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么喋喋不休的安慰著自己,可手卻沒有一點動作,房間外是不曾聽著的狗吠,房間里是死一樣的寂靜。
戴著手套的手觸摸上我的皮膚,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脖頸上的皮膚,眼里有害怕,還有祈求,我知道她在找什么,她在找我的痣,可惜車禍嚴(yán)重,我臉和脖子上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皮。
她松了口氣,直到看到我緊握著的拳頭。
她費力打開,里面是一枚鉆戒,熠熠生輝,她有一枚一樣的戒指。
蘇清清在一瞬間癱倒在地,從來不哭的她眼淚在瞬間涌出,她張了張嘴,卻無法發(fā)出聲音……
門外的警察聽到哭聲,連忙敲門,見無人回應(yīng),便直接推門而入。
“蘇同志?你怎么了?”警察扶起蘇清清。
蘇清清笑了,但笑的比哭還難看,“沒,沒事,我家里有點事,要先回去一趟,對對,我老公在家里等我回去……”
說完,她不等警察開口,就踉踉蹌蹌走出去。樓梯陡峭,蘇清清腿一軟,直接滾了下去,再起來時身上已經(jīng)青紫交加,手肘處鮮血止不住的冒。
她天生痛覺神經(jīng)就比普通人要敏感,所以她很怕疼,哪怕只是平時的小磕碰,她也總是如臨大敵。
可現(xiàn)在,她似乎不怕痛了。
我看著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甚至沒有看自己的傷口,只是雙眼無神的繼續(xù)向前走,小狗平安焦急的甩著尾巴跟在她身后,她也毫無察覺。
蘇清清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一路上我不記得她闖了幾個紅燈,有司機(jī)對她破口大罵,她也只是呆呆的看著對方,說話語氣很輕,“我老公在家等我,晚了回去他會生氣的?!?/p>
車一路飛馳,直到路過一家琴行,才緩緩?fù)O聛怼?/p>
她大概是要給周修竹買新鋼琴吧,畢竟我活著的時候,蘇清清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過周修竹彈鋼琴的時候有多么溫柔,有多么讓她心安。
現(xiàn)在我走了,周修竹登堂入室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可惜,可惜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彈過鋼琴了,我的音樂夢早就破滅了。
我和蘇清清都有錢,住的是別墅,她工作也只是為了實現(xiàn)價值。
可別墅里放不下一架我的鋼琴,曾經(jīng)我和蘇清清提了好多次要買鋼琴,可她只是皺著眉搖搖頭,說:“家里女兒還不夠你操心的嗎?還有閑情逸致彈鋼琴。”
于是,我再也沒有碰過鋼琴。
可是為什么她愿意給周修竹買,想到這里我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讓我無法呼吸。
不過幸好,我已經(jīng)死了。
“老板我要最好的鋼琴?!碧K清清說。
然后那價值百萬的鎮(zhèn)店之寶就被裝上了車,琴行老板殷勤的送貨上門,一路上都說收到鋼琴的人好幸運。
蘇清清臉上難得有了笑意,“不是他幸運,是鋼琴幸運,能讓他用。”
周修竹的確很幸運,在學(xué)校里被眾星捧月,無數(shù)女生喜歡他。他害了人,也有的是人護(hù)他,相信他是無辜的。明明原來被人報復(fù)的逃去了國外,現(xiàn)在又高調(diào)回國,蘇清清仍然在等他,甚至連我的親生女兒都喜歡他。
別墅里,鋼琴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溫和的光,黑白鍵帶著獨有的魅力,我伸出手想試著彈彈,卻連琴鍵都無法觸碰。
蘇清清看著鋼琴,唇角微微勾起。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上樓,她似乎很虛弱,連上樓梯都要扶著扶梯。她卻并沒有去客房找周修竹,反而去了我的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更想是個雜物間,零零碎碎的藥品、精美可愛的玩具還有被翻破的食譜,都是我曾經(jīng)生活的痕跡。
我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看書了,我的時間都用來照顧她們母女了,營養(yǎng)可口的飯菜還有舒心的環(huán)境,都需要很多時間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