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利箭破空的聲音驟然響起,頭頂沒了聲息,陸阿嬌下意識的睜開眼,只見一只利箭射穿了瘦小刺客的眉心!
血從箭矢緩緩滴落,再配合他那猥瑣的表情,顯得格外的詭異。
隨著他“砰”地一聲倒下,另外兩個(gè)刺客從巨大的震撼中回神,目光憤怒的看著倚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男人,“是你殺了他?”
“明知故問?!?/p>
“你他娘的!”兩個(gè)刺客大怒,拿著劍朝著男人襲來!
他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且還是三個(gè)人,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要不是他們色心上頭分了神,怎么會被一個(gè)無名雜碎暗算偷襲?
可他們剛有所行動,兩只利箭帶著鋪天蓋地的凌厲殺氣,向著他們的面門刺來。
兩名刺客口吐鮮血,死死的看著倚靠在門框上的男人,其中一個(gè)人拼著最后一絲力氣,不甘心的問:“明明說……讓我們……隨意……上……她的……”
男人半倚靠在門框上,薄唇依然勾著慵懶的笑,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輕佻,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眸,沁出一股不符合他糙野外表的煞氣和殘暴,好似從阿鼻地獄出來的噬血羅剎,可怕的讓人毛骨悚然。
“都說了,要想上她,會付出代價(jià)的?!?/p>
話落,兩名刺客帶著極度的恐懼氣絕身亡。
“十三,”他懶洋洋的叫了一聲。
伴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只見方才消失的老虎立刻從佛身后面顯形,縱身一躍,像只求撫摸的大狗坐在男人腳邊搖尾乞憐。
“去吧,新鮮的?!?/p>
像是得到了命令,十三那雙虎眼瞬間迸發(fā)出興奮的光芒,在三具還熱乎的尸體旁邊又是蹦又是跳!迫不及待的想要嘗一嘗美食。
原本忠心護(hù)主的狼犬呲著牙想要對李鶩發(fā)起攻擊,可一看到十三這個(gè)百獸之王,瞬間耷拉著耳朵,夾著尾巴嗚咽的跑了。
“嘎嘣”一聲,尸體的脖頸被鋒利的虎牙咬斷,血淋淋的腦袋好巧不巧滾在了陸阿嬌腳邊。
第一次看到老虎吃人,陸阿嬌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不適的干嘔兩聲。
男人輕嘆一聲,一抬手,用石頭崩了一下十三圓溜溜的大腦門。
“一邊吃去,不知道小姑娘不經(jīng)嚇嘛?”
“嗷嗚——”
十三疼得嗚鳴了一聲,隨即張開血盆大口叼著無頭尸體委屈巴巴的走到了佛身后,臨走前,還用眼睛剜了陸阿嬌一下。
倒沒有什么傷害性,但感覺罵的很臟。
陸阿嬌如軟泥的跌坐在地上喘著氣,恐懼得直打著顫兒。
這份恐懼不是源于尸體,也不是源于老虎,而是被眼前這個(gè)平平無奇的男人。
明明只是個(gè)普通的鐵匠,可卻在瞬息間要了三個(gè)高手的命,還馴服了一只兇猛的百獸之王當(dāng)寵物!
他到底是誰……
“危險(xiǎn)我?guī)湍憬獬耍趺磮?bào)答我?”就在她出神之際,男人玩味性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陸阿嬌眼睫輕輕一顫,渙散的眸光終于聚焦在他那雙輕佻幽暗的眸,只這一會兒,他又恢復(fù)了先前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牟跐h模樣。
仿佛方才的嗜血冷煞只是她的幻覺。
“我……”陸阿嬌咬了咬唇,低眸看了他在自己雙腿間留下的磨痕,鼓起勇氣說道:“我不欠你的?!?/p>
得知他不是那個(gè)敢于同整個(gè)皇族作對的幕后真兇。
她對他自然沒有方才的害怕,連說話都有了不少的底氣。
少女這話有些生硬,細(xì)聽之下有幾分怨氣。
但她那一雙形如桃花的烏眸水潤浸透,似是綴著水霧,襯著眼尾那一抹緋紅愈發(fā)瀲滟,好似極濃的胭脂抹上去,勾魂奪魄。
男人盯著她眼尾的紅,慵懶的抬了下眉,小姑娘還挺記仇。
他慢條斯理的撩開唇:“這是放過你的,救你的另當(dāng)別論?!?/p>
“你……”陸阿嬌氣結(jié)。
沒想到他會這么無恥。
可空氣里的血腥味還有十三撕扯血肉所發(fā)出的咀嚼聲都在提醒她,如果她拿不出讓他滿意的籌碼,她今日休想活著離開。
陸阿嬌抿了抿唇,搜腸刮肚的想著她能有什么籌碼。
忽而,她眸色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李首輔府邸前一陣子遭了賊,丟了許多名貴的字畫古董?!?/p>
“我又不是大理寺,不負(fù)責(zé)捉賊?!?/p>
陸阿嬌繼續(xù)說道:“可那群賊匪不是真的賊匪,他們是大遼死士,李首輔丟失的那批字畫中,有一幅畫名為《海棠春意遲》的仕女圖,就是被他們偷走的?!?/p>
這幅仕女圖藏著婉貴妃的身世之謎。
婉貴妃乃北冥淵生母,本是隴州裴氏嫡女,后嫁給皇上,曾榮冠六宮。
可六皇子長得既不像皇上,也不像婉貴妃,而是有著極濃的西域特征,高鼻梁、深眼窩、輪廓深邃、薄唇如刀削、身形高大……
正是因此,宮中才有婉貴妃與胡人私通的傳言。
圣上大怒,為了皇室尊嚴(yán),秘密賜死婉貴妃,將不滿九歲的六皇子貶為庶民流放蠻荒之地。
但事實(shí)上,婉貴妃乃西域三公主,只不過幼年走失,意外成了隴州裴氏嫡女。
婉貴妃五官輪廓并沒有西域的特征,只是眉眼比中原人深邃些,其他的,與中原人無異。
這也是沒人質(zhì)疑婉貴妃是胡人的原因。
在夢里,這幅《海棠春意遲》丟失,婉貴妃的身份沒有揭開,北冥淵至死都背負(fù)著孽種的罵名,被世人所唾棄。
陸阿嬌并不是想幫北冥淵洗脫罵名,只是這天下早晚是北冥淵的。
而眼前這男人身手不凡,要是將仕女圖從刺客手中搶過來去跟北冥淵邀個(gè)功換個(gè)一官半職,也算還了他的情。
男人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眸在聽到《海棠春意遲》后,危險(xiǎn)地半瞇,一抹不符合他普通長相的寒冽森然之氣驟然從眼底騰升。
可惜稍縱即逝,陸阿嬌并沒有注意到,自顧自地說道:“我不知道他們與朝廷哪個(gè)勢力勾結(jié)的,我只知道他們的窩點(diǎn)在青云寺。”
“你一個(gè)人不是那幫死士的對手,你可以把這個(gè)消息當(dāng)做投名狀去找騎都尉孟長卿,他會有辦法?!?/p>
孟長卿是北冥淵的人,若是找旁人,旁人未必會信,但他多疑謹(jǐn)慎,有膽有識,定會調(diào)查一二。
等抓到了那幫死士,尋回了仕女圖,對男人而言,自是大功一件。
“你從何得知?又如何料定孟長卿一定會幫六皇子?”男人說這話的語氣明顯帶有濃濃的深究。
陸阿嬌沒辦法解釋,只抬眼直視他的眼眸,急切的說道:“你相信我,我沒有誆騙你?!?/p>
少女仰著精致嬌嫩的臉,剪水般的瞳眸內(nèi),一片坦誠。
突然間,男人拿著一枚刻著朱雀的玉佩。
陸阿嬌臉色一變,這玉佩是她父母給她的周歲禮,她一直貼身佩戴。
剛才在他變態(tài)的撞擊下,晃蕩掉了,不成想被他撿了去。
“還給我!”
她漲紅著臉,踮起腳尖想要伸手去搶,懸殊的身高差下,男人只需稍稍往上抬,就輕松躲過了她的爭搶。
“告訴我,你的名字,”男人垂眼看著她,薄唇微抿,似是在審視著她。
陸阿嬌咽了咽口水,“王、王翠花?!?/p>
“我平生最討厭別人欺騙,若你騙了我,我就憑此玉佩找到你,”男人盯著她,如墨暈染的漆黑雙眸繚繞冷冽之氣,乍然看過去,有些駭人。
“然后把你扒光了,一口,一口的……”
“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