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甲甲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瓦罐在審視自己。"怎么了,瓦罐先生。"
"那只魂看來是藏起來了,我可能還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做什么?"
"小姜,你會游泳嗎?"
"應該……會吧。"
瓦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的能量場可以直接由自身發(fā)散,理論來講,你若是在水里大規(guī)模的發(fā)散能量,或許可以把那只魂逼出來。"
"但……瓦罐先生,你也知道,我能發(fā)散的范圍不大。"
瓦罐并不在意這個事實,"不試試怎么知道呢,畢竟是在水里,和在陸地上多少是不一樣的。"
姜甲甲知道說服不了瓦罐,看來這次不得不被扔進水里了。
但貌似還有一個問題。
"即使我會游泳,也下潛不了那么深的距離,也不能長時間憋氣。"
姜甲甲依舊認為這個方法不可行,澄子湖的范圍太大了,她不知道那只魂的確切方位,水下的情況又不好掌控。
瓦罐笑了笑,"這不成問題。"他舉起對講機,"直接進行下一步。"
看來還是由不得姜甲甲,瓦罐才是擁有決定權的人。
姜甲甲順著瓦罐的目光向對岸看去,岸邊的人一陣騷動,隨即又靜止了,像在等待著什么。
澄子湖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飛速向他們游來。
近處的水面泛起波紋,還沒反應過來,巨聲響起,水花四濺,姜甲甲控制不住地瞇起眼睛,一個怪物在不遠處越出水面,很快又落進水里,直到在岸邊露出頭部。
那個生物發(fā)出幾聲嚎叫,舉起了雙手。
原來這就是人魚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說它像人,不如說它更像魚。魚的鰓、魚的鰭、魚的鱗片,幾乎要退化的雙眼,也沒有人的毛發(fā),唯一像人的地方,大概是那雙詭異的手,它左手的手腕上戴著手銬,手銬連著鏈條,除了手臂上鋪滿的鱗片,和手指間的蹼,幾乎與人無異。
人魚的手中好像攥著什么東西,瓦罐先生上前接過了那東西,是一個試劑瓶。
瓦罐把試劑瓶遞給姜甲甲。
"喝了吧。"瓦罐說。
姜甲甲不解,她打開了試劑瓶,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像極了84消毒液加汽油的味道,怎么下得去口?
"可以不喝嗎?"姜甲甲對著瓦罐尷尬地笑笑。
陳透依然不說話,掩著口鼻,一臉擔憂的神情。
"喝吧,這能大幅減緩你的新陳代謝,讓你在水里憋氣更長時間。"瓦罐說。
看來瓦罐先生和調(diào)查局的人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步計劃,要下水抓魂。
姜甲甲沒辦法,做足了心理準備,憋了一口氣,捏著鼻子,把那瓶試劑灌進了嘴里,喝完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一陣反胃,干嘔了幾下,嘴里的味道更是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瓦罐低頭看了眼時間,"準備準備,過十分鐘,藥效起作用就可以下水了。"
人魚還未走,靜靜地待在遠處,像是在觀望。
"一會兒人魚會帶路,保你安全,你只管亂殺,一只魂都別留。"瓦罐做了最后的吩咐。
十分鐘已到,人魚伸出手,姜甲甲下了水,握住人魚冰冷的手,被人魚拉入了澄子湖深處。
姜甲甲被人魚牽著走,心底升起許多疑惑。
這只人魚也知道他們的計劃,他的智力和人類無異嗎?他能理解人類的語言嗎?或者,他有自己的語言嗎?他有和人類一樣的情感嗎?
姜甲甲看到了人魚的靈魂,是一個幾乎與人類沒差別的靈魂。
親自潛入湖底果然比在鏡頭中看到的更加真切,如同綠色墨汁在水中打翻,湖里泛著幽幽綠光,微塵懸浮在水中,讓水質變得渾濁。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快到湖底了,姜甲甲也快要失去了視線,湖底太暗了。"早知道應該帶一個手電筒。"姜甲甲心想,還是疏忽了。
但好處是,她漸漸能感受到魂了,眼睛也在慢慢適應黑暗。姜甲甲拉了拉人魚,人魚懂了,迅速停了下來。
附近有大量的魂,差不多可以釋放能量場了。姜甲甲閉上眼睛,開始集中精力,準備釋放大范圍的能量。
出乎意料,姜甲甲感覺到在水中能量場似乎發(fā)散了很遠,絕對不止五米,超過了在陸地上的上限。
再次睜開眼睛,姜甲甲已經(jīng)能大概看清周圍了——半倒塌的房屋、陷入湖底的牌匾、被水草包圍的石井。
大部分魂在剛才那次能量場釋放中消失了,但還有漏網(wǎng)之魚,依舊能感知到魂的存在。
姜甲甲又拽了拽人魚,人魚繼續(xù)向前游。他們像穿越了時空,在湖底古鎮(zhèn)中穿梭,那些稀稀疏疏遍布古鎮(zhèn)的游魂,是這個古鎮(zhèn)曾經(jīng)死去的原住民。
當魂的感知變強時,姜甲甲就停下釋放能量。釋放了三次后,姜甲甲感知不到魂了,又檢查了一遍,都清理干凈了。
看來能量場在水中釋放的范圍確實比在陸地上要大,那只愛找替死鬼的魂應該也得到解脫了。
姜甲甲感到有些累了,得盡快上岸,不知道下水前的那瓶試劑能讓她堅持多久。她和人魚比了向上的手勢,人魚開始向上方游去。
姜甲甲安全上岸,陳透遞了毛巾。
"湖底現(xiàn)在一只魂都沒了,澄子湖現(xiàn)在沒有水鬼了……"姜甲甲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痛苦的哀嚎打斷,人魚在水中翻了個滾,沉了下去,像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拉了回去,這讓姜甲甲的心里有些膈應。
本來在幫姜甲甲擦水的陳透也是完全僵住了,姜甲甲感覺陳姐像是一直在努力壓抑著心里的情感,但那是什么情感呢?恐懼嗎?好像也不是。
瓦罐先生收起了岸上的設備,"今天就到這里吧,結束了。"
陳透終于緩了過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脫下外套,給姜甲甲披上,"走吧,我們先送你回家,今天辛苦了。"
臨走時,姜甲甲回頭看了一眼湖對面,幾個人圍住了巨大的水箱,蓋上了沉重的蓋子,像是掩蓋住了丑惡。
回到家后,只有一個女人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女人絲毫不關心濕漉漉的姜甲甲,或者說,她一眼沒抬。姜甲甲也習慣了被無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桌前,掏出日記本,拿著筆,思索著——
"今天帶你去了湖底樊良城,還見到了童話中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