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通嘆了口氣:“可惜已經(jīng)招滿人了。不過你放心,我們再想別的辦法?!?/p>
“無妨?!标懪R川指了指桌上的文稿,“我也找到賺錢的門路了?!?/p>
柳通這才注意到桌上攤開的稿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懷遠(yuǎn),你在寫什么?”
“話本小說?!标懪R川坦然道,“以三國史事為藍(lán)本,寫來消遣,若能賺些潤筆就更好了。”
柳通聞言一怔。
懷遠(yuǎn)從不看這些雜書,更別說寫,看來這次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如此下策。
柳通心中暗嘆,擔(dān)心好友初次嘗試,寫出來的東西不堪入目。
“若虛兄幫我看看?”陸臨川將稿紙遞過去。
柳通接過,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寫得如何,都要先鼓勵幾句。
可當(dāng)他看到開篇那首《臨江仙》時,頓時瞪大了眼睛。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他喃喃念道,越念越是心驚。
這首詞氣勢磅礴,意境深遠(yuǎn),像是名家之作,可他卻從未讀過,難道……
“懷遠(yuǎn),這首詞是你寫的?”柳通難以置信地問。
陸臨川點(diǎn)點(diǎn)頭,說起瞎話來臉不紅心不跳:“隨手寫的,若虛兄見笑了。”
柳通驚詫無比:“你竟有如此詩才?!為何從前不見你顯露?”
在他的印象里,懷遠(yuǎn)一向以經(jīng)義策論見長,從不鉆研詩詞,也從未寫出過佳作,何時竟有這般造詣?
“我原以為詩詞是小道,便沒有刻意鉆研?!标懪R川解釋道,“如今要寫話本,自然要講究些文采。”
柳通連連感嘆,迫不及待地往下讀去。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開篇寥寥數(shù)語,便勾勒出宏大的歷史脈絡(luò),將千年興衰道盡,比他讀過的任何史論都要精辟。
柳通越看越是入迷,完全忘記了時間。
他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驚嘆,讀到精彩處更是忍不住擊節(jié)叫好。
不知不覺,柳通已讀完了紙上所有內(nèi)容。
他意猶未盡地抬頭:“下面的呢?”
“還沒寫?!标懪R川笑道。
柳通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懷遠(yuǎn),沒想到你還有這等天賦!”
“若虛兄過譽(yù)了?!标懪R川謙虛道,“只是閑來練筆罷了?!?/p>
“練筆?”柳通瞪大眼睛,“這樣的文章若只是練筆,那些專寫話本的先生們怕是要羞死了!”
陸臨川聞言暗喜。
看來《三國演義》在這個時代同樣能引起共鳴,售賣出去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有了這筆錢,不僅能解決燃眉之急,還能為今后的生活打下基礎(chǔ)。
正當(dāng)兩人討論得熱烈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懷遠(yuǎn),若虛,你們在嗎?”趙明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陸臨川連忙開門:“子謙兄來得正好?!?/p>
趙明德走進(jìn)屋內(nèi),看到柳通手里拿著稿紙,好奇道:“在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柳通欣喜地?fù)]舞著稿紙:“子謙,快來看!懷遠(yuǎn)寫了三國話本!”
趙明德露出驚訝之色:“懷遠(yuǎn)會寫話本?”
陸臨川淡然一笑:“鉆研一個謀生之道罷了?!?/p>
趙明德接過稿紙,目光落在開篇詞上。
他輕聲念道:“滾滾長江東逝水……一壺濁酒喜相逢……都付笑談中?!蹦钔暌咽菨M臉震驚:“懷遠(yuǎn),這首詞……”
柳通搶著道:“正是懷遠(yuǎn)所寫!我也很詫異,懷遠(yuǎn)竟有如此詩才!”
想了想,趙明德感嘆道:“古人云,詩窮而后工,誠不我欺!懷遠(yuǎn)這番遭遇,倒是讓心性豁達(dá)了許多?!?/p>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若沒有歷經(jīng)牢獄之災(zāi)和生死之患,怎會看得如此通透?
趙明德懷著震驚的心情繼續(xù)往下讀。
他的表情逐漸從驚訝轉(zhuǎn)為專注,最后完全被故事吸引,連呼吸都變得輕緩。
讀到“桃園三結(jié)義’那段時,他甚至不自覺地念出了聲:“‘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寫得好!雖是杜撰,卻也合情合理……”
陸臨川和柳通相視一笑,靜靜等待他讀完。
終于,趙明德放下稿紙,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懷遠(yuǎn),你這文筆、這氣勢……”一時竟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隱隱有大家風(fēng)范了!”
柳通連連點(diǎn)頭。
趙明德仔細(xì)端詳著稿紙,繼續(xù)夸贊:“文筆老練,敘事流暢,人物刻畫生動。懷遠(yuǎn),你何時練就的這般本事?”
陸臨川謙虛道:“回憶三國史話,略有所得罷了。”
“這哪是略有所得?”趙明德笑道,“我看比那些專寫話本的先生強(qiáng)多了!”
柳通笑道:“懷遠(yuǎn),你這回可要出名了!”
三人相視而笑,氣氛熱烈。
趙明德忽然想起什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對了,懷遠(yuǎn),你入獄期間,我曾給伯母寫信告知情況。這是回信,昨日剛到,倒是忘了給你?!?/p>
柳通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我竟沒有想到這一茬!還好有子謙兄……”
陸臨川接過信,心中感慨。
子謙兄做事確實周到,連這種細(xì)節(jié)都有所顧及。
他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原身的母親也是讀過書的,這是她的親筆信。
紙上的字跡清秀工整,卻透著一絲顫抖,顯然寫信時心情激動。
信是寫給趙明德的,內(nèi)容簡短:
“明德賢侄:
“來信已悉,驚聞吾兒遭此大難,心如刀絞。賢侄奔走相助,老身感激不盡。吾兒自幼聰慧,品行端正,斷不會行舞弊之事。老身已收拾行裝,不日將啟程赴京??v千里迢迢,亦要親眼見吾兒平安。家中事務(wù)已托付鄰里照看,賢侄勿念。
“臨川母手書”
陸臨川讀完,眼前浮現(xiàn)出一位慈母的形象。
母親是鄉(xiāng)中秀才的女兒,知書達(dá)理,溫柔賢惠。
父親早逝后,她獨(dú)自撫養(yǎng)一雙兒女,含辛茹苦供兒子讀書,雖家境貧寒,卻從不抱怨,總是以溫暖的笑容面對生活。
柳通和趙明德也湊過來看信。
看完后,柳通驚訝道:“伯母要來京城?蜀中距京師極遠(yuǎn)……”
趙明德嘆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