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剛結(jié)束，我還沉浸在即將步入社會的興奮中，
媽媽王淑芬就冷著臉出現(xiàn)在宿舍門口?！盖逖牛愕艿芤I房，
你把這四年的獎學(xué)金都拿出來?！刮毅蹲×恕偰玫疆厴I(yè)證，她連恭喜都沒說，張口就要錢。
「媽，我的獎學(xué)金都用來交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了，哪還有剩余？」「少撒謊！我打聽過了，
你每年都拿一等獎學(xué)金，四年下來至少十萬塊。」我苦笑。十萬塊？我做夢都想有這么多錢。
大學(xué)四年，除了獎學(xué)金，我還要打工賺生活費(fèi)，省吃儉用才勉強(qiáng)維持學(xué)業(yè)?！刚娴臎]有，媽。
而且皓軒才二十二歲，急什么買房？」王淑芬臉色一沉：「你弟弟談女朋友了，
人家要求在市里有房才結(jié)婚。你作為姐姐，不幫弟弟一把，還想讓誰幫？」我心里一陣苦澀。
沈皓軒不是她親生的，是我繼父沈建華的兒子，跟我們家沒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蓮男〉酱?，
媽媽對他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好?！笅?，買房是大事，應(yīng)該慢慢來規(guī)劃...」
話還沒說完，她就揚(yáng)手給了我一巴掌?！改氵€敢頂嘴？從小養(yǎng)你這么大，
現(xiàn)在讓你拿點錢就這么多廢話！」室友們都驚呆了，紛紛勸阻。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肝艺娴臎]有十萬塊錢，媽?！埂笡]有就想辦法！你不是找到工作了嗎？
去跟老板預(yù)支工資，或者找同學(xué)借?？傊?，下個月必須拿出八萬塊錢給你弟弟交首付?！?/p>
八萬？我剛畢業(yè)的實習(xí)生工資才三千塊，八萬塊對我來說就是天文數(shù)字?！笅?，我做不到。」
王淑芬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做不到？那你就別回家了。我就當(dāng)沒生過你這個沒良心的女兒。
」說完，她憤憤地摔門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宿舍里淚如雨下。
室友小萌過來安慰我：「清雅，你媽也太過分了吧。你弟弟買房憑什么要你出錢？」
我擦擦眼淚，沒有回答。這種事我從小就習(xí)慣了。沈皓軒要什么，媽媽都會想方設(shè)法滿足，
而我需要什么，她總是說家里沒錢。第二天，我按計劃到華庭律師事務(wù)所報到。
這是我好不容易通過層層面試才拿到的工作機(jī)會，原本滿心歡喜，現(xiàn)在卻心事重重。
人事部的李姐給我介紹工作環(huán)境時，我心不在焉地點頭。突然，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我身后響起：「新來的實習(xí)生？」我回頭，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五官立體，眼神犀利?！甘堑?，我是沈清雅?！刮揖o張地伸出手。
「顧晨曦，律師事務(wù)所合伙人?！顾c我握手，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下，「臉怎么了？」
我下意識地摸摸左臉頰，那里還有些紅腫?！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诡櫝筷孛碱^微皺，
顯然不太相信我的話，但也沒有追問?！负煤霉ぷ?，有問題可以找我?！菇酉聛淼膸滋?，
我努力適應(yīng)新工作，想要暫時忘記家里的煩心事。但王淑芬顯然不打算放過我。第三天下午，
我正在整理案卷，前臺突然通知我有人找。我走到接待室，看到王淑芬坐在沙發(fā)上，
旁邊還坐著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年輕女孩。「媽？你怎么來了？」「清雅，
這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小慧?！雇跏绶依莻€女孩站起來，「小慧，這就是我女兒，
在這家大律師事務(wù)所工作呢?！剐』鄞蛄恐?，眼中帶著一絲傲慢：「姐姐，
我聽阿姨說你很疼弟弟，這次買房的事就拜托你了?！刮倚睦镆魂噽汉?。
什么時候我說過要幫沈皓軒買房了？「媽，我們出去說話?！刮也幌朐诠纠雉[得太難看。
「不用出去，就在這里說?！雇跏绶覕[擺手，「小慧是一家人，沒什么不能聽的。清雅，
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八萬塊錢準(zhǔn)備好了嗎？」我頭皮發(fā)麻。公司里人來人往，
不少同事都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笅?，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埂改貌怀鰜砭拖朕k法！
」王淑芬聲音提高了，「你在這么大的律師事務(wù)所工作，工資肯定不低。先跟老板借錢，
以后慢慢還。」小慧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姐姐，皓軒為了我連工作都辭了，
就等著買房結(jié)婚呢。你不會連這點忙都不幫吧？」我簡直要?dú)庹恕?/p>
沈皓軒辭工作關(guān)我什么事？我憑什么要為他的人生負(fù)責(zé)？「我不會借錢買房，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雇跏绶夷樕F青：「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會拿一分錢給沈皓軒買房。他不是我親弟弟，他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啪！」
又是一個巴掌，這次比上次更重。整個接待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我們這邊。
「你個白眼狼！我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王淑芬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請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顧晨曦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接待室門口，
目光冷冷地看著王淑芬。王淑芬愣了一下，隨即換上笑臉：「您好，我是清雅的媽媽。
剛才只是教育一下女兒，沒有別的意思。」「教育？」顧晨曦走過來，站在我身邊，
「在我的律師事務(wù)所里打人，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空氣仿佛凝固了。
王淑芬被顧晨曦的氣勢震懾住，訕訕地說：「這是我們家的家務(wù)事...」
「在我這里就不是家務(wù)事。」顧晨曦拿出手機(jī)，「我可以報警處理，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你。」
王淑芬臉色大變，趕緊拉著小慧往外走：「算了算了，我們走。清雅，你好自為之！」
等她們離開后，接待室里的其他人也陸續(xù)散去。顧晨曦遞給我一張紙巾?！笡]事吧？」
我接過紙巾擦眼淚，搖搖頭：「謝謝顧律師?！埂父襾磙k公室?！乖陬櫝筷氐霓k公室里，
我把家里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他聽完后，表情很嚴(yán)肅?！改憬衲甓啻?？」「二十四?！?/p>
「成年人了，有權(quán)決定自己的生活。你媽媽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涉嫌敲詐勒索。」
我苦笑：「她是我媽媽，我能告她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親情不能成為犯罪的擋箭牌。
」顧晨曦看著我，「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可以為你提供法律援助?！刮倚闹幸慌?/p>
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有人愿意真心幫助我。「謝謝您，顧律師。我會考慮的?！?/p>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顧晨曦的話在我腦海里回響：你有權(quán)決定自己的生活。是啊，我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
為什么還要被媽媽的偏心和無理要求綁架？
為什么我要為一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人犧牲自己的人生？第二天上班，我精神恍惚，
連續(xù)出了幾個小錯誤。顧晨曦叫我到辦公室談話?！盖逖牛愕臓顟B(tài)很不好。
是不是昨天的事還在影響你？」我點點頭：「顧律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如果父母要求成年子女無條件奉獻(xiàn)，法律上有什么說法嗎？」
顧晨曦放下手中的文件：「《民法典》規(guī)定，成年子女有贍養(yǎng)父母的義務(wù)，
但這種義務(wù)是有限度的，必須在自己的經(jīng)濟(jì)能力范圍內(nèi)。父母不能無限制地向子女索取?！?/p>
「那如果父母偏心，把所有好處都給別的孩子，卻要求我承擔(dān)所有責(zé)任呢？」「這種情況下，
你完全可以拒絕不合理要求?！诡櫝筷氐恼Z氣很堅定，「清雅，你要記住，
你的人生屬于你自己，不屬于任何人。」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不僅事業(yè)成功，
人品也很好，關(guān)鍵是他真正理解我的處境。下班后，我終于下定決心回家一趟，
想要和家人好好談?wù)劇４蜷_家門，我看到客廳里坐著王淑芬、沈建華和沈皓軒，
還有沈皓軒的女朋友小慧?？吹轿疫M(jìn)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清雅回來了。」
沈建華放下茶杯，「坐下，我們談?wù)?。」我在沙發(fā)上坐下，環(huán)視一圈。這個家，
從我十歲開始就不再溫暖。自從媽媽帶著我嫁給沈建華，我就成了這個家里的外人?！赴?，
媽，我想說清楚一件事。」我深吸一口氣，「我不會拿錢給皓軒買房?！?沈建華臉色一沉，
王淑芬更是直接跳了起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我抬起頭，
看著這張曾經(jīng)讓我感到安全的臉，現(xiàn)在卻只剩下陌生和冷漠。
「我說我不會拿錢給沈皓軒買房。我剛畢業(yè)，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憑什么要為他的婚房買單？」
沈皓軒也站了起來，一臉不屑：「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是一家人，
互相幫助不是應(yīng)該的嗎？」「一家人？」我冷笑，「你心里真的把我當(dāng)姐姐嗎？從小到大，
你什么時候尊重過我？」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小時候，沈皓軒要什么玩具，
王淑芬立刻去買；他要學(xué)鋼琴，家里馬上買了鋼琴；他想出國游學(xué)，全家省吃儉用也要湊錢。
而我呢？我想要一本課外書都要看臉色，想學(xué)畫畫被說浪費(fèi)錢，
連買件新衣服都要等到舊衣服穿不了才行?！盖逖牛氵@是什么態(tài)度？」沈建華終于開口了，
「皓軒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幫他是理所當(dāng)然的?！刮ㄒ坏膬鹤?。
這四個字像刀子一樣刺進(jìn)我的心。在這個家里，我連個女兒都算不上?！改俏沂鞘裁矗俊?/p>
我直視沈建華的眼睛，「在這個家里，我到底算什么？」沈建華被我問得有些尷尬，
支支吾吾地說：「你當(dāng)然也是我的女兒，但是...」「但是什么？但是我不姓沈？
但是我不是你親生的？」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小到大，你們有把我當(dāng)女兒看待過嗎？」
王淑芬惱羞成怒：「你胡說什么？我們對你還不夠好嗎？供你吃穿，供你上學(xué)，
現(xiàn)在你有工作了，讓你回報一下家庭就這么多廢話！」「回報？」我站起來，
「那你們給過我什么？愛嗎？關(guān)心嗎？還是一視同仁的對待？」
小慧在一旁小聲說道：「姐姐，你這樣說太傷人了。阿姨和叔叔把你養(yǎng)這么大，
你應(yīng)該感恩才對?！刮肄D(zhuǎn)頭看向這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孩，心里涌起強(qiáng)烈的厭惡?！父卸?？
我感恩他們讓我從小就知道什么叫偏心，什么叫不公平？」「清雅！」
王淑芬沖過來又要打我，這次我躲開了?！竸e動手，我現(xiàn)在有律師朋友。你再敢打我，
我就報警?！孤牭铰蓭熯@個詞，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沈建華咳嗽了一聲：「清雅，
我們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你也知道家里條件不容易，皓軒馬上要結(jié)婚了，
我們做父母的總要幫一把。你在大律師事務(wù)所工作，工資肯定不低，先墊付一部分，
以后慢慢還你。」我簡直要被氣笑了：「爸，你知道我的工資是多少嗎？實習(xí)期三千塊，
轉(zhuǎn)正后也就五千。八萬塊錢，我要不吃不喝兩年才能存夠。」「那就慢慢還嘛。」
沈皓軒滿不在乎地說，「反正你一個女孩子，花不了什么錢?！埂肝一ú涣隋X？」我瞪著他，
「我要租房，要生活，將來要結(jié)婚，哪樣不要錢？憑什么我的錢就該給你花？」
「因為我是男孩，我要傳宗接代！」沈皓軒理直氣壯地說。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內(nèi)心的怒火。
「傳宗接代？你傳誰的宗？接誰的代？你不是姓沈嗎？你傳的是你親爸的宗，
關(guān)我們家什么事？」沈皓軒臉色難看：「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白，
你不是我們家的人，你沒資格動用我們家的任何財產(chǎn)?！雇跏绶覛獾脺喩戆l(fā)抖：「沈清雅，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皓軒怎么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他是你爸的兒子！」「他是沈建華的兒子，
不是你的兒子?！刮依淅涞卣f，「媽，你為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值得嗎？」現(xiàn)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我的話震住了。王淑芬愣了幾秒鐘，
然后突然撲過來，要抓我的頭發(fā)：「你個死丫頭，我打死你！我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大，
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我拼命躲避，沙發(fā)茶幾都被撞得亂七八糟。
沈建華和沈皓軒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笁蛄?！」我大聲喊道，「我受夠了！
從今天開始，我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甩開王淑芬，沖進(jìn)自己的房間，
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塞進(jìn)行李箱。王淑芬跟在后面哭喊：「你敢走試試！你走了就別回來！
我就當(dāng)沒生過你這個白眼狼女兒！」我拖著行李箱走到客廳，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讓我痛苦了十四年的家?！溉缒闼?。從今天開始，
我沈清雅和你們再無關(guān)系?！拐f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外面下著小雨，
我拖著行李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雨水和眼淚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更苦澀。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宿舍已經(jīng)退了，新租的房子要下個月才能入住。我想找個賓館先住下，
掏出手機(jī)才發(fā)現(xiàn)電量不足。就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身邊。車窗搖下，
露出顧晨曦?fù)?dān)憂的臉?！盖逖牛磕阍趺丛谶@里？」看到他，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蹲在地上大哭起來。顧晨曦下車，撐著傘走到我身邊：「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哭得說不出話，
只能搖頭。他沒有再問，而是幫我把行李放進(jìn)后備箱，然后扶我上了車。車?yán)锖軠嘏?/p>
有淡淡的薄荷香味。顧晨曦遞給我一包紙巾，啟動車子。「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我沒地方住?！刮疫煅手f。顧晨曦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那跟我回家吧。
我家有客房?！刮姨痤^看著他。這個男人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xiàn)，
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會不會太麻煩您了？」「不麻煩?！顾恼Z氣很溫和，
「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古笥?。這個詞讓我心里暖暖的。除了大學(xué)室友，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朋友了。顧晨曦的家是一套復(fù)式公寓，裝修簡約而溫馨。
他帶我到二樓的客房，房間很干凈，床上用品都是嶄新的?！改阆刃菹⒁幌?，
我去給你煮點姜湯?！埂钢x謝?！沟阮櫝筷叵聵呛?，我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雨夜。
今天是我人生的一個轉(zhuǎn)折點，我徹底和那個家決裂了。雖然心里還有些不舍，
但更多的是解脫。不久后，顧晨曦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湯上來?！负攘怂?，別感冒了。」
我接過碗，暖意從手心傳到心里。「顧律師，謝謝您?！埂附形页筷鼐托小！?/p>
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愿意說說今天發(fā)生什么了嗎？」我喝了一口姜湯，
把今天的事情詳細(xì)地說了一遍。顧晨曦聽得很認(rèn)真，偶爾皺皺眉頭。「你做得對?！顾f，
「這種家庭環(huán)境對你的心理健康很不利。暫時分開對大家都好?！?/p>
「可是她畢竟是我媽媽...」「生育不等于養(yǎng)育，養(yǎng)育不等于愛?！诡櫝筷乜粗?，
「清雅，你要學(xué)會愛自己。只有你自己愛自己，別人才會愛你?！顾脑捪聃囗?，
讓我豁然開朗。是啊，我一直在渴望得到家人的愛，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先愛自己。
「那我以后該怎么辦？」「首先，努力工作，經(jīng)濟(jì)獨(dú)立。然后，建立自己的社交圈，
找到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最后，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愿意平等地對待你，再考慮是否原諒?！?/p>
我點點頭，感覺心里的迷霧在慢慢散去。那天晚上，我在顧晨曦家住了下來。
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覺。第二天一早，顧晨曦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餐。
簡單的白粥配咸菜，卻比家里的山珍海味更溫暖?！附裉旄杏X怎么樣？」「好多了，
謝謝您的收留。」「我說了叫我晨曦。」他微微一笑，「對了，我?guī)湍懵?lián)系了一個房子，
離公司很近，你可以去看看?！刮倚闹幸慌?。這個男人不僅給了我庇護(hù)，
還在為我的將來考慮。上班路上，顧晨曦提醒我：「如果你家人再來公司鬧事，
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埂负玫??！?接下來的幾天相對平靜。我搬進(jìn)了新租的小公寓，
雖然只有一室一廳，但是干凈整潔，最重要的是屬于我自己。工作上我也更加專注，
沒有了家庭的干擾，我的效率明顯提高。顧晨曦注意到了我的變化，偶爾會夸獎我?guī)拙洌?/p>
讓我心里美滋滋的。但平靜沒有持續(xù)太久。周三下午，我正在整理一個合同糾紛的案卷，
前臺小劉急匆匆跑過來：「清雅，你媽媽又來了，這次還帶了好多人?！刮倚囊怀?，
趕緊往接待大廳看去。王淑芬果然在那里，她身邊還站著幾個中年婦女，
看起來像是街坊鄰居。我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笅?，你來干什么？」王淑芬眼圈紅紅的，
看起來憔悴了不少：「清雅，你跟媽回家吧。媽想你了。」她的語氣比上次溫和了很多，
但我知道這只是表象。「我不會回去的。我們之前說得很清楚了。」
王淑芬身邊的一個婦女開口了：「小雅，你怎么能這樣對你媽媽？她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
就是在想你。」另一個婦女也附和：「是啊，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你媽媽再不好，
也是把你養(yǎng)大的人。」我冷笑。這些人根本不了解情況，就在這里道德綁架。「各位阿姨，
你們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嗎？就在這里評判？」「還能有什么經(jīng)過？」第一個婦女說，
「不就是你媽讓你幫弟弟買房，你不愿意嗎？做姐姐的幫弟弟不是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
我的聲音提高了，「憑什么應(yīng)該？」王淑芬見狀，立刻開始表演：「清雅，媽媽錯了，
媽媽不該打你。你跟媽回家，咱們好好說話?！拐f著，她竟然跪了下來。
接待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我們這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笅?，
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埂改悴桓一丶?，我就不起來?！雇跏绶铱拗f，「清雅，
媽媽求你了，你弟弟的婚期就在下個月，房子的事不能再拖了?！箛^的人越來越多，
都在對我指指點點?！高@女孩太過分了，讓媽媽跪在地上?！埂脯F(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沒良心。」
「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怎么這么狠心？」我感到巨大的壓力和屈辱。
王淑芬這是在用道德綁架逼我就范。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顧晨曦出現(xiàn)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的聲音很冷，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王淑芬看到顧晨曦，
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您就是顧律師吧？我是清雅的媽媽。請您幫忙勸勸清雅，
讓她跟我回家。」顧晨曦沒有理會她，而是走到我身邊：「你還好嗎？」我搖搖頭，
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顧晨曦轉(zhuǎn)向王淑芬：「這位女士，請你立刻離開。
你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辦公?！埂肝也蛔撸 雇跏绶腋蛹?，
「我是來接我女兒回家的，這有什么錯？」「你這不是接，而是綁架?！诡櫝筷啬贸鍪謾C(jī)，
「我現(xiàn)在就報警。你這樣的行為涉嫌敲詐勒索和妨害公務(wù)?！雇跏绶乙宦犚獔缶?，
有些慌了：「你憑什么報警？我是她媽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哪怕你是她媽媽，
也不能違法?！诡櫝筷氐穆曇艉車?yán)厲，「而且，據(jù)我了解，清雅已經(jīng)成年，
有自主選擇生活方式的權(quán)利。你無權(quán)強(qiáng)迫她做任何事?！鼓菐讉€中年婦女見勢不妙，
開始勸王淑芬離開。但王淑芬還在做最后的掙扎?！盖逖?，你真的要看著媽媽被抓走嗎？」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王淑芬，心里五味雜陳。理智告訴我不能心軟，但感情上我還是不忍心。
顧晨曦似乎看出了我的糾結(jié)，在我耳邊輕聲說：「你的同情心不應(yīng)該被人利用。」
這句話讓我瞬間清醒。是啊，王淑芬正是利用我的孝心和同情心來操控我?！笅專?/p>
我最后說一次。我不會拿錢給沈皓軒買房，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能接受，
我們可以保持正常的母女關(guān)系。如果不能接受，那就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p>
王淑芬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變了臉色：「好，好得很！沈清雅，你會后悔的！」
她在幾個婦女的攙扶下站起來，怨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帶著人離開了。等她們走后，
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我感到一陣虛脫，差點站不穩(wěn)。顧晨曦扶住我：「沒事了，
她們已經(jīng)走了?！埂钢x謝您?！刮业穆曇粲行┻煅?，「如果沒有您在，我可能就妥協(xié)了?！?/p>
「不客氣。」他看著我，「清雅，你要記住，真正愛你的人不會用這種方式威脅你?！?/p>
下班后，顧晨曦主動提出請我吃飯，算是壓驚。我們?nèi)チ艘患野察o的日料店，
坐在靠窗的位置?！附裉斓氖聦δ阌绊懞艽蟀?？」顧晨曦給我倒了杯茶?！赣行??！刮页姓J(rèn)，
「看到她跪在那里，我心里還是很難受?！埂高@很正常?！诡櫝筷卣f，「你是個善良的人，
這是你的優(yōu)點，但也容易被人利用?！刮铱嘈Γ骸肝乙仓浪谘輵?，但就是控制不住心軟。
」「那就需要練習(xí)?！诡櫝筷乜粗?，「清雅，你覺得什么是真正的母愛？」
我想了想：「應(yīng)該是無私的奉獻(xiàn)，不求回報的關(guān)懷，還有對孩子最大的理解和支持?！?/p>
「那你媽媽的行為符合這些標(biāo)準(zhǔn)嗎？」我搖搖頭。王淑芬對我的所謂母愛，
其實都是有條件的，都是建立在我能夠為這個家貢獻(xiàn)價值的基礎(chǔ)上。「所以，
你不需要為失去這樣的'母愛'而難過?！诡櫝筷卣f，「真正的愛會讓人變得更好，
而不是更痛苦?！钩燥埖倪^程中，我們聊了很多。顧晨曦告訴我他的成長經(jīng)歷，
也耐心地聽我傾訴內(nèi)心的困惑。我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不僅事業(yè)成功，人品也很好，
而且非常善解人意。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在?！割櫬蓭?..晨曦。」
我終于叫出了他的名字，「我能問您一個私人問題嗎？」「當(dāng)然。」「您為什么要幫我？
我們認(rèn)識才幾天，您對我這么好，是出于什么考慮？」顧晨曦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說：「最開始是出于職業(yè)習(xí)慣，律師天生就要保護(hù)弱者。但是后來...」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睛：「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開始關(guān)心你這個人?！刮业男奶蝗患铀?，
臉也紅了起來?！肝?..」「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可能太早了?！诡櫝筷匚⑿χf，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
腦海里不斷回想著顧晨曦的話。這個男人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開始依賴他的關(guān)懷和保護(hù)。但同時，我也有些擔(dān)心。我現(xiàn)在的處境很復(fù)雜，
還拖著家庭的包袱，配得上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嗎？4第二天上班，
我發(fā)現(xiàn)同事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小聲的議論聲時不時傳來，讓我心里很不安。
中午休息時，和我關(guān)系比較好的同事小林悄悄告訴我：「清雅，你要小心點。
昨天的事傳開了，有些人在背后說你的壞話?！刮倚囊怀粒骸杆麄冋f什么？」
「說你忘恩負(fù)義，連媽媽都不認(rèn)。還有人說你是攀上了顧律師，所以才敢這么囂張。」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這些人根本不了解真相，就在背后造謠生事?！改銊e往心里去?！?/p>
小林安慰我，「知道你為人的都不會相信這些話?！瓜挛?，情況變得更糟。我接到前臺電話，
說有記者想要采訪我。記者？我心里一個激靈，趕緊下樓查看情況。果然，
接待大廳里站著幾個拿著攝像設(shè)備的人，其中一個女記者看到我就迎了上來。
「請問您是沈清雅小姐嗎？我們是云城晚報的記者，想就您和母親的矛盾做個專訪?！?/p>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王淑芬搞的鬼。她找不到別的辦法對付我，就想用輿論壓力逼我就范。
「我沒什么可說的，請你們離開?！埂干蛐〗悖覀兞私獾侥赣H為了兒子的婚房問題，
昨天在這里給您下跪求情，您能談?wù)劗?dāng)時的想法嗎？」我轉(zhuǎn)身就走，
那個記者卻緊追不舍：「沈小姐，作為女兒，您認(rèn)為自己有義務(wù)幫助弟弟買房嗎？」
就在我被圍追堵截的時候，顧晨曦出現(xiàn)了。「各位記者，這里是私人場所，請立刻離開?！?/p>
「顧律師，我們想了解一下這件事的真相...」「真相？」顧晨曦冷笑，
「你們了解過事情的全貌嗎？還是只聽信了一面之詞？」
記者有些尷尬：「我們會客觀報道的...」「客觀？那請問你們采訪過當(dāng)事人了嗎？
了解過她家庭的真實情況嗎？」顧晨曦步步緊逼，「如果沒有，就請不要在這里制造假新聞。
」在顧晨曦的強(qiáng)勢驅(qū)趕下，記者們悻悻離開了。「你沒事吧？」顧晨曦關(guān)切地問我。
我搖搖頭，但心里很沉重。王淑芬這一招真夠狠的，她是想用輿論壓力徹底摧毀我?！赋筷?，
我是不是給你們律師事務(wù)所帶來麻煩了？」「這不是你的錯?！诡櫝筷貓远ǖ卣f，「而且，
我們律師事務(wù)所不會因為外界壓力就放棄保護(hù)員工?！巩?dāng)天晚上，我在網(wǎng)上看到了相關(guān)報道。
標(biāo)題非常刺眼：《冷血女兒拒絕母親跪求，為弟弟買房成難題》。
報道把我描述成了一個自私冷漠的人，而把王淑芬描述成了一個為兒子操心的偉大母親。
文章還特別強(qiáng)調(diào)了沈皓軒是"非親生"這個點，暗示我因此就可以置之不理。
評論區(qū)更是一片譴責(zé)聲：「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自私了，一點家庭責(zé)任感都沒有。」
「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她媽媽，怎么能讓媽媽跪在地上？」「有錢不幫家里，
還有什么人性可言？」看著這些評論，我氣得眼淚直流。這些人根本不知道真相，
卻在那里大放厥詞。手機(jī)突然響了，是顧晨曦打來的。「看到新聞了嗎？」「看到了?！?/p>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竸e往心里去，這種報道明顯帶有傾向性，根本不值得相信。」
「可是那么多人都在罵我...」「清雅，你要記住，網(wǎng)絡(luò)上的聲音不代表現(xiàn)實。
真正了解你的人不會相信這些胡說八道?！诡櫝筷氐脑捵屛疑晕⒑檬芰艘恍?，
但第二天上班時，我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路上有人認(rèn)出我，指指點點。到了公司，
一些同事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異樣。最讓我受不了的是，王淑芬竟然又來了。
這次她沒有帶街坊鄰居，而是帶著沈皓軒和小慧。三個人在接待大廳里坐得端端正正，
看起來像是來談判的。「清雅?！雇跏绶铱吹轿?，語氣比以前平和了很多，
「咱們母女倆談?wù)?。」我看了看周圍，前臺和一些同事都在關(guān)注這邊的動靜。
我不想再在公司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就帶他們到了會議室。「說吧，你們想干什么？」
王淑芬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說：「清雅，媽媽昨天想了一夜。你說得對，
我們確實對你不夠公平?！刮矣行┮馔狻Ｍ跏绶沂裁磿r候會承認(rèn)錯誤了？「所以呢？」
「所以我們決定讓步?！股蝠┸庨_口了，「姐姐，你不用出八萬，只要出四萬就行。
剩下的我們自己想辦法?！刮液喼币粴庑α?。他們竟然覺得這是讓步？「我說過了，
一分錢都不會出?！剐』塾行┎粷M了：「姐姐，我們已經(jīng)很有誠意了。
四萬塊錢對你來說不算什么，但對我們很重要?！埂笇ξ也凰闶裁矗俊刮依湫?，
「四萬塊錢是我一年多的工資，你覺得不算什么？」王淑芬見硬的不行，
又開始打感情牌：「清雅，媽媽知道以前對不起你。但是血濃于水，我們是親生母女，
這種關(guān)系是割不斷的。你就算恨媽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家散了啊?！埂干⒘烁??！?/p>
我冷冷地說，「這個家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股蝠┸幗K于忍不住了：「沈清雅，
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歹叫了你二十多年姐姐，你就這么絕情？」「絕情？」我站起來，
「你什么時候把我當(dāng)姐姐了？從小到大，你有尊重過我嗎？有關(guān)心過我嗎？
你憑什么要求我為你買房？」「因為我是這個家的兒子！」沈皓軒理直氣壯地說。
「你是沈建華的兒子，不是我媽媽的兒子?！刮乙蛔忠痪涞卣f，「你和我，
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宫F(xiàn)場瞬間安靜下來。這句話戳中了他們最敏感的神經(jīng)。
王淑芬臉色鐵青：「沈清雅，你說這話對得起你爸爸嗎？他把皓軒當(dāng)親生兒子看待，
你卻...」「他把沈皓軒當(dāng)親生兒子，有把我當(dāng)親生女兒嗎？」我打斷她，「媽，
你捫心自問，這十幾年來，你有一天把我和沈皓軒同等對待過嗎？」王淑芬被問得啞口無言。
我繼續(xù)說：「從小到大，沈皓軒要什么給什么，我要什么都要看臉色。他犯錯誤，
你們說他還小；我犯錯誤，就是天大的罪過。他可以隨便花錢，我連買本書都要申請。
現(xiàn)在他要買房，又想到我了？」小慧在一旁小聲說：「可是姐姐，你現(xiàn)在有工作了，
有能力幫助家里...」「幫助家里？」我轉(zhuǎn)向她，「這個家什么時候幫助過我？
我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是自己申請貸款，生活費(fèi)是自己打工賺的。我畢業(yè)找工作，他們有關(guān)心過嗎？
現(xiàn)在我有點收入了，就想起來要我?guī)椭依铮俊谷齻€人都被我說得無言以對。
「我最后說一次，我不會拿一分錢給沈皓軒買房。你們要買房，自己想辦法?！雇跏绶乙姞?，
突然又開始哭鬧：「清雅，你真的要逼死媽媽嗎？皓軒的婚期就在下個月，
房子的事不能再拖了。你忍心看著媽媽在親家面前抬不起頭嗎？」「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和我無關(guān)?！拐f著，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顧晨曦走了進(jìn)來?！盖逖?，開會時間到了?！?/p>
他看了看在場的三個人，「請問幾位是？」王淑芬立刻換了一副面孔：「顧律師，
我是清雅的媽媽。聽說您對清雅很照顧，真是太感謝了。」顧晨曦點點頭，沒有接話。
王淑芬繼續(xù)說：「顧律師，您覺得做子女的是不是應(yīng)該幫助家里？清雅她弟弟要結(jié)婚了，
需要買房，作為姐姐...」「抱歉打斷一下。」顧晨曦打斷了她，「這是清雅的私人事務(wù)，
我不方便評價。但是，我可以從法律角度告訴您，
成年子女沒有義務(wù)為兄弟姐妹承擔(dān)購房費(fèi)用?！雇跏绶毅读艘幌拢骸缚墒?..」「而且，」
顧晨曦繼續(xù)說，「如果您繼續(xù)用各種方式騷擾清雅，我會考慮通過法律途徑解決?！?/p>
空氣瞬間凝固了。王淑芬臉色變得很難看，但在顧晨曦面前，她不敢造次?！肝覀兪且患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