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班的籃球賽走到這里算是到了終點,可是籃球賽還沒有畫句號。
半決賽后就是決賽,十九班和二班還是對上了。
這兩個班向來不對付,互相看不上。十九班有陸辭,二班有沈星黎,一個比一個惹人注意,所以周五下午,整個籃球場格外熱鬧。
二班的人一個個臉上都非常嚴肅,有人擔心地問沈星黎:“班長,昨天陸辭那個瘋勁兒……”
“怕什么?”沈星黎臉上也不輕松,他沒了平時溫潤的模樣,昨天江淼給陸辭送水他看見了,怕他怕得那么厲害,對著陸辭倒是好臉色。
他是不怕單獨對上陸辭的,但是籃球賽是團體賽,不取決于個人,昨天陸辭那種發(fā)瘋式打法除外。
瘋子。
沈星黎垂著眼,眸色深沉,要想辦法把陸辭弄走才行。
他走了,她才能騰出視線來看看自己。這種感覺像是一種病態(tài)的執(zhí)念,一旦落地,就會慢慢生根。
“星黎哥哥?!苯菩那楹芎?,她今天穿著白色的百褶裙,盤了一個丸子頭,微微夾著嗓子叫他,聲音甜膩膩的。
沈星黎莫名想起了江淼,她連罵人的時候聲音都是脆脆的。
“今天比賽要加油啊?!苯频囊谎砸恍卸际窃谛睦锱啪氝^的,她知道,沈星黎喜歡這樣的。
果不其然,沈星黎臉上帶上了溫柔的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好啊?!?/p>
江芷被他這個聲音勾得臉都紅了,怔了一秒才轉過頭,所以也沒有看到沈星黎臉上的表情下一秒轉變?yōu)楹敛谎陲椀膮拹骸?/p>
決賽很精彩,可是江淼沒去看,這節(jié)課自由安排時間,他們班好多人去看比賽了,也有一部分留下來上自習課。
昨天是十五班的比賽,她有義務去幫忙,為自己班加油。今天的二班和十九班都和她沒關系,她也就在意陸辭,可是有比陸辭打比賽更重要的事情。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場籃球賽后,陸辭有半個月都沒來學校。他那個所謂的媽媽,好像不知道為什么,把他打傷了。
他打球打得那么好,可是腿骨受了傷,雖然不影響走路,卻很長時間都不能再打球,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影響。
她不能再看陸辭受傷了。
“江淼,江淼?!”林月小聲叫她,見她沒反應,又輕輕拿胳膊撞她:“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籃球賽?”
江淼這才回神,放開被自己捏的皺皺巴巴的筆記本頁腳:“沒有?!?/p>
她才不擔心呢,陸辭那么厲害。
“你不會是喜歡陸辭吧?!绷衷聣旱吐曇簦貏e小聲地和她咬耳朵:“我都知道你昨天給他送水了?!?/p>
少女情懷總是詩,在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感情朦朧,總會發(fā)出一些小芽來,害羞又稚嫩。
江淼嚇了一跳,喜歡嗎?她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她就想讓陸辭在這個時間段不要那么艱難,她微微抿唇,想了想,還是問林月:“昨天打籃球,他們都有人送水,就陸辭沒有。”
江淼的神情很認真:“別人都有?!?/p>
所以她想陸辭也有。
“噗……”林月像是聽到了特別好笑的笑話,沒繃住,發(fā)出一道很小的聲音,然后迅速捂住嘴,不想驚動周圍的同學。
她努力收了收表情:“你也太單純了我的江淼,你覺得別人沒給他送水是別人不想嗎?”
江淼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什么意思?難道是陸辭不想?
“陸辭那么……”林月想了想,也不是很敢說陸辭的壞話,換了個說法:“你看他像好招惹的人?高一開始就有人給他送水送情書,高二就沒有了,都不敢了?!?/p>
陸辭對人基本上沒有好臉色,除了他那幾個固定的朋友,他不管是對男生還是女生,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誰敢上趕著找不痛快啊。
他孤僻,高冷,不合群。
江淼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眼里的情緒。她想到昨天接她水和毛巾的陸辭,放下了手里的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也要去試試,陸辭對她那么好。
窗外樹枝搖晃,天有些陰沉。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江淼迅速拎起書包,她要快點追上陸辭。
籃球比賽結束,大部分人回教室收拾東西,江淼逆著人群,聽到好多人在討論剛才的比賽。
“陸辭真的是太帥了,好想給他生孩子?!?/p>
“打球真野啊,這誰不心動?!?/p>
“你不喜歡沈星黎了?”
“你懂什么,沈星黎那樣的好學生待大家都一樣,是男神。但是陸辭,他那樣的人,眼里容不下別人,如果真喜歡上誰,想想我就淪陷了?!?/p>
江淼隱約猜到估計是十九班又贏了。
“還有啊,”女生的聲音壓低了很多很多:“昨天陸辭有一張被人抓拍的腹肌照,聽說……”
后面的江淼就聽不見了,她步履匆匆,著急地往操場走。
路上沒遇到陸辭,倒是遇到了沈星黎。
他周圍幾個男生面色不是很好,江芷也跟在他身邊,一臉擔憂。沈星黎好像沒怎么生氣,表面也看不出情緒。
江淼腳步一頓,垂了眼當沒看見,只是離他們這群人更遠了點。
沈星黎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現(xiàn)在她見他都要繞著走了,好像他會吃人一樣。
“星黎哥哥,你在看什么呀。”江芷一臉擔憂地問他。
沈星黎收回視線,淡淡回她:“沒什么?!?/p>
江淼還是沒趕上,到了的時候,于飛文和林楊還在,十九班幾個同學也在負責收尾工作,就是不見陸辭的身影。
“同學你好,”江淼一路小跑過來的,呼吸有些不勻稱:“請問陸辭在嗎?”
于飛文眼睛一亮:“哎呀,小女神,是你啊?!?/p>
林楊微微挑眉,也看了過來。
“昨天就是你給我們辭哥送的水吧,今天怎么沒來看比賽。”于飛文很來勁兒:“找我辭哥什么事啊。”
江淼著急,沒時間跟于飛文兜圈子:“我真的找他有急事?!?/p>
“他走了?!绷謼畋扔陲w文靠譜,見她著急,沒有說什么廢話:“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比賽結束就走了?!?/p>
江淼心里一沉,匆忙之下還是說了謝謝。
于飛文看著她一路小跑的背影,終于收了吊兒郎當?shù)谋砬椋贸鍪謾C一邊打電話一邊跟林楊說話:“別真有什么急事?!?/p>
他可不想耽誤陸辭的事。
但是電話沒通,聽筒里傳來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操?!庇陲w文爆了個粗口:“辭哥今天沒拿手機嗎?”
江淼趕時間,破天荒地打了輛出租車,只是他們之前住的大院比較偏僻,出租車也開不進胡同。
所以她下車還是跑了一小段路。
大院里曾經(jīng)很熱鬧,后來大家賺了錢,都陸陸續(xù)續(xù)地搬走了,只剩下幾家年紀大的爺爺奶奶。
陸辭家里沒沒關,江淼本來松了口氣,以為自己趕上了,后面就聽到女人尖利的罵聲:“你真是和你那個爸一個樣子?!?/p>
“你真是遲早要把我氣死,我怎么生了你這樣的孩子?!?/p>
“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伴隨著誅心話語一起的,是沉悶的,棍子抽在身上的聲音,江淼上輩子也聽見過。
她快步過去,看到陸辭站門口不遠處,緊緊抿著唇。江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到了他筆挺的脊梁,即便是被打,他也站得很直,很穩(wěn)。
他沒有還手,就那么站著,像一座沉默的山。
又一棍子抽在他身上,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江淼嘴里嘗到血腥味,才意識到自己咬破了唇。她想都沒想,扔了手里的書包,跑了過去:“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