待著下文,
比如“你很帥”、“打球很厲害”之類的標準告白開場白,
甚至腦補了男生或驚喜或尷尬的反應。然而,變故就在一瞬間發(fā)生。那個叫楊俞的男生,
似乎對這場告白極其不耐煩。他沒等女生說完,目光隨意地掃視四周,
像是在尋找什么趁手的“道具”。下一秒,
他的視線精準地鎖定了正在“龜速”靠近、試圖吃瓜的初曉靜。
初曉靜甚至沒看清他是怎么動作的,只覺得手腕一緊,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將她拽了過去!“啊!” 她短促地驚叫一聲,
踉蹌著被拉到楊俞身邊,差點撞進他懷里。楊俞一手還抓著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指向一臉懵逼的初曉靜,對著告白的女生,
用一種極其敷衍、甚至帶著點厭煩的語氣快速說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她。
”晴天霹靂!初曉靜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宕機。她猛地抬頭看向楊俞,
只看到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線和微微蹙起的眉頭。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塊隨手撿來的擋箭牌?!笆裁础俊?告白的女生顯然也沒料到這出,
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初曉靜和楊俞之間來回掃視,眼淚瞬間在眼眶里打轉。
“我……” 初曉靜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試圖掙脫楊俞的手腕,并開口解釋,“不是,
你誤會了,我們……”“嗚……” 女生根本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巨大的羞窘和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再也承受不住,捂著臉,轉身飛快地跑掉了,
只留下走廊里回蕩著細微的啜泣聲。初曉靜的手腕還被楊俞抓著,她僵在原地,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沖。周圍零星幾個路過的同學投來好奇又八卦的目光,
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澳阌胁“?!我都不認識你” 初曉靜猛地甩開他的手,
力氣大得驚人。她抬起頭,一張清秀的小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你們告白關我什么事?你憑什么拉我當擋箭牌?!
”楊俞這才慢悠悠地轉過頭,正眼看向她。那是一張極其好看的臉,五官深邃,鼻梁高挺,
尤其是一雙眼睛,瞳仁顏色偏淺,看人時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疏離感。此刻,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說“多大點事”。“哦,路過得那么慢,
不就是想吃瓜?我?guī)湍阋话?,讓你從吃瓜人變?yōu)榉N瓜人,不挺好?” 他語調懶洋洋的,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你!” 初曉靜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那是……那是……算了!跟你這種不講道理的人說不通!”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兩個洞,“莫名其妙!神經??!”她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楊俞,
氣沖沖地沖進了高一(3)班的教室。胸腔里一股無名火蹭蹭往上冒,開學第一天!新班級!
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洋芋”當眾宣布成“喜歡對象”?簡直奇恥大辱!
更讓她眼前一黑的是,班主任排座位,她剛在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籠罩了她,緊接著,帶著淡淡松柏味清香的男生,
一屁股坐在了她正后方的位置。初曉靜僵硬地回頭。楊俞單手支著下巴,
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喲,真巧?!背鯐造o:“……”很好,死對頭,
還是前后桌。這梁子,結大了!“戰(zhàn)爭”,從第一堂數學課就毫無預兆地爆發(fā)了。
新班主任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講臺上講解集合的概念。初曉靜聽得認真,
剛想低頭記筆記,就感覺自己的椅子腿被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咚。聲音不大,
但在安靜的教室里足夠清晰。初曉靜身體一晃,筆尖在本子上劃出一道難看的痕跡。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干的!怒火“噌”地又冒了上來。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忍了,
畢竟剛開學,不想給老師留下壞印象。她調整好坐姿,剛集中精神不到兩分鐘。咚!
又是一腳,力道似乎比剛才大了點。初曉靜猛地回頭,壓低聲音怒道:“楊俞!你有完沒完?
!”楊俞正懶洋洋地轉著筆,聞言抬了抬眼皮,一臉無辜:“什么?我怎么了?
” 他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周圍幾個同學側目。“你踢我椅子!” 初曉靜指控。“哦,
” 楊俞拖長了調子,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弧度,“可能是腿太長,不小心碰到了?抱歉啊,
‘讓我靜靜’同學?!薄白屛异o靜”四個字被他刻意加重,帶著明顯的調侃。
初曉靜初中時的“美名”顯然已經以光速傳開了。周圍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
初曉靜的臉瞬間漲得更紅了,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窘的?!安辉S叫我外號!” 她咬牙切齒。
“那叫你什么?‘擋箭牌’?” 楊俞挑眉,笑容惡劣。講臺上,班主任的目光掃了過來,
帶著警告:“后面兩位新同學,認真聽講!”初曉靜只能憋著一肚子火轉回頭,
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楊俞!你給我等著!之后兩人仿佛開啟了拉鋸戰(zhàn)。
要不就是初曉靜放在桌角的橡皮,經常在需要時“不翼而飛”,然后在楊俞的筆袋里被發(fā)現。
要不就是楊俞新買的進口簽字筆,筆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教室的垃圾桶邊緣。
兩人課桌中間的過道,成了文具“失蹤案”的高發(fā)區(qū)。作為數學課代表,初曉靜負責收作業(yè)。
每次收到楊俞那一排,她都恨不得把他的作業(yè)本扔出去,但職責所在,只能板著臉收下。
有一次,楊俞故意把作業(yè)本塞在一疊書的最下面,初曉靜沒注意漏收了。結果可想而知,
楊俞被老師點名批評,罰抄公式十遍。他倒是沒辯解,只是下課后,
對著初曉靜的背影涼涼地說了一句:“課代表公報私仇,不太好吧?
” 氣得初曉靜差點當場爆炸。物理老師提問一個有點難度的受力分析題,
目光在教室里逡巡。初曉靜立刻感覺到后腦勺被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鎖定。果然,
楊俞那清朗又帶著點欠扁的聲音響起:“老師,我覺得初曉靜同學肯定有想法,
她剛才一直在認真思考。”初曉靜:“……” 她剛才明明在偷偷看小說!
在全班目光的聚焦下,她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磕磕巴巴地分析,結果當然是錯的,
被老師溫和地指正了。坐下時,她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極其輕微、但充滿愉悅的哼笑。
初曉靜捏緊了拳頭。下課鈴聲終于響起,初曉靜像泄了氣的皮球趴在桌上,
感覺腦細胞死了一大片。同桌林薇,一個溫柔漂亮的女生,也是她初中就認識的好友,
湊過來安慰她:“好啦靜靜,別郁悶啦,一道題而已。
”“靜靜”這個稱呼是林薇私下叫慣了的,因為初曉靜初中時每次被氣到或者遇到難題,
總愛哀嚎一句“讓我靜靜!” 久而久之,這個口頭禪就成了她的專屬外號。林薇聲音不大,
但足夠清晰。“噗——” 身后立刻傳來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初曉靜頭皮一麻,
猛地直起身回頭。只見楊俞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里轉著筆,
那雙淺色的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看著她,嘴角勾起一個極其欠揍的弧度:“‘靜靜’?
‘讓我靜靜’?”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把“靜靜”兩個字念得百轉千回,充滿了調侃,
“我看你剛才站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可是一點也‘靜’不下來???臉都憋紅了,嘖。
”他眼神里的玩味和話語里的揶揄像火星子,瞬間點燃了初曉靜這個炸藥包?!皸钣?!
” 初曉靜“騰”地站起來,怒火直沖頭頂,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你閉嘴!
不許叫我外號!”“外號?” 楊俞挑眉,笑容更加惡劣,“這不是你朋友叫的嗎?
‘讓我靜靜’?挺貼切的啊,我看你是整天都靜不下來,像個……”他故意停頓,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仿佛在找一個更損的詞。初曉靜氣得渾身發(fā)抖,
大腦在憤怒的驅使下高速運轉,急需一個同樣有殺傷力的武器反擊回去!
目光掃過他桌上那個畫著奇怪涂鴉的筆袋,再聯想到他那張欠扁的臉,
一個名字瞬間在她腦海中炸開!“你才像個洋芋!” 初曉靜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響徹了剛下課還有些喧鬧的教室,“又土又欠埋!楊洋芋!以后你就叫‘洋芋’!不對,
是‘地瓜’!又土又笨的地瓜!”“洋芋?地瓜?” 楊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似乎沒料到對方反擊得這么……接地氣。
他看著初曉靜氣得通紅的臉頰和因為憤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非但沒生氣,
反而覺得有點好笑,甚至……有點生動?他嗤笑一聲,無所謂地聳聳肩:“行啊,
‘讓我靜靜’同學。你開心就好。”“你!” 初曉靜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氣了。
“洋芋”和“讓我靜靜”這兩個外號,在兩人你來我往的“互坑”中迅速在全班流傳開來。
每當楊俞懶洋洋地喊“喂,讓我靜靜,借下筆記”,或者初曉靜怒氣沖沖地吼“楊洋芋!
把你腳收回去!”,總能引起周圍同學一陣心照不宣的低笑。然而,
讓初曉靜最最最心煩意亂的,還不是這些“戰(zhàn)爭”,而是那個該死的“擋箭牌”后遺癥!
自從開學第一天那場鬧劇后,楊俞仿佛發(fā)現了新大陸。
但凡有女生紅著臉、拿著小禮物或者情書在教室門口、走廊上、甚至放學路上攔住他,
他都會極其熟練地、用一種或敷衍或無奈的語氣,指向初曉靜的方向:“抱歉,
我有喜歡的人了,就她,初曉靜?!薄翱吹搅藛幔壳懊婺莻€炸毛的,對,就是她。
”“別找我了,名草有主,初曉靜管得嚴。
”初曉靜從最初的震驚、憤怒、極力辯解:“不是的!他瞎說的!我們沒關系!”。
到后來的麻木、無力、甚至有點破罐破摔。她解釋得口干舌燥,但收效甚微。
楊俞長期、高頻次、在公開場合的“告白”,簡直像洗腦包,
成功讓全班、甚至年級里一部分人都默認了一個“事實”——高一(3)班的楊俞和初曉靜,
是一對歡喜冤家式的小情侶,只是女方比較害羞(或者暴躁),死不承認罷了!“停!
” 初曉靜痛苦地捂住耳朵。只有坐在他們前后左右的同學,
桌林薇(溫柔班花)、楊俞的同桌張偉(心寬體胖的樂天派)、以及前桌的李明(書呆子),
才知道這倆人私底下斗得有多“勾心斗角”,火藥味有多濃。
林薇常??粗鯐造o被楊俞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捂著嘴偷笑。
張偉則經常充當和事佬(雖然沒什么用),順便近距離吃瓜。她解釋給同桌林薇聽,
林薇眨著大眼睛,一臉“我懂我懂”的姨母笑:“哎呀靜靜,解釋就是掩飾嘛,
楊俞對你多特別呀!”她解釋給前桌書呆子李明聽,李明推了推眼鏡,
一臉嚴肅:“根據行為心理學,楊俞同學頻繁在公開場合提及你,并宣稱對你的‘所有權’,
這是一種典型的宣示主權行為。結合你們日?;拥母哳l次和高情緒喚醒度,
我認為……”她甚至試圖跟班主任解釋,結果班主任語重心長:“初曉靜同學啊,
老師理解你們這個年紀。楊俞同學……咳,雖然方式直接了點,但老師也看得出來。
不過高中階段,還是要以學業(yè)為重,把這份……嗯,熱情,轉化為共同進步的動力,明白嗎?
”初曉靜:“……” 她感覺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點當場去世。
的“上下兩桌”四人組(初曉靜、林薇、楊俞、張偉)才知道兩人的戰(zhàn)爭是多么的“慘烈”。
“靜靜,你的物理卷子是不是又被‘那位’拿走了?” 林薇看著初曉靜空蕩蕩的桌面,
小聲問。初曉靜咬牙切齒:“不是拿!是搶!強盜!”“俞哥,
你昨天藏人家‘靜靜’的英語作業(yè),害她被Miss張罰抄課文,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 張偉捅了捅旁邊翹著二郎腿看漫畫的楊俞。楊俞頭也不抬,翻了一頁:“她活該,
誰讓她先把我籃球放了氣?!背鯐造o猛地回頭:“那是你先把我的水杯塞到講臺下面!
”楊俞終于抬眼,懶洋洋地:“哦?證據呢?”“你!
” 初曉靜氣得抓起桌上的橡皮就想砸過去,被林薇死死按住。
李明默默地把自己的物理卷子往初曉靜這邊推了推,推了推眼鏡:“初曉靜同學,冷靜。
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需要參考我的答案嗎?”初曉靜看著李明真誠的臉,
再看看后面那個氣定神閑的混蛋,以及周圍同學投來的“看,又在打情罵俏了”的曖昧眼神,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憤涌上心頭。一上高中就風評被害!
她的人間清醒、獨立自強美少女形象,徹底毀在這個“洋芋”手里了!這天下午自習課,
教室里安靜得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初曉靜正和一道立體幾何題死磕,
絞盡腦汁也畫不出輔助線。后桌傳來楊俞和張偉壓低聲音的閑聊?!坝岣?,
隔壁體校那個?;?,托人問你要聯系方式呢,真不給???” 張偉的聲音帶著八卦的興奮。
“麻煩。” 楊俞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慣有的不耐煩,
“你就說我……”初曉靜心里警鈴大作!又來?!果然,下一秒,
那熟悉的、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響起,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周圍幾排人聽見:“就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是初曉靜,讓她別費心思了?!薄班?!
” 這次是初曉靜自己,一口老血(心理上的)差點噴在幾何圖上!她忍無可忍,猛地回頭,
壓著嗓子低吼:“楊洋芋!你有完沒完?!能不能換個人坑?!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楊俞斜靠在椅背上,單手轉著筆,看著初曉靜氣得通紅的小臉和噴火的眼睛,
嘴角竟然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欣賞什么有趣的事物。
他慢悠悠地說:“用順手了,懶得換。再說,‘讓我靜靜’,我這不是在幫你擋桃花嗎?
省得那些阿貓阿狗來煩你。”“我謝謝你全家!” 初曉靜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感覺自己的理智線“啪”地一聲斷了。復仇的火焰在初曉靜胸腔里燃燒了整整一天。
她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小獸,等待著最佳的狩獵時機。終于,
在第二天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臨近下課時,機會來了。教室后門再次探進一個腦袋,
是個看起來挺陽光開朗的男生,穿著隔壁班的班服。“同學,麻煩叫一下初曉靜。
” 男生聲音洪亮。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過來,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最近找初曉靜的男生也不少,畢竟她長得清秀可愛,性格雖然炸了點但也真實。
每次這種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瞟向楊俞,但好巧不巧,楊俞溜出去打球去了。
初曉靜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頂著眾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走出去。走廊上,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初曉靜同學你好,我是四班的陳昊。
那個……我注意你很久了,覺得你特別可愛,性格也很直爽……不知道能不能……交個朋友?
” 男生說著,臉也紅了,遞過來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又是告白!初曉靜一個頭兩個大。
她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話到嘴邊,
再看看教室里那些豎著耳朵、等著看好戲的同學……尤其是楊俞那個混蛋!
一個大膽又帶著報復意味的念頭,突然竄進她的腦海。憑什么只有她被當擋箭牌?
憑什么只有她風評被害?初曉靜深吸一口氣,
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極其無奈又帶著點“甜蜜負擔”的表情。她刻意提高了音量,
確保教室里的某些人能聽清:“啊……這個……” 她為難地看了一眼男生,
又飛快地、欲言又止地瞟了一眼教室的方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進敞開的門里,
“陳昊同學,謝謝你啊。但是……真的不行?!?她嘆了口氣,語氣帶著點嬌嗔的抱怨,
“你也知道,我們班那個楊俞……唉,他那人吧,老是說喜歡我,占有欲特別強,
管我管得可嚴了!平時都不讓我跟別的男生多說話的。要是讓他知道我收了你信,
他肯定又要鬧別扭了,煩都煩死了!”她一邊“控訴”,
一邊還配合著做了個“頭大”扶額的動作,
將一個飽受“霸道男友”無理管束、滿腹委屈又無可奈何的小女友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惟妙惟肖!走廊上的陳昊同學一臉愕然加尷尬,隨即眼神變得有些憤懣和不甘。教室里,
更是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都在張大耳朵聽八卦。初曉靜“遺憾”地朝陳昊擺擺手,
看著他一臉郁悶地轉身離開,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扳回一城的快感。她調整了一下表情,
帶著一種“抱歉”的遺憾感轉身準備回教室。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拎著籃球,
帶著一身運動后的熱氣,正好走到教室后門。是剛打完球回來的楊俞。他額發(fā)被汗水浸濕,
幾縷貼在光潔的額角,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勾勒出少年人初具輪廓的肩臂線條。他本來心情還不錯,嘴角還帶著點運動后的暢快笑意。
然后,他就和剛剛轉身離開、一臉憤懣瞪了他一眼的陳昊同學擦肩而過。楊俞:“???
” 他完全不認識這人,對方那眼神活像他搶了人家女朋友。
楊俞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的背影,再轉過頭,目光投向教室門口。
只見初曉靜正站在那里,逆著光,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不是憤怒,不是炸毛,
而是一種……混合著狡黠、得意、還有一點點惡作劇成功后的心虛?她的眼睛亮得驚人,
像偷吃了蜜糖的小狐貍。而教室里……氣氛更是詭異到了極點!
所有同學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他和初曉靜身上,那眼神……充滿了興奮、八卦、姨母笑?
就連他的死黨張偉,都咧著嘴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口型夸張地說著:“俞哥,牛逼!
”楊俞徹底懵了。他拎著籃球,站在教室門口,汗珠順著脖頸滑落,
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發(fā)生了什么?”的茫然。他看看教室里詭異的氛圍,
又看看門口那個笑容古怪、眼神亮得驚人的初曉靜,第一次覺得,
事情好像有點脫離他的掌控了。初曉靜對上他迷茫的視線,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帶著一絲“大仇得報”的挑釁,昂著小下巴,像只打了勝仗的小孔雀,
側身從他旁邊走進了教室。手上的籃球被撞到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然后骨碌碌地滾向一邊。這聲響仿佛解開了某種封印?!班邸?!
” 張偉第一個憋不住,拍著桌子狂笑起來。緊接著,整個教室如同被點燃的炮仗,
瞬間被巨大的哄笑聲和議論聲淹沒!“哈哈哈哈俞哥懵了!”“我的天,靜靜太勇了!
”“大型社死現場!俞哥你也有今天!”“占有欲變態(tài)!哈哈哈哈嫂子親封的!
”“快看俞哥的表情!笑死我了!”楊俞作為主人公本公,
聽著那些“占有欲變態(tài)”、“嫂子”、“親口認證”的詞匯不斷鉆進耳朵,
看著教室里笑得東倒西歪的同學,
再回想剛才初曉靜那個挑釁又得意的笑容……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復雜的情緒,
猛地沖上他的心頭。有被當眾抹黑的憤怒,有被反將一軍的錯愕,
有對初曉靜膽大包天行為的震驚……但奇怪的是,在這些激烈的負面情緒之下,
似乎還涌動著一絲……極其微弱、難以捕捉的……新鮮感和……興奮?
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不按常理出牌的頑石,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漣漪。
他看著初曉靜回到座位后,那微微泛紅卻強裝鎮(zhèn)定的側臉,
看著她因為憋笑而輕輕顫動的肩膀……楊俞第一次發(fā)現,
這個整天跟他斗得你死我活、像個小炸藥包一樣的“讓我靜靜”,好像……比他想象中,
要有趣得多。而且,她笑起來的樣子……有點晃眼。楊俞拎著那顆滾遠的籃球回到座位時,
教室里的哄笑聲已經漸漸平息,
但那些探究、八卦、甚至帶著點“敬畏”的目光依舊黏在他身上。他沉著臉,
一言不發(fā)地把籃球塞進桌肚,發(fā)出不小的聲響。整個晚自習,他周身都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張偉幾次想搭話,都被他那張寫著“生人勿近”的冷臉給噎了回去。
初曉靜則沉浸在“大仇得報”的余韻里,雖然努力繃著臉做題,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偶爾感受到身后射來的、帶著復雜情緒的視線,她不僅不怵,
反而在心里得意地哼了一聲:哼,讓你也嘗嘗被“風評被害”的滋味!然而,
初曉靜的得意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她很快就發(fā)現,“占有欲變態(tài)”這頂帽子扣下去,
雖然讓楊俞社死了一把,但也給她自己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第二天課間,
當初曉靜想去隔壁班找初中好友借筆記時,剛走到門口,
就被一個平時關系還不錯的女生拉住,對方一臉同情又欲言又止:“靜靜啊,
筆記我?guī)湍隳冒伞莻€,楊俞他……不是不讓你跟別的班男生多接觸嗎?
你親自去……不太好吧?” 女生說著,還警惕地朝教室里瞟了一眼,
仿佛楊俞隨時會跳出來抓人。初曉靜:“……” 她只是想借個筆記!
借筆記的也是女生好嗎?!放學后,她和林薇約好去新開的奶茶店打卡。剛走到校門口,
就碰到幾個同班男生。其中一個平時大大咧咧的男生,看到初曉靜,
下意識地就往旁邊讓了一大步,還對著她擠眉弄眼:“嫂子慢走!放心,
我們絕對離嫂子三米遠!俞哥的規(guī)矩我們懂!”初曉靜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平地摔。
林薇憋笑憋得臉都紅了。更讓她崩潰的是,
之前那個被她用“楊俞占有欲強”為由拒絕的陳昊同學,不知怎么想的,
大概是被激起了某種“挑戰(zhàn)欲”或“同情心”,居然開始變本加厲地出現在她周圍。
下課在走廊“偶遇”,放學在校門口“剛好同路”,甚至托人送些小零食到班里,
美其名曰“靜靜同學辛苦了,補充點能量”。初曉靜煩不勝煩,解釋又解釋不通,
拒絕得稍微強硬點,對方就用一種“我懂,你身不由己”的悲憫眼神看著她,
仿佛她是什么被惡龍囚禁的公主,搞得她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要死。與此同時,
楊俞那邊也遇到了麻煩。一個名叫蘇蔓的女生,是隔壁文科班的班花,性格溫柔大方,
追求者眾多。不知怎的,她對楊俞似乎情有獨鐘。
不同于其他女生被一句“喜歡初曉靜”就能打發(fā)走的羞澀或退縮,
蘇蔓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和“正宮”心態(tài)。楊俞在籃球場打球,
蘇蔓必定帶著水和毛巾準時出現,笑容溫婉:“楊俞,辛苦了。這是我特意準備的電解質水。
”楊俞照例拒絕:“不用,謝謝。”蘇蔓笑容不變,
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場邊可能存在的初曉靜身影(雖然初曉靜根本不在),
聲音溫柔但清晰:“沒關系的,我知道初曉靜同學可能……會介意。
但我只是作為同學關心一下,她應該不會那么小氣吧?” 這話說得,
仿佛初曉靜真是個醋壇子,而楊俞是因為怕她吃醋才不接水的。楊俞皺眉,懶得廢話,
直接繞過她。楊俞在圖書館查資料,蘇蔓總能“恰好”坐在他對面,輕聲細語地請教問題,
目光含情脈脈。楊俞冷著臉,言簡意賅解答,然后收拾東西換位置。蘇蔓也不糾纏,
只是在他離開時,幽幽地嘆口氣,聲音不大不?。骸鞍Γ?/p>
看來初曉靜同學真的把你管得很嚴呢,連正常的校友溝通交流都不行了嗎?
” 引得周圍同學側目。學校一年一度的校運會即將舉行,
各班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入場式表演和項目報名。
高一(3)班的入場式設計了一個有點難度的雙人配合環(huán)節(jié)——需要一男一女搭檔,
女生做一個類似托舉的旋轉動作,男生負責支撐和保護。
體育委員拿著報名表在班里吆喝:“誰報名這個雙人項目?。磕猩辛α?,
女生身體協調性好!有沒有自告奮勇的搭檔?”班里一陣沉默,
大家的目光又不自覺地瞟向了班級娛樂C位的楊俞和初曉靜。沒辦法,
誰讓這倆人“關系特殊”,而且看起來確實挺“般配”(打架的時候默契度也挺高)。
林薇用手肘捅了捅初曉靜,小聲慫恿:“靜靜,你學過舞蹈,身體協調性超好的!上??!
”初曉靜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跟他搭檔!” 跟楊俞搭檔?
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誰知道那個“占有欲變態(tài)”會不會公報私仇把她摔地上?
體育委員見沒人響應,開始點名:“楊俞!你個子高力氣大,要不你上?
再找個女生……”楊俞正煩蘇蔓的事,聞言想也不想就拒絕:“沒興趣。”“那初曉靜?
你協調性好……”“不要!” 初曉靜立刻舉手反對,反應激烈。體育委員犯了難。
班主任適時介入,一錘定音:“我看就楊俞和初曉靜吧!
你們倆平時配合不是挺‘默契’的嗎?就這么定了!為了班級榮譽,好好練!
” 班主任的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我看好你們這對小情侶”的意味。
初曉靜&楊俞:“……”兩人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喪考妣的抗拒和“怎么又是你”的煩躁。被迫綁定的訓練開始了。
過程……慘不忍睹。第一次練習,體育老師講解完動作要領。楊俞需要雙手托住初曉靜的腰,
輔助她完成一個旋轉跳躍動作。“手放這里,對,腰部兩側,用力要穩(wěn)。
” 體育老師示范著。楊俞的手剛碰到初曉靜校服外套下的腰側,
兩人都像觸電一樣猛地彈開!“你干嘛?!” 初曉靜紅著臉怒視。“你以為我想碰?
” 楊俞臭著臉,耳根卻可疑地紅了。周圍圍觀的同學們發(fā)出壓抑的“哦~~”聲。
練習旋轉時,初曉靜因為緊張和別扭,動作僵硬,好幾次差點摔倒。
楊俞雖然嘴上嫌棄“笨死了”、“重心都不會控制”,但每次在她失去平衡的瞬間,
那雙原本只是虛扶的手,總會下意識地、穩(wěn)穩(wěn)地收緊力道,將她牢牢托住,
避免了摔跤的慘劇?!爸x……” 初曉靜驚魂未定,一句謝謝卡在喉嚨。“不用謝,
摔壞了還得賴上我?!?楊俞立刻松開手,別過臉,語氣硬邦邦的。但初曉靜眼尖地發(fā)現,
他剛才用力托住她的那只手,指節(jié)似乎微微有些發(fā)白。訓練間隙休息。
初曉靜累得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喘氣,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黏在光潔的額頭上。
她正低頭揉著有些酸痛的腳踝,一瓶冰涼的礦泉水突然遞到了她眼前。她詫異地抬頭。
楊俞站在她面前,臉上沒什么表情,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滴在T恤領口。
他沒看她,只是把水又往前遞了遞,語氣還是那么欠揍:“拿著,別中暑了賴我頭上。
練不好丟的可是全班的臉。”初曉靜愣了一下,看著那瓶水,
又看看他汗?jié)竦聂W角和不自然撇開的目光,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瓶身冰涼,
握在手里驅散了些許燥熱。“……哦?!?她低聲應了一句,擰開瓶蓋,小口喝起來。
清涼的水滑過喉嚨,似乎也澆熄了一點兩人之間噼啪作響的火花。她偷偷抬眼看他,
他正仰頭灌著自己那瓶水,喉結快速滾動著,陽光下,
少年流暢的脖頸線條顯得格外……好看?初曉靜趕緊低下頭,心里某個角落,
好像有什么東西,悄悄地、輕輕地動了一下。校運會雙人項目的訓練,
在磕磕絆絆和無數次的“肢體接觸”中總算勉強完成了。比賽當天,兩人竟然超常發(fā)揮,
配合得還算默契,為班級拿了個不錯的名次。當楊俞穩(wěn)穩(wěn)地將旋轉落地的初曉靜放下,
兩人都微微喘著氣,看向對方時,眼中除了慣有的挑釁,
似乎還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類似“戰(zhàn)友”般的認同感?然而,校運會帶來的短暫和諧,
很快被現實的煩惱沖散。蘇蔓的“攻勢”越來越難以招架。
她不再滿足于“偶遇”和“關心”,開始制造一些“意外”。
比如“不小心”把水灑在楊俞的作業(yè)本上,然后溫柔地道歉,
非要幫他重抄;比如“剛好”買了楊俞喜歡的限量版球鞋掛件,非要送給他,
說是“賠罪”;甚至在放學路上,“碰巧”崴了腳,
楚楚可憐地希望楊俞能扶她一下……楊俞煩不勝煩,冷臉拒絕過無數次,
但蘇蔓總能找到各種理由靠近,
并且每次都能巧妙地暗示是“初曉靜的小氣”才導致楊俞如此“不近人情”。她的溫柔刀,
刀刀不見血,卻讓楊俞的名聲在不知情的外班同學眼里,
隱隱有向“懼內渣男”方向發(fā)展的趨勢。而初曉靜這邊,
陳昊同學的“執(zhí)著”也讓她焦頭爛額。他似乎認定了初曉靜是“身不由己”,化身“騎士”,
試圖通過各種方式“解救”她。
送早餐、送零食、送復習資料……甚至開始打聽楊俞的“惡行”,揚言要找楊俞“談談”。
初曉靜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邊是蘇蔓的“道德綁架”和輿論壓力,
一邊是陳昊的“過度關懷”和潛在沖突風險。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要么被煩死,
要么被氣死。這天放學,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初曉靜因為值日,留下來打掃衛(wèi)生。
剛拖完地,就看到楊俞臭著一張臉,拎著書包走進來。他顯然剛擺脫了蘇蔓的糾纏,
心情極其糟糕。兩人在空蕩蕩的教室門口狹路相逢。初曉靜下意識地想繞開他?!拔?,
‘讓我靜靜’。” 楊俞卻忽然開口叫住了她,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煩躁。初曉靜停下腳步,
警惕地看著他:“干嘛?又想吵架?”楊俞靠在門框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淺色的眸子里沒有了平日的戲謔和疏離,
反而有種被逼到墻角的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組織語言。
“你也看到了,”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外面,意指蘇蔓和陳昊,“這兩個人,
快把我煩死了?!背鯐造o深有同感地翻了個白眼:“彼此彼此,那個陳昊也快把我逼瘋了!
都怪你!”“怪我?” 楊俞挑眉,“是誰先在外面造謠我‘占有欲變態(tài)’,
搞得好像我真把你怎么樣了似的?”“那還不是你先拿我當擋箭牌!” 初曉靜立刻反駁。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楊俞卻突然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他深吸一口氣,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神變得認真起來。“行了,吵下去沒意義?!?他的聲音低沉了些,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都被這兩個人纏上了,而且因為之前的‘風評’,解釋也沒用,
只會越描越黑?!背鯐造o看著他,沒說話,但眼神示意他繼續(xù)。楊俞站直身體,走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幾乎將初曉靜籠罩。他微微低頭,看著她清亮的眼睛,
那雙總是噴火的眼睛此刻帶著一絲困惑和警惕?!拔?,‘讓我靜靜’,” 他開口,
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談判的冷靜,“我們合作吧?!薄昂献??
” 初曉靜懷疑自己聽錯了?!皩Γ献?。” 楊俞點頭,
“既然他們都認定了我們‘有關系’,那我們不如……就利用這個‘關系’。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但眼神卻異常清晰:“很簡單。以后,再有人煩我,
我就說我喜歡你,沒空理別人。再有人煩你,你就說我管得嚴,占有欲強,
不準你跟別的男生接觸。我們互相給對方當擋箭牌,互惠互利。怎么樣?”初曉靜愣住了。
這個提議……聽起來很荒謬,
但仔細一想……好像……是目前唯一能擺脫那兩個麻煩精的可行方案?
“你是說……我們假裝?” 她遲疑地問?!安蝗荒兀俊?楊俞嗤笑一聲,
“難道你還真想跟我有點什么?”“呸!你想得美!
” 初曉靜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反駁。但冷靜下來想想,這似乎……真的是個辦法。
至少能把蘇蔓和陳昊擋在外面。而且,楊俞這張臉,擋桃花的效果,她之前可是深有體會的。
見她神色松動,楊俞又補充道:“當然,約法三章。”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第一,
只在必要的時候用,不能濫用,不能影響對方正常社交?!薄暗诙?,只是擋箭牌,
不能干涉對方的私事,更不能影響對方……嗯,真正想談戀愛?!?說到最后一句,
他的聲音似乎微妙地頓了一下?!暗谌呖冀Y束,協議自動失效,橋歸橋,路歸路。
”初曉靜仔細聽著,覺得條件還算合理。尤其是第三條,高考結束就失效,
讓她覺得有了個明確的終點線,不至于被一直綁定。她心里快速權衡著利弊。答應,
就能擺脫陳昊甚至未來可能的其他麻煩,
還能“名正言順”地讓楊俞當自己的擋箭牌(想想還有點爽)。不答應,
就得繼續(xù)忍受蘇蔓的“溫柔刀”和陳昊的“過度關懷”……似乎答案很明顯。“怎么樣?
” 楊俞看著她變幻不定的臉色,追問了一句。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臉上,
給他冷硬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金色。初曉靜忽然發(fā)現,他不故意氣人的時候,
這張臉……確實挺有迷惑性的。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此刻顯得格外認真的淺色眸子,終于下定決心?!昂?!成交!” 她伸出手,
像完成一項重要的商業(yè)談判,“不過要加一條!”“說。”“要是你敢借機占我便宜,
或者故意敗壞我名聲,” 初曉靜瞇起眼睛,露出小獸般的威脅光芒,
“我就把你‘洋芋’的外號刻在升旗臺的石碑上!
”楊俞看著她故作兇狠實則有點可愛的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快得讓人抓不住。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握?!俺山?,
‘讓我靜靜’同學。”他的手心干燥溫熱,帶著薄繭的觸感清晰地傳來。
初曉靜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燙了一下,她飛快地抽回手,
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那……那就這么定了!我先走了!” 她抓起書包,
幾乎是落荒而逃,背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楊俞站在原地,
看著自己剛才握住她的那只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一點微涼柔軟的觸感。
夕陽將他獨自一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他緩緩握緊了手掌,仿佛想留住那轉瞬即逝的溫度,
淺色的眸子里,翻涌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復雜難辨的情緒。合作達成。
名為“擋箭牌”的協議,在夕陽下的空教室門口,正式生效。
“擋箭牌協議”簽訂后的第二天,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微妙的尷尬和新奇。
初曉靜坐在座位上,感覺后背被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籠罩著,讓她渾身不自在。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后桌那位新鮮出爐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英語單詞上,
但心思總忍不住飄到昨晚那個短暫卻帶著奇異觸感的握手,
還有楊俞那雙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認真的眼睛……她趕緊甩甩頭,
把這點不合時宜的雜念甩出去。合作!只是為了合作!擺脫麻煩而已!很快,
協議的第一次“實戰(zhàn)演練”就猝不及防地到來了。上午大課間,教室里鬧哄哄的。
初曉靜正和林薇討論一道數學題,教室后門的光線一暗,蘇蔓那溫柔嫻靜的身影再次出現。
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過,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頭,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皸钣嵬瑢W,
” 蘇蔓的聲音如同春風拂柳,瞬間吸引了全班大部分目光(尤其是八卦的),
“我昨天逛街,看到這個限量版的籃球球星手辦,覺得很適合你,送給你,
算是……為我之前不小心弄濕你作業(yè)本賠罪?!?她笑容溫婉,
眼神帶著恰到好處的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勢在必得。來了!初曉靜和林薇交換了一個眼神。
初曉靜深吸一口氣,按照“協議”,她現在應該立刻進入“被覬覦男友的警惕小女友”狀態(tài)!
她猛地轉過身,動作幅度之大,差點帶倒椅子。
臉上努力擠出一種混合著“不爽”和“護食”的表情(參考了電視劇里看到的),
聲音刻意拔高,帶著點夸張的尖銳:“喂!洋芋!”這一嗓子,成功讓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齊刷刷聚焦。楊俞似乎剛睡醒,被這一嗓子吼得有點懵,皺著眉抬頭看她。
初曉靜無視他的眼神,指著蘇蔓手里的禮盒,對著楊俞“控訴”:“這又是什么情況?
人家都追到教室來送禮物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 她卡殼了一下,
差點把“協議”說出口,趕緊改口,“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了?!”她的“表演”用力過猛,
表情略顯浮夸,聲音也緊繃繃的,與其說是吃醋的女友,
不如說更像被踩了尾巴強行炸毛的小貓。楊俞看著她那張努力“兇惡”卻難掩緊張的小臉,
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壓下那點想笑的沖動,努力板起臉,配合演出。他看向蘇蔓,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官方”和“疏離”,甚至帶著點刻意的不耐煩:“蘇蔓同學,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說過了,不用?!?他頓了頓,按照劇本,目光轉向初曉靜,
聲音沒什么起伏,像在念臺詞,“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她,初曉靜。所以,
請不要再送東西,也不要再來了。她會不高興?!薄八弊忠У糜悬c重,帶著點強調的意味。
初曉靜立刻配合地挺直腰板,努力做出“對!我不高興!”的表情,還用力哼了一聲,
眼神“兇狠”地瞪著蘇蔓。蘇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拿著禮盒的手微微收緊。
她看著楊俞那明顯敷衍的態(tài)度,再看看初曉靜那浮夸的“示威”,
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置信和屈辱。她咬了咬下唇,最終什么也沒說,
只是深深地看了楊俞一眼,又復雜地看了一眼初曉靜,轉身快步離開了。背影依舊挺直,
卻透著一股強撐的落寞?!巴叟丁?教室里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低笑。
“雖然但是......演得也太假了吧?”“俞哥那臺詞念得,跟機器人似的!
”“不過靜靜那聲‘喂!洋芋!’倒是挺有氣勢!
”“像小學生吵架……”初曉靜聽著周圍的議論,臉有點發(fā)燙,
心里也嘀咕:確實有點尬……她偷偷瞟了一眼楊俞,發(fā)現他正單手撐著下巴,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仿佛在說:“就這?”初曉靜惱羞成怒,
用口型無聲地懟回去:“你演得也不怎么樣!”楊俞聳聳肩,無所謂地轉開了視線。
只是沒人注意到,在轉開視線的瞬間,他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下午,
輪到初曉靜“使用”楊俞牌擋箭牌了。陳昊同學果然又“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
手里還拎著一袋包裝可愛的點心。“靜靜同學,這是我媽做的櫻花酥,
給你嘗嘗……”初曉靜頭皮發(fā)麻,立刻進入狀態(tài)。她深吸一口氣,
努力回想楊俞平時那副欠揍的拽樣,
試圖模仿出幾分“被管束的無奈”和“不敢造次”的感覺。她沒像對蘇蔓那樣夸張炸毛,
而是垂下眼睫,嘆了口氣,聲音刻意放低,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抱怨感:“陳昊同學,
真的謝謝你,但是……真的不行?!?她偷偷瞄了一眼教室后排,
仿佛在確認楊俞的位置(其實他正和張偉在教室后面打鬧),“你也知道,楊俞他……唉,
管我管得特別嚴。上次就因為我跟隔壁班學委多說了幾句話,他知道了都生了好久的氣,
說我‘不守規(guī)矩’……”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委屈”和“害怕”,
“這要是讓他知道我收你的點心,他肯定又要……又要跟我冷戰(zhàn)了!我可受不了他那張冷臉!
” 她說著,還配合地縮了縮肩膀。這番“表演”比上午自然了一些,
至少語氣和表情沒那么夸張了,那種“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感拿捏得還算到位。
陳昊看著她“委委屈屈”的樣子,
再看看教室里那個高大帥氣、正和張偉笑鬧著、看起來陽光開朗的楊俞,
實在無法把他和初曉靜口中那個“占有欲變態(tài)”、“管得嚴”、“會冷戰(zhàn)”的形象聯系起來。
他眼神復雜,帶著濃濃的困惑和不甘,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
收回點心:“好吧……靜靜同學,你……唉,保重?!?那眼神,
仿佛在看一個被惡勢力壓迫的小可憐。初曉靜看著他離開,松了口氣,心里默念:搞定!
演技有進步!一轉身,卻差點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里。
楊俞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身后,雙手插在褲兜里,正低頭看著她,
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剛才她和陳昊的對話,顯然被他聽了個七七八八。“嘖嘖,
” 楊俞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低沉帶著戲謔,
“‘管得嚴’?‘會冷戰(zhàn)’?‘受不了那張冷臉’?‘讓我靜靜’,你編故事的能力見長啊?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這么可怕?”初曉靜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和溫熱的氣息弄得心跳一亂,
耳朵瞬間紅了。她猛地后退一步,強裝鎮(zhèn)定地瞪回去:“協議精神懂不懂?!這叫策略!
策略!效果不是很好嗎?你看他走了!”楊俞直起身,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和故作兇狠的眼神,
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沒再反駁,只是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行,效果是不錯。繼續(xù)保持,
‘戰(zhàn)友’?!?他刻意加重了“戰(zhàn)友”兩個字,然后繞過她,吹著不成調的口哨走回了座位。
初曉靜站在原地,被他那句“戰(zhàn)友”和剛才靠近時的氣息弄得有點心神不寧。
她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耳朵,心里暗罵:死洋芋,湊那么近干嘛!煩死了!就這樣,
在初期略顯生硬和浮夸的“表演”中,“擋箭牌協議”磕磕絆絆地執(zhí)行著。
雖然同學們私下吐槽他們“演技差”、“太假”,
但效果卻出奇的好——蘇蔓和陳昊出現的頻率明顯降低了!這讓初曉靜和楊俞都松了一口氣,
暫時達成了“戰(zhàn)略目標”。協議平穩(wěn)執(zhí)行了一段時間后,
初曉靜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變化——來自于楊俞的“雙標”。這種“雙標”,
首先體現在他對其他告白的女生身上。走廊上,一個不認識的女生紅著臉攔住楊俞,
遞上一封信。楊俞眉頭都沒皺一下,腳步不停,聲音冷淡得像冰:“讓讓,擋路了。
”女生愣在原地,手足無措。小賣部旁,一個活潑的女生笑嘻嘻地邀請楊俞周末去看電影。
楊俞正在買水,頭也不抬,語氣極其不耐煩:“沒空。作業(yè)沒寫完。
” 完全沒有要動用“擋箭牌”的意思,直接生硬拒絕。女生臉上的笑容僵住,尷尬地走開。
初曉靜恰好看到這一幕,心里莫名有點奇怪:按照協議,他不是應該說“喜歡我”來擋掉嗎?
怎么直接這么兇?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老拿她當幌子。然而,
這種“省事”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初曉靜發(fā)現,楊俞的“雙標”,
更鮮明地體現在了……對她的態(tài)度上。當不得不動用“擋箭牌”,
對著別人說出“我喜歡初曉靜”時,楊俞不再像協議初期那樣干巴巴地念臺詞。說完后,
他會非?!绊樖帧钡?、帶著點親昵意味地,抬手揉亂初曉靜的頭發(fā)!第一次發(fā)生時,
初曉靜完全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頭頂一重,那只帶著薄繭的大手在她發(fā)頂胡亂揉了兩下,
動作快得像一陣風。等她炸毛跳開,怒視他時,楊俞已經收回了手,一臉“怎么了?
”的無辜表情,仿佛剛才只是拍掉她頭上的灰。第二次,初曉靜有了防備,
在他手伸過來的瞬間就想躲,但楊俞的動作更快,精準地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還帶著點惡作劇的力道。初曉靜氣急敗壞:“洋芋!不許碰我頭發(fā)!” 楊俞嗤笑:“小氣,
碰一下怎么了?演戲演全套懂不懂?顯得我們關系好?!?初曉靜:“……” 竟無法反駁!
只能怒瞪。第三次、第四次……這個動作似乎成了楊俞“擋箭”后的固定流程。
初曉靜從最初的憤怒抗拒,到后來的麻木習慣,甚至……偶爾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間,
心跳會莫名其妙地加快一拍?她把這歸結為“被死對頭突然靠近的條件反射式緊張”。
自習課上,初曉靜趴在桌上打瞌睡,額頭差點磕到桌角。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
輕輕墊在了她的額角下。初曉靜迷迷糊糊驚醒,一抬頭,
對上楊俞收回的手和他嫌棄的眼神:“笨死了,睡覺都能撞桌子?口水流出來了。
”體育課跑完800米,初曉靜累得像條脫水的魚,癱在操場邊。
一瓶擰開的礦泉水“啪”地一聲放在她手邊的地上。楊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依舊是那副欠揍的語氣:“喝點,別暈倒了還得我背你去醫(yī)務室。” 說完就走開了,
仿佛只是隨手丟棄垃圾。初曉靜被一道物理題卡得抓耳撓腮。
后桌傳來楊俞懶洋洋的聲音:“這么簡單都不會?受力分析,這里,摩擦力方向畫反了,笨。
” 雖然語氣極其欠扁,但精準地點出了她的錯誤關鍵點。初曉靜按照他的提示,豁然開朗。
她別扭地想道謝,回頭卻發(fā)現楊俞已經戴上耳機,閉目養(yǎng)神了,仿佛剛才只是夢囈。
楊俞自己也說不清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在校運會訓練時,
他下意識穩(wěn)穩(wěn)托住她腰肢時,感受到掌心下那截纖細而充滿生命力的溫熱?
也許是在她氣鼓鼓地反駁他,眼睛亮得像燃燒的小火苗時?也許是在她為了“協議”,
努力擠出各種夸張或委屈的表情,明明很尬卻強撐著演下去時,那種笨拙的可愛?又或者,
僅僅是在某個陽光很好的午后,他無意間瞥見她趴在桌上熟睡的側臉,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臉頰被壓得微微嘟起,顯得格外……柔軟?
他開始期待每一次“擋箭”的機會。不是因為能擺脫麻煩,而是因為,能在眾目睽睽之下,
光明正大地對她說出那句“我喜歡初曉靜”。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每次說出口時,
心底某個角落都會輕輕顫動一下,泛起一絲隱秘的甜。說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