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包間吃飯的時間不短。
離開包間時,外面餐廳就餐的大部隊已經離開,只剩為數(shù)不多的十幾個人,零散的坐著。
向懷宇從“02”號包間里出來,幾步追上了林旌耀:“林總。”
林旌耀放慢腳步,向懷宇追上來,三人往電梯間走。
走廊上沒人,林旌耀問了一句:“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p>
蘇蕎楠見他們有事情要談,識趣的放慢腳步,跟在后面隔著兩三米遠的距離。
林旌耀與向懷宇交談,背后仿佛長了眼睛一樣側頭說了一句:“不用離那么遠?!?/p>
這個男人總是輕而易舉的看穿她的意圖和想法。
蘇蕎楠頭皮發(fā)麻,緊走幾步跟上去,站在林旌耀另一側。
向懷宇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聽說周氏對這個項目勢在必得,他們的人今天上午已經過去了?!?/p>
林旌耀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料到對方這次動作竟這么快。
“您的行程推遲了半天,倒是讓他們搶了先?!毕驊延钣终f。
林旌耀未置可否,抬腳繼續(xù)往電梯間走,高大的背影似乎隴上一層寒意。
“晏成東在那個位置上快二十年了,是個老狐貍,周氏忽然插手,他一定會顧及他們背后的人,這次我們的麻煩怕是不小?!?/p>
林旌耀黑睫動了幾下,面上不見波瀾,沉聲說:“一會兒去機場的路上,我們再討論一下?!?/p>
肖源按開了專梯,向懷宇停了腳步,目送林旌耀和蘇蕎楠進了電梯。
肖源是最后進入電梯的,在他松開攔住電梯門的手之前,林旌耀說:“兩手準備?!?/p>
向懷宇欲言又止,開口卻只有一個字:“好?!?/p>
等專梯的門關上,向懷宇神色復雜的看著上升的數(shù)字不斷變大,按了另一部電梯。
回到二十樓,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正是休息時間,有人外出沒回來,只有許彥淑和文芮在座位上。
許彥淑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繼續(xù)低頭看電腦,仿佛漠不關心。
文芮在林旌耀進了辦公室后,悄悄給蘇蕎楠發(fā)了條信息:你和林總一起吃飯了?
蘇蕎楠想文芮作為老員工,入職當天應該也經歷過同樣的人文關懷。
沒有多想,她飛快的回復了一句:是啊,和大家一樣。
文芮先是回了個吃驚的表情包,緊跟著回復了一條信息:
向總雖然是光耀科技的總經理,但他還兼著集團副總,分管著所有交通板塊的項目。
蘇蕎楠早上在方翎的引薦下,見了集團所有高管,不止一個向懷宇。
但從方翎到靳珊,再到文芮,三人成虎,似乎篤定了她和向懷宇關系不一般。
清者自清,蘇蕎楠完全不想解釋什么,簡單回復了兩個萬能字:謝謝。
文芮沒再回復,蘇蕎楠放下手機,打開電腦,開始整理上午的資料。
林旌耀是下午兩點離開辦公室的,肖源幫他提著電腦。
推開辦公室門走出來,目光落在門口空無一人的卡座上,停留了幾秒。
肖源順著他的目光開口說:“今天下午人事部給新員工培訓?!?/p>
林旌耀沒說什么,收回目光徑直離開。
蘇蕎楠是五分鐘前離開的,到達十六樓會議室時,時間是一點五十七,離兩點的培訓開始時間,還有三分鐘。
下午主要是制度宣講,蘇蕎楠聽得很認真,梁騫聽得昏昏欲睡,方翎也不說破。
培訓于她而言是工作流程,并不是老師教學生,都是職場牛馬而已。
培訓結束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梁騫仍然是第一時間走出了會議室,剩下蘇蕎楠和方翎整理東西。
“一會兒一起走?”方翎一邊收拾一邊問。
“我可能要加會兒班?!彼f。
方翎面帶驚訝:“今天第一天上班,恰好林總又出差了,還需要加班?這么忙?”
“我習慣當天事當天畢,今天的信息和資料不少,需要復盤,回家的效率比在辦公室低?!彼f。
這個理由大概無懈可擊,方翎沒再說什么。
許彥淑和文芮都沒加班,幾乎是一下班就拎包走人了。
明明她們好像很忙,尤其是許彥淑,感覺每一秒鐘都在盯著電腦,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肖源也不在,大概率是陪林旌耀出差了。
其余人都是按點下班離開,五點四十分的時候,整個二十層,只剩她一人。
原計劃加班一個小時,誰知安靜的不被打擾的環(huán)境效率實在高,不知不覺就待了兩個多小時。
一部分材料被她提煉整理成腦圖,一邊整理一邊消化,一篇文檔整理完時基本就已經記住了。
作為文科生,她記憶力本來就很出眾,善于運用腦圖,更是事半功倍。
中午的一頓西江菜吃得太飽,她完全沒有餓的感覺,直接把晚飯省了。
踏著一路霓虹,坐地鐵回到云苑公寓,已經快九點了。
云苑這個房子,添置的東西陸續(xù)到了,被她收拾的溫馨又干凈,有了幾分家的樣子。
她換了拖鞋,把自己扔進軟綿綿的沙發(fā)上,順手抄起一個小熊抱枕抱著,舒服的窩在里面。
像圈養(yǎng)的魚兒回到大海一樣舒服,自在。
白天的場景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中交替。
職場第一天,可以用光怪陸離,云里霧里來形容。
還真是不輕松。
壓力不僅來自于工作,還有職場的種種,尤其是人際關系。
傳聞兩年前,林旌耀從國外研究生一畢業(yè)就進了世耀集團,直接出任董事長兼總經理,原總經理向懷宇,被迫去了子公司任職,兩人屢鬧不和。
傳聞還說,這兩年,林旌耀以雷霆手段排除異己,是個很有手段的人。
但這一天下來,蘇蕎楠覺得傳聞并不足信。
尤其是林旌耀和向懷宇,他們的關系看起來并不緊張,反而很融洽。
她在沙發(fā)上窩了一會兒,想起還有一部分資料沒看完,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拿了睡衣進了洗手間洗澡。
四月的安城,溫差很大,屋里有點涼。
洗完澡,她沒開空調,穿著棉質的睡衣褲,外面罩了一件加厚的珊瑚絨軟外套,繼續(xù)窩進沙發(fā),打開電腦看資料。
剛看完一份PPT,手機有信息提示,她拿起來。
辛悅給她發(fā)的信息:回家了嗎?
蘇蕎楠覺得打字太浪費時間,干脆給她撥了語音電話。
電話已接通,辛悅上來就問:“親愛的,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p>
“具體好在哪?”
“企業(yè)文化好,辦公環(huán)境好,老板好,同事好,總之各種都很好。”蘇蕎楠笑著說。
“老板好?傳聞說他很有手段,商務談判從來沒有拿不下來的項目,是不是這樣?”
蘇蕎楠想起中午,他和向懷宇簡短的對話,只言片語中,透著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淡然,很穩(wěn)。
“或許吧,他看著的確挺厲害的?!碧K蕎楠說。
“公司好,領導又好,同時集齊這兩樣的幾率很小,你就碰上了,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得多沾沾。”
“隨便沾,想沾多少沾多少?!?/p>
辛悅在電話那頭發(fā)出了個“切”字:“有沒有覺得職場比學校復雜?”
“當然,復雜多了,我腦細胞差點不夠用?!?/p>
辛悅莞爾:“剛夸完你是條錦鯉,遇上奇葩了?”
“也不算奇葩吧,一言難盡。”
“駱晟今天又提起給你接風的事,讓我問問你想安排在哪天?”
“這周任務挺重的,要不找個周末?”
“那就這個周末吧,我總覺得以后你會更忙。”
蘇蕎楠想起中午林旌耀那句話,后面會安排她出差。
以后大概多忙她不知道,但要出差,時間安排上確實會沒那么自由。
“周五或周六晚上都行。”
“那我讓駱晟定地方。”
“我還欠你兩頓飯,數(shù)杯咖啡,你得提醒我兌現(xiàn),不然我可能忘了?!?/p>
“放心,我記著賬呢,忘不了?!毙翋傉f。
“駱晟不在家?”蘇蕎楠問。
“不在,在公司加班。”
“挺好的,富二代男友這么拼,很難得?!?/p>
“我倒不希望他太拼,差不多得了,我對物質要求不高,再說他家也不差他掙這仨瓜倆棗的?!?/p>
“人家那叫事業(yè)好不好?到你嘴里成仨瓜倆棗了。”蘇蕎楠笑著說。
“你不知道,這三年,他和沈東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都長,他要是沒有女朋友,準有人以為他們是一對?!?/p>
“其實我就是希望他能多陪陪我。”辛悅有些無奈。
“創(chuàng)業(yè)是這樣的,前幾年打基礎比較辛苦,等步入正軌就好了。”她說。
“但愿吧?!?/p>
掛了電話,蘇蕎楠看了一眼手機,十點半了。
剛要把手機放下,又有信息發(fā)過來,是沈東隅。
簡短的幾個字:今天順利嗎?
她回復:很順利。
沈東隅很快回復:那就好,我剛從公司離開,回云苑的路上。
蘇蕎楠敲下一個好字,又覺得不妥,這樣的交流好像太過親密。
她刪了,又敲了辛苦兩個字,同樣覺得不好,又改成路上注意安全,也不合適。
刪刪減減,最后干脆放下手機沒再回復,沈東隅也沒再發(fā)信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