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梁最尊貴的公主,我的未婚夫是大梁最厲害的戰(zhàn)神小將軍。我的未婚夫戰(zhàn)死沙場,
而我卻被迫嫁給殺夫仇人。(一)江寒州的父親是凌霄大將軍鎮(zhèn)國侯,是父皇的忠臣,
也是父皇的摯友,父皇登基之后便請纓為大梁鎮(zhèn)守北境。匈奴狼子野心,
暗中集結(jié)兵力妄圖攻破守城,凌霄將軍將江寒州送入宮中,由母后親自撫養(yǎng)。
大將軍了卻后顧之憂,鎮(zhèn)守邊境。母后領(lǐng)著江寒州來到我面前,跟我說:“灼華,
這是江伯伯家的小哥哥?!毙∩倌暌簧戆滓拢嫒菪銡饩?,微笑著站在母后身旁。
“小哥哥?”父皇子嗣單薄,后宮也只我母后一人,我那時是父皇唯一的孩子。
平日里雖受盡寵愛,卻也有些孤單。
此時一見到與我年紀相近又長得好看的江寒州立刻就高興了。追在他身后纏著他陪我玩。
那是我第一次見江寒州。那一年,我五歲,他八歲。(二)往后的日子里,
我成日與江寒州混在一起,漸漸熟悉了我才知道,江寒州并不像初見時那樣乖巧。
在見到他之前,我雖然性子活潑愛玩愛鬧,但也時刻記著我貴為公主,行端坐正。
自從遇見江寒州之后,我的公主風范就一去不復(fù)返了。他會領(lǐng)著我爬樹,少年身手利落,
眨眼間便上去了,見我有些猶豫畏縮,便倚在樹干上欠兮兮說:“呀,
我們公主殿下是不是害怕啊,那算了吧?!闭f著又搖搖頭:“可惜,
這樹上這樣好的風景殿下是看不到嘍?!蔽夷菚r年紀小,經(jīng)不起激將法,便惱怒的逞能,
不顧宮人的勸阻,擼起袖子就要上去,結(jié)果就是,我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個屁股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寒州見我狼狽笨拙,在上面笑得開懷。
一旁的宮人一擁而上來扶我,我跌坐在地上又羞又窘,聽見江寒州的笑聲更是惱羞成怒。
我氣咻咻站起來:“你等著,我要去告訴父皇你欺負本公主!
”我跑去父皇殿里包著淚向父皇控訴江寒州,父皇將我抱在懷里笑得爽朗又慈愛。
父皇并沒有如我所愿訓斥江寒州,只是將他喚到身前,笑著說:“好小子,
比你爹小時候還虎?!闭f完又叮囑宮人好生看顧好我們。我心中的惱怒,
便一連幾日沒有理江寒州,即便他每日站在窗外伏低做小,賠禮道歉,
我也冷哼一聲將頭扭向另一邊。我嫌他煩人,便命宮人不準放他進來。為了給我賠罪,
他托人悄悄尋來一只鸚鵡,一直教鸚鵡說話。宮里的人都以為他魔怔了,
成日對著一只鳥兒齜牙咧嘴,抓耳撓腮。趁宮人灑掃間,
江寒州一個縱身跳利落的降到庭院里,隨后又貓著腰悄悄靠近窗戶。“咘嘶,咘嘶。
”臨窗坐著的我聽見聲響抬頭向外望去,便看到江寒州提著籠子沖她笑。
我冷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去,用后腦勺對著他。江寒州見狀連忙捅了捅籠子里悠閑地鸚鵡,
:“我錯了……大公主,公主大人……”搞怪的鳥叫聲讓我忍不住轉(zhuǎn)好奇地過來,
一臉驚奇的看著籠子里漂亮的鸚鵡?!靶∽孀冢义e了還不行嗎?你別不理我啊。
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說著連忙狗腿的將手中的鳥籠獻寶似的提到我眼前。我瞪了他一眼,
內(nèi)心無比糾結(jié)要不要原諒他,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鸚鵡的誘惑?!昂霉鳎?/p>
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的吧。嗯?”“那,那好吧,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
我原諒你了!”我別別扭扭的說完,便迫不及待想要接過籠子,
卻在碰到的前一瞬籠子又被提離眼前。江寒州賤兮兮地站在窗外:“哎,想要啊,就不給,
你來抓我呀!”說完還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便一溜煙兒跑了。我看著邊跑邊挑釁的少年,
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忍無可忍:“江寒州!你已經(jīng)死了!”后來,
江寒州白日里去尚書房聽學,沒人陪我,我無聊得緊,便也吵著讓父皇也給我尋了個夫子。
父皇跟我說讀書開始了便不可以反悔了,我不顧別的迫不及待答應(yīng)了。
父皇給我尋了個刻板嚴肅的老夫子,兇巴巴的,答不上來,即便我是公主打板子也毫不手軟。
我紅著手心眼淚汪汪的去找父皇,可一向慣著我的父皇雖然心疼我,
但卻態(tài)度堅決地讓我讀書。那幾日,我每每紅著眼睛從學堂出來,
便看見江寒州懶洋洋地靠在殿門口幸災(zāi)樂禍:“我們公主殿下這是又被夫子訓了吧。
”我不理睬他,心里只覺得更加委屈。第二日清晨,我被宮人早早從被窩里挖出來,
不情不愿地開始一天的學堂生涯。路過御花園時,正巧碰見江寒州也領(lǐng)著一眾宮人去學堂。
我本打算繞道走的,卻被他攔住,他在我耳邊悄悄道:“想不想逃學?我?guī)闳ネ姘伞?/p>
”我聽了一驚,只猶豫了一瞬間就連忙點點頭?!澳銈兌纪讼掳桑?/p>
本公子與公主殿下有要事需要商量。”“這……這恐怕不妥。”隨從的宮女太監(jiān)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面露難色。“這有何不妥?還不退下!”我拿出嬌蠻公主的架勢。
等著宮人都退下,江寒州便拉著我穿梭在宮里的小道上,七拐八拐躲開沿路的宮女太監(jiān)。
我們潛入尚衣局,在晾滿衣服的院子里捉迷藏,撞到竹竿,
將干活的小宮女們壓倒在布料下面,人仰馬翻之際,又趁亂離開;我們悄悄闖入御膳房,
偷吃剛做好的點心,
看著肚子圓滾滾的廚子疑惑跳腳笑得直不起腰;我們爬上宮里最高的月影樓,看見明月高懸,
漫天繁星。初春的晚風微涼,我們倚在欄桿上,江寒州問我:“公主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我想都沒想憤憤道:“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上學堂了!”“你呢?
你可有什么愿望么?”他沉默片刻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币恢钡鹊胶芡?,
我才被他送回灼華殿。玩鬧過后,我才開始后怕。我一路忐忑,唯恐父皇會生氣懲罰我。
直到殿門口,我躊躇著不愿進去,江寒州像是看不出我的為難,只是摸摸我的頭,
柔聲說:“沒事的,回去吧?!蔽一氐阶迫A殿,伺候我的宮人像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逃學一般,
面色如常地迎上來。第二日父皇和夫子也并沒有提起此事,好似并不知情,我才放下心來。
或許是因為心里有鬼,那天之后我便收了心好好讀書,即便是被夫子責罵也沒再有怨言。
我原以為那日是我們膽大妄為的逃學,后來才知道,其實,
那是江寒州特地去求父皇準了一天假。裝作帶我逃學的樣子陪我玩了一整天。想來也是,
我們鬧出那樣大的動靜怎可能無人察覺。那一年,我八歲,他十一歲。
(三)我本以為日子會就這樣平靜又不失樂趣的過下去。是什么時候打破平靜的呢?哦,
是江伯伯戰(zhàn)死沙場,江伯母殉情之時。江伯伯將匈奴逼退出關(guān),大傷匈奴王室元氣,
以自己為代價,換回了大梁數(shù)載安寧。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江寒州哭,他紅著眼睛,緊握雙拳,
強忍著淚水。江伯伯走了,我好難過,江寒州哭了,我也好難過。
我看見父皇也紅著眼將他擁入懷里,安撫似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江寒州在父皇懷里失聲痛哭,我站在他身旁拽著他的衣角也難過地流淚。那天之后,
江寒州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看不到他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练€(wěn)了很多。
也不和我再胡鬧了,只是偶爾會來灼華殿陪我,也不做什么,有時候會陪我用膳,
有時候只是靜靜地捧著一本兵書,或是沉默地看著我。我看得出他很難過,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只能盡力逗他笑,想他能夠開心些。我命人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槐樹,
槐花開的時候我將開的最好的一枝剪下來放到他的書房里,還摘了新開的槐花做點心。后來,
江寒州去了軍營,父皇派人將將軍府修繕出來,自那以后,除了年節(jié)宮宴,他便很少進宮了,
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倒是母后時常派人給他送些東西,有時是她親手縫制的護膝,
有時只是御膳房新做的糕點。江寒州臉上也有了笑臉,雖沉穩(wěn)了很多,
但在我們面前卻時常能顯露出往日的少年氣。我十二歲那年,母后誕下大皇子,
是我的同母胞弟。父皇龍心大悅,大赦天下,為大皇子賜名生安,寓意民生安穩(wěn),天下太平。
這樣的喜事,普天同慶之時,我卻被巨大的恐慌和迷茫包裹。我常聽宮人悄悄議論說,
皇弟出生,父皇和母后便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寵我。我不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了,
父皇不會疼我了嗎?生安三洗禮時,素來節(jié)儉的父皇大擺宴席,群臣恭賀。
我趁人不注意悄悄跑出來透透氣。我登上月影樓,
看到江寒州倚在朱紅柱上含笑看著我:“我就知道你會來?!薄肮?,想不想出宮,
我?guī)愠鋈ネ姘伞!蔽液鋈幌肫?,上一次也是這樣,小小少年出現(xiàn)在我無助低落的時候,
笑的狡黠眼里閃著光問我要不要逃學。還不等我回答,他便拉著我跑下月影樓,奔跑間,
我們衣袖飛舞。我們躲過宮里巡查的侍衛(wèi),跑向我們兒時貪玩發(fā)現(xiàn)的破舊城墻上的狗洞,
許久未來這里,這狗洞又大了些許,只是我們也長大了小時候,出入輕松,
如今卻著實費了一番功夫。街上高樓林立,人頭攢動,叫賣的商販,
奔跑的孩童和身后追趕急呼的婦人:“喲,熊崽子,你慢點兒跑,
小心摔了…”皇宮外我不曾見過的熱鬧讓我將鬧心事暫時拋之腦后,
我興奮地穿梭在各種小販攤位上,新奇地看著擺攤算命的道士一臉高深莫測地撫著山羊胡,
墊著腳看雜耍,看他們表演胸口碎大石驚嘆不已。明明是江寒州帶我出來的,
到最后他只能無奈地緊跟在我身后:“你慢點跑,若是走散了,我可罪過大了。
”賣糖畫的小攤前圍滿了孩童,栩栩如生的糖畫勾起了我的饞蟲,但我悲哀得發(fā)現(xiàn),
我身無分文。我眼巴巴地看向江寒州,他沖我微微一笑,我竟然看出他有些羞澀。很好,
他也沒錢。所以,我們兩個站在一群幾歲的孩童中間眼巴巴看著他們手中的糖畫,
又可憐又好笑。最后還是賣糖畫的老翁看不下去,笑著遞給我們兩根糖畫,
孫悟空和豬八戒:“見兩位小友合眼緣,這就當我老頭子送給二位的?!蔽覀凅@喜地道謝,
江寒州眼疾手快接過孫悟空,得意地看著我:“老伯這豬八戒倒是和你挺像的嘛!
”我正打算反駁他便聽到身旁傳來孩童的哭鬧聲:“不嘛不嘛,我就要孫悟空,
我不要豬八戒,我就要孫悟空!”我尋聲望去,
見一位夫人一臉為難地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年紀小的男孩哭鬧,
年紀較大的女孩也拽著她的衣袖撒嬌:“阿娘,我也想要孫悟空,我也要孫悟空。
”江寒州靜靜看著這母子三人,在我驚詫的目光中,他走到男童身邊,
蹲下問他:“哥哥想要豬八戒,你愿意和我換嗎?”男童哭聲不停,
掛著淚邊哭邊問他:“真的嗎”江寒州笑著摸摸他的頭:“當然。
”男童心滿意足地拿著糖畫,婦人不好意思的朝他道:“小公子見笑了。
”又對兩個孩子說:“還不謝謝大哥哥。”兩個孩子脆生生道:“謝謝哥哥。
”他笑著擺了擺手,拿著換來的豬八戒跑到我身邊:“這下我也變成豬八戒咯。”臨走時,
他將身上常戴的玉佩留給老伯,老伯幾番推辭不下便無奈地收下了。
只是又遞給我們好些糖畫,直到我手里實在拿不了才作罷。我們拿著滿手的糖畫,
像散財童子一般,贈給路上遇到的孩童?!跋胫牢覟槭裁磿Q豬八戒嗎?
”江寒州忽然問我?!盀槭裁??”我專心吃著手里的糖畫,隨口應(yīng)道。
“剛才那母子三人衣著襤褸,可見并不富裕。但是那位婦人還是給兩個孩子都買了糖畫,
這錢足夠飽餐一頓。”我沉默,仔細回想?yún)s是這樣,
那名母親并沒有因為貧寒和兒子哭鬧撒嬌而委屈女兒,兩個孩子也并沒有因為糖畫起爭執(zhí)。
“父皇和母后會不疼我嗎?他們會只喜歡弟弟嗎?”我輕聲問他?!安粫模?,相信我,
不會的?!彼苷J真的看著我,
他堅定的眼神神奇般的給我多日來惶恐不安的內(nèi)心帶來些許安慰。直到夜幕降臨,
我們才原路返回,從狗洞進入宮墻的時候卻被抓了正著。因為擅自離宮,
江寒州被父皇罰回軍營,而我則被母后領(lǐng)回寢宮勒令抄十遍經(jīng)書。晚上,
我與母后圍在搖籃前,母后用撥浪鼓逗弄弟弟:“安生,安生,這是姐姐呀?!毙⌒〉模?/p>
軟軟的嬰兒揮舞著小手,笑得可愛,我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白嫩的臉頰,卻被他抓著手指。
那一瞬間,這幾日因為不安而被我刻意壓制的、不愿接受的親情悉數(shù)涌上心頭:“小安生,
我是姐姐。小安生?!蹦且荒?,我十二歲,江寒州十五歲。
(四)日子就這樣平靜如水地劃過,江寒州成日在軍營里,很少進宮,
但還是隔三差五的托人給我?guī)硇m外稀奇的小物件。安生也漸漸長大,
只是長了腿會跑的娃娃淘氣的很,時常惹母后生氣,但又打不得罵不得,
有時候連父皇都治不住他。不過說來奇怪,這混世魔王居然有些怕江寒州,
明明他進宮次數(shù)少,但每次只要有江寒州在,小家伙就不敢纏著我胡鬧,乖得很。
連父皇都暗暗稱奇,忍不住跟他討經(jīng)時,他卻也不說緣由,
只是高深莫測地臭屁道:“山人自有妙計?!睔獾酶富什铧c將他趕回軍營。
母后時常說安生和我小時候一樣皮,連父皇都這樣說,但我卻不這樣認為,
我小時候才不怕江寒州呢。轉(zhuǎn)眼間,我便十五歲了,年關(guān)一過,母后便開始張羅我的及笄禮。
旁的也就罷了,只是母親總是拘束著我,在我耳邊念叨:“及笄禮一過便是大姑娘了,
不可再如往常一般胡鬧了。”我成日被母后派來的姑姑約束著,
就連安生這個小家伙都很少來纏著我了:“阿姐殿里無趣極了,那些姑姑就跟泥人一樣,
不好玩,不好玩?!毙〖一飺u頭晃腦的說著,我氣急,狠狠揉了一把他肉乎乎的小臉。
江寒州這會兒倒是時常來找我,只是我被姑姑訓的苦不堪言,
他卻像個大爺一樣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吃葡萄。估計我的笄禮最慘的就屬我和禮部當差的人了。
母后每日都盯著禮部,父皇日理萬機卻也常問禮部及笄禮籌辦的如何,
就連江寒州都隔三差五跑去禮部問這問那,直直讓禮部這群老頭忙得腳不沾地。
雞飛狗跳中我的及笄禮如期而至。我被宮人早早的叫起來梳妝,
一件又一件繁重的配飾戴在身上,等梳妝完畢,我看著鏡子里端莊華麗的少女,
恍然間意識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今日過后,我的童稚時光就徹底結(jié)束了。
遠處大殿上的吉樂已經(jīng)響起,“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
永受胡福?!备呗曇髡b的祝詞傳去好遠,片刻后又響起重重疊疊的回聲。我穿著厚重的宮裝,
眼前的景象被珠簾擋著有些模糊不清,朝高座上的父母行跪拜禮,眼中浮起陣陣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