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心深吸口氣，提筆寫字。
細碎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時，虞挽心余光瞥見馮嬤嬤在她案前駐足，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直到馮嬤嬤“嗯”了一聲繼續(xù)巡視，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答題時間結(jié)束，請貴人們停止書寫?！?/p>
虞挽心顫著手放下筆。
剛抬頭就撞上謝錦絨不善的目光。
虞挽心：“……？”
謝錦絨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又走了，小惡魔開始淘汰其他秀女。
“這就是重復了一遍考題，淘汰。”
“跑題了，淘汰?！?/p>
“縱子如殺子，教歪了，淘汰。”
“淘汰?！?/p>
“淘汰?！?/p>
“……”
謝錦絨一路殺過去，基本沒有馮嬤嬤插嘴的機會，秀女們被他有理有據(jù)地淘汰了一波，個個用驚詫的目光看著他。
虞挽心也暗暗咂舌：才八歲的學識就這么深，真不愧是鎮(zhèn)國公府的小少爺。
眼見著這小惡魔已經(jīng)走到眼前，虞挽心在抬頭和低頭之間，選擇了正視他。
不論這小子對她有多少敵意，但她沒有做錯事，她問心無愧。
謝錦絨拿起她的文章，看了眼后嘴角微揚，他得意道：“字太丑，淘汰！！”
馮嬤嬤要破大防了。
這一輪文試下來，淘汰了近三十人，這讓她怎么跟皇上交代？
虞挽心早有預期，她福了福身朝謝錦絨道：“小公爺有所不知，此乃草書，肆意筆墨更顯赤誠。我之所以選擇草書做答，正是因為理解鎮(zhèn)國公府想選最獨特的嫡母。文章內(nèi)容端正，代表我的能力；文章字體獨特，代表我的誠心?！?/p>
馮嬤嬤眼瞅著還能救回來一個，連忙附和道：“是啊小公爺，老身聽這虞家姑娘所言有理，可見其真誠。”
謝錦絨哼道：“巧言令色，我連她寫了什么內(nèi)容都看不出來，怎么判定她有沒有跑題？”
馮嬤嬤笑道：“這個簡單，叫她自己念念。”
謝錦絨把她的文章拍在桌子上，不快地說：“念。”
我看你能念出什么花來！
虞挽心拿起紙，開始念：“讀書須知活法，做人當守本分。學貴有恒，駑馬十駕；志當高遠，燕雀安知？處世貴誠，立業(yè)在勤……”
少女清脆的咬字聲，讓整個院子都聽見了她的回答，對于書讀得不多的貴女們來講，只能聽出她一直在說四字成語，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謝錦絨的書童小謹在他身后，低聲提醒虞挽心說的那些話的出處：“韓愈勸學、儒家觀念、進學解、朱子家訓、太子少傅箴、訓……”
謝錦絨扭頭踩了他一腳，咬著牙低聲道：“閉嘴，誰要你提醒！”
在這長他人氣焰干什么！
小謹：(???)
少爺，你翻臉不認人。
前頭的秀女還不都是我?guī)湍闾蕴舻模?/p>
虞挽心那邊還在念：“待人務存寬厚，量寬始得福。善不必人見，存心自曉；惡恐人知，終有敗露……”
謝錦絨越聽越煩躁，他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別念經(jīng)了，通過?！?/p>
可氣的女人，竟然這么難淘汰。
謝錦絨憤憤離開，開始計劃下一道考題。
虞挽心再次順利通過，長舒了一口氣，身旁的秀女朝她投來敬佩的目光，直呼她好有文采。
就連馮嬤嬤都朝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有虞挽心自己心里清楚，這下恐怕又把謝小公爺給得罪慘了。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馮嬤嬤站出來道：“第一天的時間緊張，考核先進行到這里，請留下的貴人們隨我入住鴻園?！?/p>
秀女們跟了上去。
鴻園是鎮(zhèn)國公府隔壁的園子，既不進府里壞了姑娘們的名聲，又不至于離得太遠無法監(jiān)考。