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門的晨鐘響徹云霄時，齊小飛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房的雕花木床上，鼾聲如雷。他夢見自己回到公司，正跟林胖子炫耀穿越經歷，突然林胖子的臉變成了玄霄子，那雙眼睛像看實驗品一樣盯著他...
"咚！咚！咚！"
震耳的敲門聲把齊小飛從噩夢中驚醒。他一個激靈坐起身，額頭全是冷汗。
"誰?。?他下意識用現代話喊道，隨即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趕緊改口，"呃...何人敲門？"
"奉玄霄長老之命，請齊師弟前往'問道閣'接受入門測試。"門外是個清冷的男聲。
齊小飛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看了眼身上皺巴巴的文化衫和牛仔褲——這是他唯一的衣物。昨天玄霄子派人送來的青色道袍被他胡亂扔在椅子上。
"稍等！"他手忙腳亂地套上那件交領長袍，系腰帶時差點把自己纏成粽子。最后勉強穿戴整齊，打開門卻看到一個面容冷峻的青年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他。
"齊師弟就這般裝束去見長老？"青年目光在他歪斜的衣領和反系的腰帶上掃過，嘴角微微抽搐。
齊小飛尷尬地整理著衣襟："這個...在我們家鄉(xiāng)都這么穿。"
青年不再多言，轉身引路。齊小飛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東張西望。青云門比他想象的還要壯觀——亭臺樓閣依山而建，云霧繚繞間隱約可見遠處幾座懸浮的山峰，仙鶴在空中劃出優(yōu)雅的弧線。
"師兄怎么稱呼？"齊小飛試圖搭話。
"陳風。"青年頭也不回，"外門執(zhí)事弟子。"
"陳師兄，那個問道閣是干什么的？入門測試又是什么？"
陳風腳步不停："問道閣乃測試新弟子資質之處。玄霄長老三百年來首次收徒，門中上下都很關注。"
齊小飛心里一緊。他哪懂什么修仙，等會兒測試豈不是要露餡？
穿過幾道回廊，兩人來到一座八角形的閣樓前。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前已經聚集了十幾位身著各色道袍的修士，有老有少，都在低聲交談?？吹烬R小飛到來，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目光中充滿審視和好奇。
"這么多人圍觀？"齊小飛咽了口唾沫，"壓力山大啊..."
陳風面無表情地推開大門："請。"
閣內光線昏暗，只有幾盞青銅燈搖曳著幽藍的火焰。玄霄子盤坐在正中的蒲團上，白發(fā)白須在暗處仿佛自帶微光。他身旁站著幾位年長的修士，應該是門中其他長老。
最讓齊小飛心跳加速的是，蘇沐晴也在場，一襲白衣勝雪，抱劍立于玄霄子身側。見他進來，那雙杏眼立刻射出兩道寒光，如果眼神能殺人，齊小飛已經被凌遲了。
"弟子齊小飛，拜見師父。"他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拱手行禮，動作笨拙得讓幾位長老直皺眉。
玄霄子卻笑容滿面："小飛啊，不必多禮。今日測試只為確定你的靈根屬性，方便日后修行。"
說著，他袖袍一揮，地面上亮起一個復雜的圓形陣圖，由無數發(fā)光的符文組成。
"站到陣眼處。"
齊小飛硬著頭皮走到陣法中央。剛站定，那些符文就像活過來一般，沿著他的腿攀爬而上。他感到一陣酥麻感從腳底直竄天靈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咦？"一位紅臉長老突然驚呼，"五行靈根俱全，卻無一突出，這..."
玄霄子抬手示意他噤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繼續(xù)看。"
就在這時，陣法突然劇烈震動，所有符文同時變成耀眼的金色。齊小飛胸口再次發(fā)熱，一道金光透體而出，在頭頂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天啟靈體！真的是天啟靈體！"幾位長老激動得胡須直顫，"古籍記載竟然是真的！"
玄霄子滿意地捋須微笑："小飛，你可知這天啟靈體意味著什么？"
齊小飛茫然搖頭。
"意味著你有望達到傳說中的'天人合一'境界。"玄霄子聲音溫和，卻讓齊小飛背后發(fā)涼，"不過修行之路漫長，今日起你需從頭學起。"
他轉向蘇沐晴："沐晴，你修為已達金丹初期，就由你負責教導小飛基礎功法。"
蘇沐晴俏臉一僵："長老，我..."
"這是命令。"玄霄子語氣不容置疑，又對齊小飛道，"通過測試后，你還需完成三項考驗，方可正式入我門下。"
齊小飛還沒來得及回應，閣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渾身是血的弟子跌跌撞撞沖進來："長老！不好了！趙師兄他...他走火入魔了！"
眾人大驚。玄霄子身形一閃已到門外，其他人緊隨其后。齊小飛跟著跑出去，只見廣場上一群弟子圍成一圈，中間的空地上，一個青年修士正痛苦地翻滾著，全身皮膚下仿佛有無數小蟲在蠕動，七竅中滲出黑色血液。
"讓開！"玄霄子大喝一聲，雙手掐訣，一道青光射向那名弟子。
然而為時已晚。青年突然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砰！"
一聲悶響，血霧四濺。那個活生生的修士就在齊小飛眼前炸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碎塊。幾滴溫熱的血液濺到他臉上，帶著鐵銹般的腥味。
齊小飛雙腿發(fā)軟，胃里翻江倒海。他跪倒在地，干嘔起來。在現代社會長大的他，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修行之路，兇險萬分。"玄霄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念之差，便是形神俱滅。小飛，你可還想修仙？"
齊小飛抬起頭，看到老者的眼睛——那里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他突然明白了，這不是在關心他，而是一個測試。
"我...我想。"他強迫自己站起來，用袖子擦掉臉上的血跡，"請師父繼續(xù)考驗。"
玄霄子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第一項考驗，解'玲瓏棋局'。"
眾人移步至偏殿。殿中央擺放著一塊巨大的玉石棋盤，上面黑白棋子星羅棋布，構成一個復雜的殘局。
"此局乃開山祖師所留，千年無人能解。"玄霄子道，"你有三日時間..."
"不用三日。"齊小飛突然道，他盯著棋盤，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這是'珍瓏棋局'的變種?。?
在現代，他可是業(yè)余圍棋高手，曾在網上研究過各種古代棋局。眼前這個雖然有些變化，但核心思路與金庸小說里描述的珍瓏棋局驚人地相似。
"哦？"玄霄子挑眉，"你識得此局？"
齊小飛沒有回答，徑直走到棋盤前，拿起一顆白子，毫不猶豫地落在了一個看似自殺的位置上。
幾位長老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步棋一下，白子一大片都要被吃掉。
"胡鬧！"紅臉長老怒喝。
唯有玄霄子目光閃爍，示意眾人安靜。齊小飛繼續(xù)落子，每一步都看似自尋死路，但十步之后，棋局形勢突然逆轉，黑子反而陷入絕境。
"置之死地而后生..."玄霄子喃喃道，"妙，實在是妙！"
當最后一子落下，整個棋盤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那些棋子自動重組，最終形成一個陰陽太極的圖案。一道光柱從棋盤中央射出，在半空中展開一卷竹簡。
"《太虛心經》上部！"長老們驚呼，"失蹤千年的鎮(zhèn)派之寶！"
玄霄子大笑著拍手："好！第一關通過。第二關，'問心路'。"
他領著眾人來到后山一條云霧繚繞的石階前："此路看似尋常，實則布滿幻陣。能在一炷香內登頂者，方為合格。"
齊小飛看著那條蜿蜒入云的石階，咽了口唾沫。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剛踏上第一步，周圍景色驟變。他發(fā)現自己回到了現代都市，正站在公司樓下，手機顯示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母親打來的。
"幻境..."齊小飛提醒自己，但心跳還是加速了。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著心理學課上學的應對焦慮的方法：觀察、呼吸、聚焦。
"五感測試。"他輕聲自語，捏了捏手臂——有痛感；聞了聞空氣——有汽車尾氣的味道；甚至能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震動。這個幻境太真實了。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媽媽"。齊小飛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微微發(fā)抖。
"不對。"他突然放下手機，"如果是真的穿越，我的手機應該沒信號。"
想通這點，幻象開始扭曲。齊小飛閉上眼睛，默數三秒再睜開——石階重新出現在眼前。
接下來的幻境五花八門：有金山銀山的誘惑，有妖嬈美女的勾引，甚至還有蘇沐晴含情脈脈的表白...齊小飛統統以"這不科學"為咒語破解。當他滿頭大汗地登上最后一級臺階時，發(fā)現玄霄子和幾位長老已經等在那里，臉上寫滿了震驚。
"不到半炷香..."紅臉長老聲音發(fā)顫，"這怎么可能？"
玄霄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最后一關，藏經閣取經。"
藏經閣是一座七層木塔，飛檐翹角上懸掛著銅鈴，隨風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門口坐著一位正在打瞌睡的女修，一襲素雅灰袍，長發(fā)隨意挽起，露出白皙的頸項。
"楚師姐。"蘇沐晴難得主動開口，聲音恭敬中帶著親近。
女修睜開眼，那是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瞳色比常人淺得多，近乎琥珀色，在陽光下如同透明的琉璃。她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齊小飛身上，微微一怔。
"這位就是玄霄長老新收的弟子？"她聲音輕柔，卻有種奇特的穿透力。
玄霄子點頭："楚丫頭，讓他進去選一本功法。"
楚清歌——齊小飛從蘇沐晴的稱呼中得知她的名字——站起身，身高竟與齊小飛相仿。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藏經閣有靈，會為有緣人指引合適的功法。"
齊小飛跟著她走進閣內，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無數竹簡、帛書、玉冊漂浮在空中，按照某種玄妙的軌跡緩緩移動，宛如星河。
"第一次來都這樣。"楚清歌輕笑，"跟著感覺走。"
齊小飛漫無目的地走著，那些典籍在他經過時會微微發(fā)光。轉過一個書架，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熱，不遠處一個暗格自動打開，飛出一卷泛著金光的玉簡。
"《混元一氣訣》？"楚清歌接過玉簡，面露訝色，"這可是..."
她話未說完，玉簡突然化為一道金光鉆入齊小飛眉心。齊小飛只覺腦中轟然作響，無數信息如潮水般涌來，疼得他抱頭蹲下。
"沒事的，第一次神識傳功都這樣。"楚清歌溫暖的手輕輕按在他后頸，一股清涼的氣息流入，瞬間緩解了疼痛，"有趣，這部功法已經三百年沒選中主人了。"
她扶起齊小飛，近距離打量著他的眼睛："你身上有股特別的氣息...不完全是靈力。"
齊小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可能是我們家鄉(xiāng)的味道？我三天沒洗澡了..."
楚清歌莞爾："有意思的人。有空常來藏經閣，我對你的'家鄉(xiāng)'很感興趣。"
回到玄霄子面前，齊小飛簡單描述了獲得功法的經過。當聽到是《混元一氣訣》時，幾位長老再次變色，玄霄子則若有所思地看了楚清歌一眼。
"三關已過，從今日起，你正式入我門下。"玄霄子莊嚴宣布，"今晚舉行拜師儀式。"
眾人散去后，玄霄子單獨留下齊小飛，遞給他一個小玉瓶："服下這枚'洗髓丹'，可助你打好根基。"
齊小飛道謝接過，卻沒注意到老者眼中閃過的詭異光芒。
回到客房，齊小飛倒出那枚朱紅色的丹藥，猶豫了一下。現代人的警惕性讓他沒有立即服用，而是藏在了枕頭下。
夜幕降臨，拜師儀式在青云門主殿舉行。齊小飛換上了正式弟子服，在眾目睽睽之下向玄霄子行三跪九叩大禮。當他低頭時，似乎看到玄霄子的袖中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但抬頭時又不見了。
儀式結束后，蘇沐晴冷著臉攔住了他："奉長老之命，從明日起，每日辰時到紫竹林找我學習基礎功法。遲到一刻，罰揮劍千次。"
齊小飛正想回應，突然胸口一陣劇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鉆動。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你怎么了？"蘇沐晴皺眉。
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齊小飛擺擺手："沒事，可能太累了。"
他沒看到，轉身離去的蘇沐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分明看到齊小飛衣領下有一道詭異的黑線一閃而逝。
夜深人靜時，玄霄子在密室中掐訣念咒。一個黑色的小蟲虛影在他掌心浮現，與齊小飛胸口那道黑線遙相呼應。
"噬靈蠱已成。"老者陰森地笑了，"待靈體成熟之日，便是老夫突破大乘之時。"
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照在熟睡的齊小飛臉上。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正陷入某個不安的夢境。枕頭下，那枚"洗髓丹"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一灘腥臭的黑水，浸透了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