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對著塞滿食物的儲藏室發(fā)愁，囤了這么多，要是吃不完就浪費了。突然，
2 米高的大冰箱里傳來巨響，一個企鵝玩偶冒出來，手里拿著一張卡片，
說：「送錯穿越體驗卡了，你得去古代?！箾]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力量拽走，
儲藏室也跟著消失。回過神，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古代荒年的街頭，百姓饑寒交迫，
而手里的穿越卡上赫然寫著：你只有一個月時間，要么活下來，要么永遠留在這里。
01 妖女煮湯我睜眼時鼻尖全是霉味。破草席上爬著螞蟻，土墻裂縫里漏進的光，
正照著門口蹲坐著的小女孩。她懷里抱著個比她更小的娃，兩人都瘦得皮包骨頭。
小女孩指甲縫里嵌著泥，正用樹枝戳著我昨夜倒在門口的白菜幫子。
那是我用現(xiàn)代帶過來的速食包煮的湯，被村民們說是「妖物煮的水」，潑在門口沒人敢碰。
「姐姐……」小女孩突然抬頭看我，眼睛大得嚇人，「這菜……能吃嗎？」我剛要開口，
巷子里突然傳來砸石頭的動靜。幾個拄著拐棍的老人沖過來，
用拐杖敲著石板路罵：「離那妖女遠點！去年王二吃了外鄉(xiāng)人的怪餅，當場七竅流血！」
小女孩尖叫著爬起來，懷里的娃被顛得直哭，兩人跌跌撞撞跑遠了。我蹲下身，
指尖碰了碰那片被戳得稀爛的白菜葉，菜葉上還沾著褐色的湯汁，
那是我用番茄火鍋底料煮的，紅通通的顏色在這灰撲撲的村子里格外扎眼。村口傳來梆子聲。
我抄起竹簍往灶臺去。竹簍里裝著從現(xiàn)代背來的壓縮餅干、火腿腸、方便面，
這些東西在便利店隨手可見，此刻卻比金子還金貴。灶臺上支著口黑鐵鍋，我往鍋里倒清水，
扔進去三塊火鍋底料，火苗舔著鍋底時，濃郁的牛油香混著辣椒味猛地竄起來，
嗆得我眼眶發(fā)酸。得找村長。這是我穿越第三天得出的結(jié)論。
昨天我挑著裝滿速食食品的擔(dān)子在村里走，但凡開口介紹，就有人朝我扔土塊，
有個大嫂甚至舉著笤帚喊「妖女散疫！」直到我看見村長家煙囪冒出的煙，
那是全村唯一有能力生火做飯的人家。銅盆里的羊肉卷凍得硬邦邦，我用菜刀敲開冰碴，
突然聽見院外有動靜。扒著門縫一看，三個光腳的小子正踮腳往我院子里瞅，
最前面那個瘦猴似的男孩，正用袖子擦著口水，盯著我擺在窗臺上的火腿腸?！腹肥＃】熳?！
」另一個男孩扯他袖子，「我娘說她看見這女人半夜在院子里擺鐵盒子，盒子會冒藍光！」
「那是手機屏幕……」我低聲嘀咕，突然提高嗓門，「火腿腸要吃嗎？可香了，
咬一口爆油汁的那種！」三個男孩撒腿就跑，撞翻了墻角的破瓦罐。我嘆了口氣，
把切好的肥牛卷碼進竹籃，又往懷里塞了兩包辣條。這是我能拿出的最「接地氣」
的現(xiàn)代零食了。村長家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開門的是個婦人，滿臉菜色，
看見我懷里的竹籃，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下：「你……」「嬸子，我是新來的，
想請村長嘗嘗我做的飯?！刮叶殉鲂δ?，把竹籃往她手里塞，「放心，都是能吃的東西，
要是吃壞了肚子，我把自己賠給您當牛做馬。」婦人手一抖，竹籃差點掉地上。
她往身后看了眼，猛地把我拽進門，低聲說：「你瘋了？
老東西昨兒還在祠堂說要報官抓你……」「那正好，」我故意提高聲音，
「要是村長吃完覺得我該抓，我現(xiàn)在就跟他去衙門?！固梦輦鱽砜人月暋４彘L坐在堂中，
手里捏著旱煙袋，皺紋里全是褶子，眼神像看犯人似的盯著我。我沖他笑了笑，
把懷里的辣條掏出來，撕開封口遞過去：「嘗嘗？辣皮子做的，開胃?！顾麤]接。
煙袋鍋子在青石磚上敲出咚咚的響。我轉(zhuǎn)身往廚房走。鍋里的湯已經(jīng)咕嘟咕嘟冒泡，
紅汪汪的湯汁翻著油花，羊肉卷剛放進去就變了色，肥牛卷裹著辣油沉下去又浮上來。
我抓起一把方便面餅砸進鍋里，干硬的面餅瞬間吸飽了湯汁，散發(fā)出勾人的香氣。
「這是……啥？」村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時，看見他正彎著腰，
鼻尖幾乎要碰到鍋沿。婦人站在他旁邊，手里攥著半根辣條。她剛才趁我不注意偷拿的，
此刻指尖還沾著紅油，嘴唇卻抿得死緊，像是在拼命忍住表情?！富疱??！刮覔破鹨黄逝?，
遞到村長面前，「您看，跟你們平時吃的羊肉沒啥兩樣，就是調(diào)料不一樣。」村長后退半步，
旱煙袋在手里晃得厲害：「紅通通的，一看就……」「爹！」門外突然沖進個小子，
十四五歲的年紀，餓得顴骨突出，卻頂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我聞見肉味了！
是不是有肉吃？」「滾！」村長抄起煙袋鍋要打，我眼疾手快攔住他，
把那片肥牛塞進小子嘴里。少年瞪圓眼睛，腮幫子快速鼓搗，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聲音：「還……還有嗎？」「有?！刮覐闹窕@里掏出根火腿腸，
撕開包裝遞給他，「這個也能吃，雞肉做的。」少年一口咬掉半根，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淌。
村長看得目瞪口呆，婦人手里的辣條「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撿，
卻被村長一把抓住手腕。老家伙竟然在咽口水?！改?，」我趁熱打鐵，
把筷子塞進村長手里，「要是有毒，您兒子現(xiàn)在該七竅流血了。我大老遠來這兒，
就想救個人命，您要是帶頭吃了，我天天給您家送吃的，咋樣？」
筷子在村長手里抖得像篩糠。他盯著鍋里翻滾的肉片，突然把煙袋往桌上一磕，
撈起一大筷子羊肉卷，閉著眼往嘴里塞。婦人驚呼一聲，伸手要攔，卻見村長猛地睜開眼，
渾濁的眼球里突然爆出光來，手里的筷子已經(jīng)再次伸進了鍋里。「這……這辣得過癮！」
他聲音發(fā)顫，「比鎮(zhèn)上館子的羊肉鍋還香！」我松了口氣，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
院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我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門縫里擠出七八顆腦袋，全是剛才跑掉的小孩，
最前面的瘦猴男孩正隔著門縫往鍋里瞅，口水把衣襟都濕透了?！笅鹱樱刮覜_婦人眨眨眼，
「麻煩您去村口喊一聲，就說村長在這兒請客吃火鍋，誰來都有份，隨便吃！」
婦人愣愣地跑出去了。村長嘴里塞著方便面，含混不清地問：「你……圖啥？」
「圖您幫我個忙。」我往每個人碗里添湯，「等會兒村民來了，您就說這東西能吃，
是正經(jīng)糧食，成不？」院外突然炸開鍋。先是幾個婆娘的尖叫，接著是孩子的哭鬧，
然后是男人粗啞的呵斥聲。村長抹了把嘴，突然站起身，手里的煙袋往門框上一敲，
扯著嗓子喊：「都瞎咋呼啥！這鍋東西是俺讓做的！有毒俺先死，都進來！敞開了吃！」
話音剛落，木門「咣當」一聲被撞開。那個搶食火腿腸的少年已經(jīng)跳到了灶臺邊，
瘦猴男孩被幾個婆娘擠得差點摔倒，卻還是死死盯著我手里的辣條包裝袋。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辣條，撕成小塊分給孩子們，轉(zhuǎn)頭時看見村長正站在人群最前面，
用煙袋鍋敲著一個壯漢的腦袋：「嘗嘗！咋？怕辣？你去年偷喝你嬸子的辣子醬時，
咋沒見你怕？」鍋里的湯已經(jīng)見了底。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竄起來照亮了堂屋，
映得每個人臉上都紅彤彤的。那個婦人突然抓住我的手，塞給我兩個窩頭：「妮兒，
這是俺藏的，你墊墊肚子。」我捏著硬邦邦的窩頭，喉嚨突然發(fā)緊。門外又有人探頭探腦，
這次不是小孩，是幾個拄拐棍的老人，剛才罵我「妖女」的那個老頭也在里面，
此刻正盯著我手里的方便面袋子，渾濁的眼睛里滿是猶豫?！复鬆?，」我撕開一袋泡面，
放進鍋里煮，「您嘗嘗這面，軟和，好消化?！估项^往后退了半步，
卻被身后的老婆子推了個趔趄。老婆子瞪著他罵：「裝啥正經(jīng)！
昨兒夜里你還說夢見有人給你送肉包子，這不一模一樣嗎！」堂屋里突然爆發(fā)出笑聲。
村長拍著大腿直樂，少年們開始爭搶最后幾片羊肉卷。婦人往我懷里塞了把野菜，
低聲說：「妮兒，明兒嬸子給你挖蒲公英去，這東西下鍋煮，敗火。」我眼眶發(fā)燙，
猛地點頭。灶膛里的火噼里啪啦響著，鍋里的水又燒開了，我把最后一包火鍋底料扔進去，
紅彤彤的湯汁再次翻涌起來，香氣裹著熱氣彌漫整個堂屋。門口的腦袋越聚越多，
有人開始小心翼翼地邁進門，有人手里攥著自家的碗，那個小女孩又出現(xiàn)了，
這次她懷里的娃正抓著她的頭發(fā)，盯著鍋里直伸小手。「都來都來，」我抄起大湯勺，
「管夠！吃飽了才有力氣罵我妖女——先來的先盛?。 购逍β曋?，
第一個婆娘終于鼓起勇氣，把碗遞到了我面前。
02 算命斗法村口老槐樹的葉子又黃了一片。我蹲在灶臺前添柴，
聽著院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自從火鍋宴后，每天都有幾十個饑民來食堂領(lǐng)粥，
可今天的腳步聲不對勁。雜沓里透著猶豫，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輕腳步?！赶上山?！」
瘦猴男孩撞開院門，懷里抱著個蔫巴巴的蘿卜，「王大爺家的二小子說，
昨兒半夜看見算命的在土地廟做法，手里舉著寫你名字的紙人！」鍋里的粥「咕嘟」
冒了個泡。我擦著手站起來，看見瘦猴身后站著七八個婆娘，
平時最潑辣的張大娘此刻攥著衣角，眼神躲躲閃閃：「妮兒啊……那算命的說，
你這鍋灶底下壓著『災(zāi)星印』，要把咱村的龍脈戳個窟窿！」「放屁！」我抄起湯勺敲鍋沿，
鐵器相撞的脆響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他咋不說自己昨兒在西街偷喝了三壺老酒？
趙嬸子親眼看見他吐在墻根的！」婆娘堆里響起低低的笑，又很快被咳嗽聲壓下去。
張大娘往身后看了眼，突然湊近我，壓低聲音說：「那老東西會測陰陽！
前兒個李寡婦丟了雞，他掐指一算就找出是村東頭的黃鼠狼叼的。」「黃鼠狼偷雞是本能，
跟他算卦有啥關(guān)系？」我把熱粥裝進瓦盆，塞給瘦猴，「去，把這盆粥端給土地廟的老乞丐，
順便問問他，昨兒夜里是不是有個穿黃袍子的人，在廟門口燒紙人？」我抹了把額頭的汗，
突然聽見村口傳來銅鑼聲。八個壯漢抬著頂破轎子晃悠悠過來，轎簾掀開條縫，
露出張涂著厚粉的臉，算命的來了。「災(zāi)星現(xiàn)世，必生禍端！」他拄著雕花拐杖站在槐樹下，
聲音像破風(fēng)箱，「諸位可知，為何今年蝗災(zāi)格外兇？為何井水突然變苦？
皆因有妖人在此開灶破煞！」人群里響起竊竊私語。我看見村長站在人群后排，
手里的煙袋鍋子敲著褲腿，眼神在我和算命的之間打轉(zhuǎn)。那個搶食火腿腸的少年攥緊了拳頭，
卻被他娘死死拉住。「這樣吧?！刮也粮蓛羰?，從圍裙兜里掏出包辣條，「咱們打個賭。
就賭未來三天，你用你的法子預(yù)測事，我用我的法子說清楚。要是我輸了，
立馬關(guān)灶走人；要是你輸了……」「如何？」算命的挑眉，金戒指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你繞著村子爬三圈，邊爬邊喊『我是江湖騙子』?！刮宜洪_辣條包裝，
油香混著辣味竄出來，「敢不敢？」人群猛地靜了。他身后的壯漢們握緊了拳頭，
倒是他本人突然笑起來，笑得肩膀直抖：「好好好！就依你！不過得加個彩頭，若你輸了，
這滿村的饑民，都得隨我去后山喝『避災(zāi)符水』?！埂赋山弧！刮野牙睏l塞進嘴里，
辣得舌尖發(fā)麻，「就從明天開始?！沟谝惶欤簻y風(fēng)雨。卯時三刻，老槐樹下聚了百來號人。
算命的盤腿坐在竹席上，面前擺著龜甲和銅錢。他煞有介事地往空中撒了把香灰，
突然一拍大腿：「今日申時三刻，必降暴雨！此乃上天警示，需全村禁食一日，
以贖災(zāi)星之罪！」「放你娘的狗屁！」前排的老獵戶突然開口，他常年在山里跑，
曬得黝黑的臉上全是褶子，「老子早上看了天，東邊連個云絲都沒有。」
「天象豈是你等凡人能看透的？」算命的甩袖，龜甲在竹席上滾出嘩啦啦的響，「若不然，
災(zāi)星為何偏偏在此刻出現(xiàn)？」人群里有人點頭。我站在灶臺邊，往銅盆里倒了半盆水，
又把鏡子斜著插進盆底。陽光透過鏡面折射到墻上，映出個亮晃晃的光斑。瘦猴蹲在我腳邊，
盯著光斑直眨眼：「仙仙姐，這是啥把戲？」「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我抬頭看天，
云層確實薄得像紗，但手機天氣預(yù)報（雖然沒電了但我記著）顯示今天下午有雷陣雨。
申時初，西北風(fēng)突然卷著沙土刮起來。算命的眼睛亮了，沖人群大喊：「時辰已到！
暴雨將至——」「慢著?！刮遗e起手里的鏡子，光斑隨著手腕轉(zhuǎn)動，「各位看這光斑的位置，
當它移到第三塊磚時，就是下雨的時候。現(xiàn)在……」光斑晃悠悠爬上第二塊磚。
老獵戶突然指著遠處的山：「快看！山尖戴帽了！」西北方的天際不知何時聚起灰黑色的云。
人群發(fā)出驚呼，算命的笑容僵在臉上。我盯著光斑一點點往前挪，當它觸到第三塊磚的瞬間，
第一滴雨點「啪嗒」砸在我手背上?！赶掠炅?！」瘦猴蹦起來，「仙仙姐算得比他準！」
雨點越來越密。算命的黃袍子被澆得透濕，粉漿順著下巴往下淌，活像個掉漆的泥菩薩。
「知道為啥能算準不？這叫『礎(chǔ)潤而雨』，早上我摸過井沿，都是潮的，跟什么卦象沒關(guān)系。
」人群里爆發(fā)出笑聲。村長吧嗒著煙袋走過來，低聲說：「妮兒，明兒可別大意。
那老東西年輕時在城里混過，鬼點子多。」第二天：驗腐食。辰時，
算命的讓人抬來一口大木箱。「昨日雨災(zāi)已現(xiàn)，今日必生瘟疫?！顾崎_箱蓋，
里面碼著五六個陶罐，「此乃老朽提前算出的『兇物』，三日前災(zāi)星送給趙寡婦的醬牛肉，
此刻必然腐壞生蛆！」趙寡婦臉色煞白，躲在人群后排直發(fā)抖。我沖她笑了笑，
轉(zhuǎn)身從灶臺端出個瓷盤，盤子里蓋著塊白紗布：「巧了，我也準備了點東西?！?/p>
算命的揮手示意壯漢開罐。第一個陶罐剛揭開，一股酸臭味就撲出來，
圍觀的婆娘連忙捂住鼻子，里面的牛肉確實發(fā)綠了，表面還爬著幾條白胖的蛆蟲。
「看見了吧？」算命的抹了把臉上的粉，「此肉來自災(zāi)星的邪灶，必帶兇煞之氣?！埂嘎?。
」我掀開紗布，瓷盤里的醬牛肉紅亮油潤，散發(fā)著濃郁的五香味，「這是我同一天做的，
用鹽腌過，又吊在通風(fēng)處吹干。趙大嫂，你說說，你那罐肉是怎么存的？」
趙寡婦哆哆嗦嗦往前挪了半步：「我……我看肉太香，沒舍得吃，就擱在灶臺邊……」
「灶臺邊潮熱，當然容易壞?！刮夷闷鹋赃叺耐吖藁瘟嘶危锩?zhèn)鞒鰢W啦啦的響，
「我這罐里裝的是石灰，能吸潮氣。再看這個！」我舉起個小竹包?！富ń房p在布里，
蟲蟻不近身。都是老輩人傳的法子，跟什么『邪灶』沒關(guān)系。」人群里響起竊竊私語。
老獵戶突然擠到前排，
用旱煙袋戳了戳算命的木箱：「你這肉……該不會是從亂葬崗子撿的吧？
我昨兒看見你家小廝往那兒跑！」算命的臉色驟變。幾個壯漢想要阻攔，
卻被憤怒的村民推到一邊。趙寡婦哭著看向陶罐，突然尖叫起來：「這根本不是我的罐子！
我的罐子口有個缺角！」「騙子！」瘦猴撿起塊石頭要砸，被我一把拉住。
算命的踉蹌著后退，踩斷了手里的拐杖，金戒指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露出泛青的指節(jié)，
那是常年染香灰的痕跡?！傅谌臁顾€想嘴硬，卻被村長打斷。「別第三天了。」
村長磕了磕煙袋鍋，「明兒你是爬著走，還是讓人抬著走？」第三天：辨星象。寅時，
我被砸門聲驚醒。瘦猴渾身是汗，懷里抱著個渾身發(fā)抖的小女孩：「仙仙姐！
算命的帶了十幾個壯漢，說要燒你的灶臺！」我抄起門后的木棍沖出去，
只見老槐樹下火光沖天，算命的披頭散發(fā)站在中間，手里舉著桃木劍：「天地玄黃，
急急如律令！今日不除災(zāi)星灶，明日全村遭禍殃！」「放火燒屋要蹲大牢的！」
我揮著木棍沖過去，卻被壯漢攔住。人群里有人想上前幫忙，卻被算命的同伙用刀威脅。
就在這時，東邊的天空突然泛起魚肚白。我抬頭望去，心猛地一跳，那不是普通的晨光，
是帶狀的、淡紫色的光暈，在云層里若隱若現(xiàn)。「各位抬頭看！」我推開面前的壯漢。
「這叫『霞氣』，是日出時太陽光穿過水汽折射形成的。算命的說這是『災(zāi)星現(xiàn)形』，
但我敢打賭，半個時辰內(nèi)，西邊會出現(xiàn)七顆連成勺子狀的星星！」「胡說！」
算命的揮劍劈來，卻被老獵戶一煙袋鍋敲在手腕上。所有人都仰起頭，
盯著漸漸亮起來的天空。辰時初刻，啟明星剛隱去，北斗七星果然出現(xiàn)在西方天際，
斗柄直指東南。人群發(fā)出驚呼，有幾個婆娘甚至跪下磕頭。我走到算命的跟前，
從他兜里掏出張皺巴巴的黃紙。那是他寫的「災(zāi)星符」，上面的「巽」字都寫反了。
「知道為啥能看見北斗嗎？」我晃著紙，「因為昨兒下雨把空氣洗干凈了，能見度高。
你那套『星象示警』的鬼話，騙得了文盲，騙不了天?！顾忝膿渫ü蛳拢?/p>
額頭磕在青石板上：「我錯了，我就是想騙點香火錢……」壯漢們一哄而散。
村長讓人把算命的綁去了官府，走之前特意回頭喊：「妮兒，中午給大伙煮頓紅燒肉吧！
算給你慶功！」瘦猴撿起算命的桃木劍，在手里耍得呼呼響：「仙仙姐，
以后誰再敢說你是災(zāi)星，我就用這劍劈他！」03 縣衙獻計縣衙的朱漆門「吱呀」
一聲開了道縫，我攥著食盒的手沁出冷汗。三個捕快抱著胳膊堵在門口，
刀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复竽懨衽?！私開食堂擾亂糧政，還敢主動送上門？」
為首的捕頭吐了口唾沫，刀柄重重磕在石階上，「縣太爺正要拿你立威！」我扯出個笑，
掀開食盒，金燦燦的蛋炒飯堆成小山?！竸跓┩ǚA，小女特來請縣太爺品鑒『豐年宴』?！?/p>
捕頭的喉結(jié)動了動，另一個年輕捕快盯著蛋炒飯咽口水。正要發(fā)作時，
門內(nèi)傳來咳嗽聲：「讓她進來?！勾┻^幽深的回廊，正廳里縣太爺端坐在太師椅上，
八字胡隨著呼吸一抖一抖。我屈膝行禮，余光瞥見墻角堆著半人高的賬本，
墨跡未干的「賑災(zāi)糧短缺」幾個字刺得眼睛生疼。「聽說你用妖物惑眾？」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本官查過，你那食堂每日耗糧百斤，當真是『救濟』？」「大人明鑒！
」我捧起食盒上前，「這蛋炒飯用碎米炒制，摻了野菜和豆皮，飽腹又省糧。
火腿腸是用豬雜碎加木薯粉做的，變廢為寶?！拐f著夾起一筷子，
金黃的米粒在陽光下油亮誘人?？h太爺皺眉：「哼，不過是花巧……」話音未落，
門外傳來孩童啼哭。我快步出去，見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癱在廊下，
懷里還死死護著半塊硬餅?！高@是城西流民，三天沒吃東西了?！估涎靡蹏@氣。
我立刻舀了碗蛋炒飯，蹲下身吹涼：「來，張嘴。」小丫頭狼吞虎咽，突然「哇」
地哭出聲：「好吃……比觀音土好吃……」正廳傳來瓷器碎裂聲?？h太爺沖出來，
八字胡抖得像篩糠：「你竟讓百姓吃觀音土？！」老衙役撲通跪下：「大人，
庫房的糧……早被……」我趁機呈上賬本：「大人，小女測算過，用我的種植法，
三畝荒地能產(chǎn)普通農(nóng)田十倍的糧食。只要您撥些荒地，我愿立字據(jù)，三個月內(nèi)，
讓流民吃上正經(jīng)飯！」縣太爺盯著賬本，又看看吃得滿嘴油花的小丫頭，
突然抓起筷子扒拉蛋炒飯。米粒入喉的瞬間，他瞪大眼：「這……這味道……」「還有這個！
」我掏出玻璃瓶，里面橙黃的果醬晃得人眼饞，「用野山楂和蜂蜜熬的，開胃又耐存，
最適合體弱的百姓?！箍h衙外突然傳來喧嘩。二十幾個流民舉著破碗沖進來：「青天大老爺！
仙仙姑娘是活菩薩啊！要不是她的食堂，我們早餓死了！」瘦猴不知從哪冒出來，
舉著個木牌：「求大人讓仙仙姐繼續(xù)開食堂！」縣太爺?shù)暮宇澚祟潱骸负茫?/p>
本官就給你個機會！但丑話說在前頭，若是失敗，你這妖女……」「若失敗，
小女愿以死謝罪！」我跪得筆直，「不過在此之前……」我掏出懷里的改良版水車圖紙，
「大人請看，這水車能讓旱地變水田，只需二十個精壯勞力……」三日后，
荒地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我挽著褲腿教百姓插秧，縣太爺騎著馬巡視，
身后跟著扛著鋤頭的衙役。瘦猴突然指著天邊喊：「仙仙姐快看！彩虹！」七彩光暈下，
新插的秧苗隨風(fēng)搖晃。我抹了把汗，摸出懷里的種子袋，這些從現(xiàn)代帶來的高產(chǎn)種子，
終于能派上用場了。04 夜襲食堂后半夜的梆子聲敲過三遍，我剛吹滅油燈，
就聽見屋頂傳來瓦片輕響。瘦猴激靈一下坐起來：「仙仙姐，又是耗子？」「不像?！?/p>
我摸到枕頭下的鐵皮罐頭，這是我用鈴鐺和銅絲做的報警器，只要有人翻墻，
絆到院角的繩子，罐頭就會掉下來響鈴。屏息聽了會兒，西墻方向傳來布料摩擦聲，
有人在撬窗?！溉ピ铋g把二壯他們叫醒?！刮业吐暼o瘦猴個手電筒，
這東西在現(xiàn)代稀松平常，在這兒卻像寶貝，「記得別開明光，用布蒙著點?！勾凹垺复汤病?/p>
被劃破道縫。我攥緊手里的辣椒粉包，盯著那道縫慢慢擴大，突然有只手伸進來，
正要撥窗閂，我猛地扯開包口?！赴?！我的眼睛！」男人慘叫著踉蹌后退，
撞翻了窗下的腌菜壇子。院角的罐頭「咣當」落地，瘦猴帶著四個壯漢舉著木棍沖進來，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滿地狼藉?！缸プ∷?！」我踩著碎瓦片追出去，
只見個黑影翻墻時被藤蔓纏住，正吊在墻頭亂蹬。二壯抄起木棍要打，被我攔?。骸噶艋羁?！
問問是誰派他來的?！裹c上油燈才看清，這人左臉有道刀疤，正是趙天霸的貼身小廝「三刀」
。他被綁在柱子上直抽抽，辣椒水還糊在眼皮上：「姑奶奶饒命！是……是趙大爺讓我來的，
說你搶了他米鋪的生意……」「搶生意？」我晃了晃手里的空米袋，
「趙天霸把發(fā)霉的糙米摻沙子賣，十文錢一碗粥還照得見人影，我這兒白粥管飽，
到底是誰在搶生意？」三刀不吭聲了。瘦猴突然指著他腰間的布袋喊：「仙仙姐！
他偷了咱們的玉米餅！」白布口袋里掉出半塊餅，金黃的餅面上還沾著芝麻。
這是我用玉米面混著野蜂蜜烤的，這幾天剛教百姓學(xué)會做。
三刀見狀突然哭起來：「我娘餓了三天……我實在沒法子……」我蹲下身，
把剩下的餅塞進他手里：「想不想賺正經(jīng)錢？」三刀猛地抬頭，辣椒水糊得他睜不開眼，
卻還是用力點頭。我解了他的繩子，遞過去一碗清水：「明早去趙天霸那兒報信，
就說食堂今晚遭了賊，食物被搶光了，明天沒法開張。」「??？」三刀愣住，「那您……」
「照做就行?！刮覜_他眨眼，「另外，把這個帶給趙天霸。」掏出個油紙包塞進他懷里，
里面是兩塊撒著花生碎的桃酥。這是用現(xiàn)代烘焙法做的，酥得掉渣。第二天正午，
食堂門口圍得水泄不通。張大娘攥著空碗直跺腳：「咋說關(guān)就關(guān)？我家虎娃還等著喝肉湯呢！
」瘦猴站在板凳上，手里舉著我連夜趕制的「停業(yè)公告」：「各位稍安勿躁！仙仙姐說了，
今天有貴客上門！」話音剛落，八抬大轎晃悠悠進村。趙天霸穿著簇新的綢衫，
腰里別著鑲玉的短刀，身后跟著十幾個壯漢，個個懷里鼓鼓囊囊，顯然藏著家伙。
「聽說仙仙姑娘遭難了？」他假惺惺地嘆氣，眼神卻在空蕩的灶臺上打轉(zhuǎn)，「哎呀，
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把我的米鋪分你一半？」「多謝趙大爺關(guān)心。」我從灶臺端出蒸籠，
白霧散開，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包子，「不過小女子自有辦法?！?/p>
趙天霸的瞳孔猛地縮了縮——那是精白面粉做的包子，在這荒年，
連縣太爺都未必能天天吃得上。他身后的壯漢們喉嚨動了動，有個小子甚至往前挪了半步。
「這是……」趙天霸咽了口唾沫?！格R鈴薯粉做的?！刮谊_包子，
里面是鮮香的野菜豆腐餡，「趙大爺嘗嘗？」他警惕地盯著包子，
突然伸手抓住三刀：「你先吃！」三刀看了我一眼，張嘴咬了一大口。
豆腐餡混著野蔥香溢出來，他閉著眼發(fā)出滿足的呻吟：「趙爺，
這包子比您昨兒在城里吃的肉包還香！」趙天霸的臉色變了變。我趁機掀開另一層蒸籠，
里面是金黃的炸麻花，油香混著甜膩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瞞趙大爺，
小女子剛得了貴人相助，以后糧食管夠。倒是您……」指了指他身后的壯漢，
「這些兄弟跟著您喝西北風(fēng)，不如來我這兒幫忙？每天管三頓飯，頓頓有油水?！?/p>
壯漢堆里響起竊竊私語。有個絡(luò)腮胡的漢子突然開口：「仙仙姑娘，我婆娘快生了，
能給口熱乎的不？」「當然能。」我遞給他個裝著紅糖姜茶的瓦罐，「孕婦要吃好，
明天來領(lǐng)個雞蛋羹?！冠w天霸的臉漲得通紅，突然抽出短刀：「你們敢叛……」話沒說完，
三刀突然指著他腰間喊：「趙爺！您腰上咋有血？」眾人定睛一看，
趙天霸的綢衫上果然滲著暗紅的痕跡。他慌忙用手去捂，卻露出懷里的油紙包。
正是我昨晚讓三刀帶給他的桃酥，包裝紙上還沾著點點油印?！岗w大爺好雅興?！?/p>
我似笑非笑，「半夜翻墻偷桃酥吃，傳出去怕是不好聽吧？」人群猛地靜了。三刀「撲通」
跪下：「趙爺，您昨晚派我去偷食堂的糧食，我不敢不從啊！
可您自己卻躲在墻根吃桃酥……」「你胡說！」趙天霸揮刀要砍，卻被絡(luò)腮胡壯漢攔住。
其他壯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解下腰間的砍刀，哐當扔在地上：「老子不干了！
跟著你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還不如給仙仙姑娘當護衛(wèi)！」「我也不干了！」「算我一個！」
趙天霸被推得連連后退，短刀「當啷」掉在地上。他惡狠狠地瞪著我，突然轉(zhuǎn)身就跑，
卻被自己的綢緞長袍絆倒，摔了個狗啃泥。人群爆發(fā)出哄笑，瘦猴撿起他的短刀，
在手里耍了個花：「仙仙姐，這刀能換兩斤鹽不？」「換十斤都行?！?/p>
我笑著掀開最后一層蒸籠，里面是給孩子們準備的蜂蜜小蛋糕，「現(xiàn)在，誰想幫我烤蛋糕？
烤完管飽。」三刀第一個沖過來：「我！我會燒火！」絡(luò)腮胡漢子擼起袖子，
露出結(jié)實的胳膊：「我能搬面粉！」夕陽染紅了灶臺，新劈的柴火在爐子里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