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硯似乎不意外她的答案,“沈大小姐這么快就考慮好了?”
沈萊這時候反而平靜下來,“裴總應該也挺急的吧?我就不浪費大家時間了?!?/p>
裴京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再挖苦她,“既然你答應了,那明天我們就領證?!?/p>
聞言沈萊身體一僵。
雖然她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這么快。
似乎看出沈萊的心思,裴京硯云淡風輕地說:“顧家繼承權爭奪下周就要見分曉,所以麻煩沈大小姐配合一下?!?/p>
沈萊當然知道,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裴京硯可能都不會跟她領證吧。
她指尖陷進掌心,“但是我現(xiàn)在出不去........”
現(xiàn)在樓下都是狗仔,她要是跟裴京硯領證,后腳就能上熱搜。
到時候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裴京硯似乎早就考慮好了這件事,平靜道:“明天我會讓婚姻登記員上門替我們辦結婚證。”
沈萊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上門辦理?”
她只聽說去民政局領證,還沒聽說過能上門的。
裴京硯語氣淡淡:“如果有一方因重病或者傷殘,只要提供醫(yī)院證明等材料,就可以申請婚姻登記員前往醫(yī)院或者住處辦理。”
至于醫(yī)院證明,這對裴京硯來說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沈萊本來以為能拖延領證,現(xiàn)在看來沒希望了,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了?!?/p>
這時她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問:“對了,你剛剛說能替我解決麻煩,你打算怎么解決?”
裴京硯意味深長地說:“很快你就知道了?!?/p>
見他沒有說的意思,沈萊沒再繼續(xù)問下去,以裴京硯的身份地位,解決這點小事對他來說應該輕而易舉。
掛斷電話之后,沈萊往沙發(fā)上重重一躺,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出神。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
她居然答應了裴京硯的要求,跟他結婚,還要給他生孩子。
換成以前,這種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沈萊跟裴京硯從小就不對付,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沈萊跟隨父母去參加裴夫人的生日宴。
當時的裴京硯高貴優(yōu)雅,從樓梯上走下來時就像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身著黑色西裝,打著白領帶,手腕上的限量鉆表在燈光下折射著耀眼光芒,從頭到腳的氣質非凡,從小已經(jīng)能看出是個帥哥坯子。
沈萊被父母推著去跟裴京硯打招呼,她緊張地捏著蛋糕盤,局促地來到對方面前,“你好,我叫........”
話沒說完,只換來裴京硯一句冷漠的“走開”,連看都沒看她從身邊擦肩而過。
高冷,沒禮貌,討厭鬼,是沈萊對裴京硯的第一印象。
后來再見面,沈萊就離裴京硯遠遠的,然而天不遂人愿,兩人不僅讀了同一家幼兒園,就連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
隨著兩人逐漸長大,他們避免不了在各種場合見面,然而對彼此的厭惡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深。
到最后成了提起對方都惡心的存在。
所以沈萊怎么都沒想到,電視劇里的場景會發(fā)生在她身上,為了錢出賣身體,賣的對象還是她的死對頭。
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結婚之后裴京硯會怎么羞辱她了。
沈萊不斷安慰自己,至少她媽的醫(yī)藥費有著落了,她以后再也不用再為了錢發(fā)愁,還有數(shù)不盡的資源。
而且跟裴京硯在一起,總比陪那些老頭子投資商好吧?
這樣想著,沈萊心里總算好受了點,只是胸口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東西壓著。
要是她媽知道她為了錢出賣自己,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
簡單收拾了下心情,沈萊正準備去洗澡睡覺,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她回頭看向門口,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
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找她?
難道是下面的狗仔找上來了?
思考間外面的人又敲了幾下門,一道低沉不耐的嗓音傳來,“是我?!?/p>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萊走過去開門,果然看見霍馳霖站在門外。
沈萊眉心動了動,“你怎么來了?”
霍馳霖冷笑,“你今天在節(jié)目上故意孕吐,不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嗎?”
沈萊皺了皺眉。
“托你的福,穗穗跟我吵架了,你現(xiàn)在滿意了?”霍馳霖眉眼間充斥著煩躁,“沈萊,我們都已經(jīng)分手了,你能不能不要死纏爛打?”
沈萊指了指自己,覺得稀奇,“我死纏爛打?”
霍馳霖煩躁地捋了把頭發(fā),“難道不是?你又是孕吐又是把事情鬧得這么大,誰看不出來你是為了跟我扯上關系?”
沈萊不知道霍馳霖哪來的錯覺,從頭到尾她沒在網(wǎng)上發(fā)表過一句話,倒是白含穗自己著急跳出來,這都能扯到她身上。
霍馳霖還以為沈萊心虛,更加來勁,“我告訴你,你如果想用這種蹩腳的方式讓我對你負責,那你就大錯特錯了?!?/p>
“我碰沒碰過你,你心里有數(shù),別想讓我當接盤俠。”
霍馳霖這話沒說錯,兩人在一起不到半年,只進行到牽手擁抱的階段,沈家就出事了。
沈凌振被逮捕當天,霍馳霖提出了分手。
大難臨頭各自飛,沈萊不怪他,更何況兩人現(xiàn)在的確門不當戶不對,就算繼續(xù)跟霍馳霖在一起,他父母也不會接受她這樣的身份。
直到幾天后,沈萊在網(wǎng)上看見霍馳霖跟白含穗交往的消息,才知道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四個多月。
霍馳霖在跟她交往的同時,又出軌了白含穗。
而且白含穗還是她多年的“好閨蜜”。
霍馳霖語氣帶著幾分命令,“你現(xiàn)在馬上給穗穗發(fā)信息解釋,說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沒關系。”
沈萊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霍少,你上輩子是不是唱戲的,戲這么多?”
霍馳霖面色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誰說那孩子是你的?”沈萊說:“難道我在網(wǎng)上說過孩子父親是你?”
霍馳霖臉色有些難看。
沈萊的確沒說過,但除了他,還能是誰?
“難不成那個傳聞是真的,你真的去陪睡了?”霍馳霖看沈萊的表情里多了幾分鄙夷,“你就這么缺錢?寧愿犧牲色相去陪那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沈萊冷淡道:“我陪不陪睡,好像跟霍少沒關系吧?別忘了,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這話在霍馳霖聽來就是沈萊默認了網(wǎng)上的傳聞,眼里的貶低不加掩飾,“看來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你這么隨便,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是處女了吧?”
沈萊指尖毫無征兆被刺了一下。
霍馳霖這話倒也不算說錯,畢竟她的初夜在兩個月前就給了裴京硯。
“所以霍少有處女情節(jié),才會找上白含穗?”再抬起頭,沈萊的表情已經(jīng)恢復自然,她挑了下眉,“不對吧,我記得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已經(jīng)交往過好幾個男朋友了?!?/p>
霍馳霖額角青筋突突跳了下,“閉嘴,穗穗她跟你不一樣,她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沈萊皮笑肉不笑,“她的確不是隨便的人,畢竟她專挑有女朋友的男人下手?!?/p>
沈萊跟霍馳霖交往的第一天白含穗就知道了,要說她是被小三,沈萊根本不相信。
而且網(wǎng)上說是白含穗主動追求的霍馳霖,所以只能解釋為她故意的。
故意搶走她的男朋友。
那段時間沈萊仔細回想了下,才意識到白含穗從以前就總是有意無意搶她的東西,小到衣服鞋子包包,大到朋友戀人。
只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發(fā)覺。
直到沈家出事后,白含穗毫無征兆把她拉黑,還在圈子里散布沈萊一直把她當成仆人使喚,沈萊才知道,對方根本沒把她當成好閨蜜。
至于白含穗是從什么時候滋生的怨恨和報復心,沈萊不知道。
很快霍馳霖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拽了回來,“你以為你詆毀穗穗就能讓我跟她分手和你復合?別白日做夢了。”
沈萊看著霍馳霖一臉,誠懇地說:“怎么會,你們千萬別分手,一定要鎖死別出來禍害別人。”
霍馳霖猛地攥緊拳頭。
“說完了嗎?”沈萊毫不留情下逐客令,“說完就走吧,我要睡覺了?!?/p>
霍馳霖瞇起眼睛,“你現(xiàn)在先到網(wǎng)上澄清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沒關系,否則我不會離開,誰知道你后面又會耍什么手段?!?/p>
雖然沈萊嘴上說的這么灑脫,但霍馳霖始終覺得她沒放下自己。
畢竟沈萊有個醫(yī)院里治病的媽要撫養(yǎng),在娛樂圈也混得不溫不火,除了他這個有權有勢的前男友,現(xiàn)在上層圈子里還有誰會搭理她。
抱緊他這棵大樹,至少沈萊以后錢財和資源都不用愁了。
沈萊不勝其煩,尤其是剛應付完死對頭裴京硯,現(xiàn)在又要應付前男友霍馳霖,都是她討厭的人,其威力跟她掉進下水溝和里面的老鼠來了個親密接觸沒什么區(qū)別,語氣也變得不耐煩,“霍少,你要是再死纏爛打,我不介意把樓下的狗仔喊上來,讓他們看看你是怎么糾纏我的?!?/p>
“他們現(xiàn)在正愁拍不到勁爆新聞,應該很樂意替我們宣傳一波,就是不知道你那位女朋友看到新聞之后會有什么反應?!?/p>
果然,霍馳霖的臉色變得難看。
他了解沈萊,知道她肯定干得出這種事。
即便沈萊現(xiàn)在落魄了,但她以前可是沈氏集團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千金小姐,比誰都驕傲任性。
霍馳霖攥緊拳頭,“好,我可以走,不過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穗穗在一起,我勸你別對我余情未了,更別試圖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留情面?!?/p>
沈萊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關門。
被霍馳霖這么一打擾,沈萊沒了心情,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死對頭和前男友都湊在一起出現(xiàn)。
就是辦喪禮都不一定能湊這么齊全。
這天晚上,沈萊失眠了,直到后半夜困意才遲遲來襲。
然而她閉上眼睛沒到兩個小時,就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吵醒了。
迷迷糊糊去開門,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門口。
沈萊腦子還有些遲鈍,“請問你是?”
“你好,沈小姐,我是婚姻登記員?!遍T外的女人禮貌地說。
沈萊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
她差點忘記今天對方要來替她和裴京硯辦理結婚證了。
沈萊尷尬地理了理頭發(fā),邀請對方進來。
等沈萊梳洗好出來,裴京硯也到了,他今天穿了身深色西裝,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包裹在西褲下,身材堪稱完美。
似乎察覺到沈萊的視線,裴京硯忽然偏頭望了過來。
沈萊連忙移開視線,假裝跟婚姻登記員說話。
“聽說昨天你那位前男友來了?”耳邊忽然響起裴京硯的聲音。
沈萊一頓,抬頭看向裴京硯,眼里有幾分驚訝,“你怎么知道?”
裴京硯眉梢輕抬,“你說呢?”
見沈萊眼神迷茫,裴京硯輕嗤,“沈大小姐,你當你家樓下那些狗仔是吃素的?還敢夜會前男友。”
沈萊喉嚨噎了一下。
難道霍馳霖來找她被記者拍到了?
“要不是其中有一家記者關系跟裴氏關系不錯,今天你跟前男友約會的照片就能傳遍晚上?!迸峋┏幋浇翘羝?,怎么看都不像善意,“怎么,沈大小姐是答應了之后又后悔了,想找前男友幫忙?”
這話有些陰陽怪氣,沈萊硬是忍了下去,“不是我找他,是他找上我的?!?/p>
裴京硯看不出相不相信,漫不經(jīng)心轉了轉腕表,“怎么,他想找你復合?”
沈萊扯了扯嘴角,“他以為我想把孩子賴在他頭上,所以威脅我別白日做夢。”
裴京硯嘴角極快地掠過一抹諷刺,轉瞬即逝,“所以呢?你是怎么回應的?”
“所以我就跟他說,孩子跟他沒關系,讓他離我遠點。”
“看來沈大小姐還是挺會審時度勢。”裴京硯唇角勾起,忽然上前一步,把沈萊抵在墻壁上,壓眸看她,“比起他,當然是選擇我更劃算,對吧?”
這個沈萊否認不了,比起家世背景,裴京硯甩霍馳霖幾條街。
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裴京硯也在看她,兩人身體只隔了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氣氛無形間摻進了絲絲曖昧。
后知后覺兩人這個距離有些過線,沈萊咽了下口水,剛想提醒裴京硯,幸好這時婚姻登記員過來提醒兩人可以開始了。
沈萊立刻從裴京硯懷里掙脫開,假裝無事發(fā)生,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裴京硯目光逐漸變得深沉。
領證手續(xù)辦理得很快,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看著手里明晃晃的結婚證三個字,沈萊有些回不過神。
她居然真的跟裴京硯領證了。
一道低沉含帶嘲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大小姐該不會后悔了吧?”
沈萊回過神,見裴京硯正面無表情看著她,她輕吸口氣,故作平靜地收起結婚證,“當然沒有?!?/p>
裴京硯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不屑,“就算你后悔也來不及了?!?/p>
沈萊其實沒那么想。
只要能救她媽,就算讓她給裴京硯當女仆都行。
不過沈萊沒解釋,岔開話題,“現(xiàn)在證已經(jīng)領了,下一步呢?”
裴京硯語氣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當然是先把擺在面前的問題解決了?!?/p>
擺在面前的難題?
沈萊很快反應過來,看來就是她在節(jié)目上孕吐的事情。
但沈萊不知道裴京硯要怎么解決,難道說她沒懷孕?
可是這樣的話,到時候她肚子大起來更解釋不清楚,總不可能她懷孕期間退圈吧?
不過很快沈萊就知道了——關于裴京硯口中的解決。
當天晚上,關于沈萊懷孕的輿論還在持續(xù)發(fā)酵,在熱搜上久久不掉,而沈萊孕吐的直播切片早被轉瘋了,評論區(qū)里全是辱罵和嘲諷的言論。
【沈萊到現(xiàn)在都不敢澄清,該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
【肯定是真的才不敢回應,要是被誤會,早就第一時間跳出來澄清了!】
【難道之前的爆料都是真的?沈萊真的為了資源陪睡?】
【有什么奇怪的,她這種糊咖想火不就只能走這種捷徑嗎?】
【那她不得趕緊把孩子生下來,說不定就能從十八線糊咖晉升一線女星了哈哈哈哈!】
【有沒有好心人扒一扒那位金主爸爸,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豬剛鬣,想一觀真容,肯定很辣眼睛?!?/p>
就在輿論發(fā)酵到頂峰時,向來沉寂的裴氏集團的官方號突然發(fā)布了一條微博。
“@沈萊,丈夫,是我,孩子,我的。”
下面還曬出了結婚證。
而結婚照上,赫然是沈萊跟裴京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