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尋鶴扶著陸青棠,搖晃的車廂內(nèi)兩人呼吸沉重,馬車緩緩?fù)O?,終于聽得外頭傳來一句:“相爺,小長寧寺到了。”
溫尋鶴下車,他伸手給陸青棠搭上,陸青棠下車后根本站立不穩(wěn),整個人搖搖欲墜往下跌。
好在兩只大掌及時扶住她,陸青棠仰頭,臉上浮現(xiàn)異樣的紅色,眸中水光瀲滟,搖頭道:“相爺,我實在走不動,你不必管我,先將自己的毒解開?!?/p>
溫尋鶴勸道:“這條小路進(jìn)去不遠(yuǎn)就是禪房,你且堅持住?!?/p>
陸青棠深知眼下她連爬都爬不過去,喘息著無助道:“我真的不行……”
不能再耽誤下去,溫尋鶴強(qiáng)行保持理智,沉聲道:“失禮了?!?/p>
他打橫抱起陸青棠,快步踏入竹林間的一間禪房,他年幼時中毒,為安心養(yǎng)病便在小長寧寺修行。
那毒極其復(fù)雜,久病成醫(yī),他看了不少醫(yī)書,也識得不少藥性。
他將陸青棠抱到小榻,轉(zhuǎn)身去書架上取了解毒丹和針囊,一人服下一顆后,他道:“我現(xiàn)在為你施針?!?/p>
陸青棠感激點頭,溫尋鶴不曾中過這種藥,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針灸清毒。
有一處穴位在背上,溫尋鶴猶豫道:“恐怕你要將背部露出來?!?/p>
陸青棠知道這是大事,這時候顧不得什么授受不親,干脆利落地解開衣帶,束縛感瞬間消散,她乖順地趴在榻上。
入目是比玉還要好看的肌膚,溫尋鶴腦子一片混亂,他搖頭驅(qū)逐種種雜念,按所學(xué)把針刺入陸青棠穴位。
“可有好些?”
陸青棠閉目搖頭,手緊緊扣住榻邊,不知是在忍痛,還是在忍其他什么。
溫尋鶴只能將針拔出,若是其他毒,解毒丹加上針灸,不敢說全清,至少能緩解一二。
“你把衣服穿好,我們?nèi)ズ笊?。?/p>
陸青棠神志不清,胡亂系上衣帶,溫尋鶴抱起她,對上懷里那雙嫵媚又茫然的美目,忍著無數(shù)欲念,咬牙解釋:“山路難行,我抱著你走得快一些?!?/p>
“多謝相爺。”她乖順地靠在他胸前,聽著陌生而劇烈的心跳。
腳步聲驚起一群鳥雀,水流聲逐漸清晰,穿過樹木草叢,入目是靠著山壁的清澈小池。
溫尋鶴道:“這水從深山流出,最是冰涼,泡進(jìn)去或許可以緩解?!?/p>
泡進(jìn)去?陸青棠嚇得瞳孔一縮,語無倫次:“我,我不會水,我幼時掉入河中,我不行……”
一聲嘆息,溫尋鶴抱著她一步步踏入池中,陸青棠嚇得緊緊抓住他的衣領(lǐng)。
“別怕,我會抓著你?!?/p>
他依舊往深處走,冰涼的水確實讓滾燙的肌膚得到解放,可陸青棠感覺到水漸漸漫過膝蓋,腰腹,胸口……
她幾乎哭出來,尖叫著求他:“不要再往里去了!”
溫尋鶴聞言停下,安撫道:“你放松些,這池子最深也不過你的頭頂?!?/p>
他慢慢松手道:“試試看,其實腳可以踩在底部?!?/p>
陸青棠確實感覺腳踩在池底,可她還是怕,把什么禮儀都忘了,雙手牢牢攀在溫尋鶴脖子上,擔(dān)憂的盯著水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墜入水底。
天氣炎熱,兩人穿得單薄,被水一泡衣裳全貼在身上,溫尋鶴此時清醒不少,深知不妥,又顧念陸青棠怕水,任由她抱著,手圈在女子腰后護(hù)住,不碰到半點肌膚,保持著所剩無幾的距離。
良久,他出聲詢問:“你可好些?”
陸青棠體溫降下不少,唯有臉頰依舊滾燙,回道:“好多了,只是相爺怎么會知道這里有個水池?”
溫尋鶴不敢低頭看陸青棠,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瀑布,“我年幼時在這里修行,每日都來。”
“原來如此?!?/p>
短暫的清醒令兩人都以為事情已過,沒想到時間一久,好不容易壓住的熱意再度襲來,感覺整池水都是燙的,待著反而難受。
陸青棠把頭貼在溫尋鶴胸口輕蹭,溫尋鶴渾身僵硬,他一句一句念著心經(jīng),強(qiáng)迫陸青棠重復(fù)他的話。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p>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陸青棠根本記不住,她只想再貼近溫尋鶴一些,仰頭看著面色緋紅,額角流汗的男子,他看起來鎮(zhèn)定,實際身體微微顫抖,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他好看的唇瓣一張一合,“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p>
陸青棠看得出神,仰頭想去親,終究是不敢,最后吻上他的喉結(jié)。
溫尋鶴渾身一顫,垂著赤紅的眸看她,唯有聲音依舊溫潤:“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相爺,我控制不住……”
陸青棠如夢初醒般松開男子,流著淚搖頭,“對不住,我……”
她自覺實在不矜持,居然做出此等舉動,對面的人身份高貴,她一個寡婦這樣做有何顏面存活于世?
強(qiáng)忍著恐懼往后退,她抱著雙臂,長發(fā)像水藻飄在池面,唇色嬌艷,眼中含淚眉目動人。
溫尋鶴忍無可忍,喉結(jié)滾動,一步一步靠近,復(fù)將女人扯進(jìn)懷里踏出水池,“得罪了?!?/p>
抱著女子回到禪房,他覆身在上,啞聲問:“你可知我是誰?”
“溫……尋鶴?!?/p>
很好,沒有把他錯認(rèn)成誰。
“青棠?!彼锓瓭L著濃重的侵占之意,“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陸青棠頭昏腦漲,她顧不得許多,尾音發(fā)顫:“求相爺……憐惜?!?/p>
“惜”字被男子吞入口中,從未有過的唇舌糾纏令陸青棠忘了呼吸,被他扣著后腦只能發(fā)出低低的嗚嗚聲。
室外漸漸起風(fēng),未關(guān)好的窗子被風(fēng)吹得吱吱作響,時而關(guān)時而開,風(fēng)勢漸大,刮下窗邊放置的小花瓶,花瓶在窗下轱轆轆滾幾圈,里頭的水散了一地。
雨滴滴答答下起來,風(fēng)趁亂灌進(jìn)屋內(nèi),將里頭吹得一團(tuán)亂,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悶雷。
小屋本就不牢靠,在風(fēng)雨中搖搖欲墜,左搖右擺,咿咿呀呀好似在求饒,求這風(fēng)雨小一些,不要叫它散了架。
小娥和墨梧立在樹旁,小娥擔(dān)憂地望著禪房的方向。
兩個時辰前,相爺身邊的墨梧突然來找她,說給她家小姐拿件裙子,到寺廟后,相爺中途出來把衣裙拿進(jìn)去,眼下天都要黑了,也不見兩人出來。
“小姐和相爺,不會出什么事吧?”
小娥一咬牙,正欲進(jìn)去看看情況,被墨梧攔下。
墨梧淡淡道:“放心,相爺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出什么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